無需解釋，宮乾便明白了祁景川的意思。
    宮乾眉梢輕抬：“你的意思是......”
    祁景川點了一下頭，他拉下自己的衣領，露出自己脖頸上隱隱閃爍的標簽“d”。
    “這才是屬於我的標簽，隻屬於我一個人的。”
    時間隻剩下最後五分鍾，如果再不行動，就真的來不及了。
    “賭一把嗎？”祁景川看著宮乾，“敢不敢？”
    宮乾笑了，他抬起右手，輕輕撫上祁景川脖頸處的標簽：“有你陪著，我有什麽不敢的？”
    灼熱的體溫自側頸傳來，祁景川呼吸一凝，對宮乾重重點了一下頭。
    接著，他抬手指向音樂噴泉的最中心位置，說道：“你們身手好，掩護我，我要到那裏去。”
    雖然沒有完全推斷出祁景川和宮乾要做什麽，但無條件的信賴讓李澤夏鄭重地點了一下頭：“好。”
    祁景川沒有絲毫猶豫，大步朝著音樂噴泉走去，將後背完全托付給了他的同伴。
    ·
    時間越來越少，存活的概率越來越小。
    祁景川在這時候朝著音樂噴泉走去，無異於羊入虎口。
    周邊的無數玩家都會認為祁景川是要去投擲標簽的，他手中一定有“d”標簽，所有人都會想來搶奪，趁亂渾水摸魚得到“d”。
    果不其然，一個中年男人率先發難，操著一把刀朝祁景川劈來，祁景川側身躲過。
    緊隨其後的是另外三個男人，同樣對祁景川發起攻擊，其中一個朝著祁景川吼道：“我不想殺你，把你的標簽給我，我不傷害你！”
    祁景川冷冷一笑：“把我的標簽給你？然後呢？你就成了下一個被搶的對象。”
    下一秒，這個男人的胸膛被刺穿，他倒下後，露出身後站著的一個女人，近乎癲狂地哭喊道：“標簽！我要標簽！”
    男人成了一具屍體後，十幾名玩家蜂擁而上，搶著要剖開他的脖頸，拿到他身上的那個“d”標簽。
    所有人都害怕殺人，但他們更怕自己死。
    尤其是不明不白地死在這樣一個夢境遊戲中。
    如果他們死在了這裏，那麽現實世界中的他們，連一個具體的死因都沒有，隻會被草草判定為“睡夢中突發心源性猝死”。
    哭喊聲震耳欲聾，祁景川閉了閉眼，將這一切拋在耳後，堅定地朝著噴泉中心的位置走去。
    ·
    倒計時剩下最後的三分鍾，噴泉忽然閃爍起燈光，開始運作了起來。
    依然有玩家不要命地朝著祁景川衝來，想要搶奪他的標簽，但都被宮乾和李澤夏攔在了身後。
    混戰中，祁景川聽見了李澤夏的一聲悶哼，他心髒霎時間一緊——
    李澤夏受傷了？
    .
    “不要回頭！”就在這時，祁景川聽到了宮乾的高呼，“往前走，別回頭！”
    祁景川咬著牙，繼續朝著噴泉飛奔而去。
    ·
    宮乾和李澤夏為祁景川掃平了一切障礙，祁景川進入了音樂噴泉的範圍。
    他踩在高高的水池邊，忽然放聲高喊：“不用殺人——就可以通關副本！”
    這聲呼喊一落地，混戰成一團的人類玩家全部停住，轉頭看向了噴泉邊站著的黑發青年。
    祁景川舉起自己的雙手，向所有人展示他手中已有的徽章。
    rea gae。
    獨獨缺少了最關鍵的一共“d”。
    祁景川環視著狼狽而疲倦的人類玩家們，嗓音低沉而篤定：“每個人都有你自己的drea gae，因為你的‘d’，就在你自己身上。”
    【將你的drea gae投入市中心音樂噴泉，即可通關集體副本。】
    所謂“你的drea gae”，從來都不是指向讓玩家自相殘殺。
    祁景川閉上雙眼，他握緊手中那八個徽章，義無反顧地跳入了噴泉池中。
    在那一刻，一道柔和的白光包裹住了祁景川全身。
    在場的玩家們都知道，這道白光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通關。
    一個婦女跪倒在地，哭著說：“根本不用殺人......根本就不用殺人！每個人身上都有‘d’，隻要集齊另外八個標簽，就可以通關副本！”
    這座副本中混亂的城市，忽然就靜了下來。
    ·
    “嘀嗒——”
    “嘀嗒——”
    “嘀嗒——”
    巨大的電子屏上，倒計時還在一刻不停地響著，此時它成為了唯一的聲音，仿佛在譏諷著每一個人類玩家。
    越來越多的人類玩家攥緊手中的徽章，投身躍入噴泉池中，無數白光出現，將通關的玩家們一一包裹在內。
    隻是那些被殺死的人類玩家，卻再也醒不過來了。
    宮乾和李澤夏對視一眼，在彼此傷痕累累的臉上看到了濃濃的疲憊。
    宮乾拍了拍李澤夏的肩膀：“走吧，回去了。”
    李澤夏一瞬間沒有繃住，忽然就熱淚盈眶：“嗯，走吧。”
    這場短暫而又漫長的集體副本，終於可以結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