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獾狗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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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炎紀!
雨勢絲毫沒有消退的跡象,時不時的,天空中還會掉兩架冒著火的戰鬥機下來。
從剛看到那門勾勒出輪廓的af777能量近防炮到現在,中尉的心情,從驚懼到迷惑,最後轉為了興奮。那絕非是因為喜悅、欲望或是變態的嗜好而產生的興奮。它僅隻是來源於貪玩而對惡作劇滿懷期望的童心。
在他的慫恿下,十餘個成年人藉由大雨的掩護,一麵興致勃勃一麵心驚肉跳地接近那頭,可以持續發射能輕易將他們返璞歸真到碳單質的機械巨獸。
“怎麽樣?”中尉自欺欺人的警戒著四周。
“剛連接上信號,再給我幾分鍾,長官。但我還是覺得應該把這東西炸掉比較保險。”赫瑞根中士原本是戰鬥工兵營b連的技術軍士,在幾個小時前,他剛被補充到了先遣排作為方塊小組的班組指揮官。此刻,他正埋頭在一塊光學迷彩罩布下搗鼓著儀器和管線,當然,那並不是拿來防水的,需要額外防水的東西早已經不能在這裏使用了,那塊罩布隻不過是為了擋開打在儀器屏幕上的雨水,方便操作而已。
“炸掉這門近防炮?然後我們繼續往前搜索他們的防禦工設施?我不管你怎麽看,反正我是幹不了。”中尉有些餓了,他才想起,他今天的午飯吃得很敷衍,晚飯也早已讓叛軍連碗一塊打翻。
“你們見過堰塞湖嗎?”克裏斯蒂上士似乎在之前的戰鬥中愛上了老式的手持觀察儀,自從他們潛近到戰防炮的眼皮下,她就沒有把那個老掉牙的玩意從自己的眼睛上拿下來過,也許確實有在收集戰場信息的可能,但那樣子看起來像是在觀光“我聽說戰鬥工兵經常解決這些戰後遺留問題。”
“唔……”中尉囫圇了一句,忙不迭地嘬著進食管理供應的,他數小時前所厭惡異常的營養膏。於此同時,他還在反思著一個深入骨髓的觀念——進食應該是一種享受,而絕非是對生存的妥協。此刻他對待食物的行為,於往日乃至是此刻的他而言,都是對食物與生活的褻瀆。
人就是那麽一種貪婪的生物,就像中尉前一秒還隻是稍稍有點餓了,後一秒便如同僵屍電影裏的感染者一般暴食。欲望的大門一旦打開,內裏的空虛與外部的充盈間勢必產生巨大的壓差,鯨吞式的掠取就會將那道有限的大門撕裂做無限的缺口,而最可怕的現實莫過於——他們依然保有於此相悖的理智和信仰,並對此充滿發自內心的向往。
但貪婪並不能說是一種人性的缺點,他依舊是能動、唯心的。
對於不同的攝取對象和旁觀者而言,它可以是惡俗而無底線的,也可以進取且令人仰慕的。誰說得準呢,反正誰說得都對,這些看法可以為人加以客觀點評的,也唯有思維方式、發散範圍等與問題本質毫不相幹的東西。
“解開了!”赫瑞根壓抑著想要通過跳躍來表達感情的衝動“長官,我們解開了!”
這是唯一能讓克裏斯蒂放下觀察儀的事情“先進行能源供應線路自檢,把線路圖存儲下來!”
或許也有陶醉。但相較於細細尋味的藝術作品。這毫無內涵的惡作劇更像是晚餐時間最為開胃的甜點。
“這時候就需要一張該死的紙巾。”吃完晚餐的中尉自說自話地打開指揮終端,將剛剛拷貝到的信息上傳到雲存儲空間。
這次的偵查任務很成功,為了給軌道打擊讓路,方塊小組放棄了通過近防炮敵我設別標記來獲取敵軍位置的機會,他們跟隨中尉一起撤退。
撤退途中,鈴木準尉申請了幾次遠程炮擊,替他們掃清了路線上的障礙,新聯邦也絕非坐以待斃,他們組織了兩次報複性射擊,兩台戰鬥工兵的avre和一座新搭建的近防炮被掀了個底朝天,據說憲兵部隊的魯登道夫上尉也在炮擊中受傷,拿到了回家的機票。他是幸運的,對於他而言,這場戰爭已經結束了,而他還完整的活著。
在行進了十分鍾後,他們距先遣排的主力部隊已不到二十公裏,來自艦隊的炮擊預警被標注到了方塊小隊的戰術終端,漢密爾頓中校的通訊士官告訴中尉,炮擊將在五分鍾後到達,在炮擊結束後,會有一艘馬爾斯級攻擊艦使用微波轟擊這一區域的雲層來終止極端天氣對進攻部隊帶來的不利影響。
據參謀部的樂觀估計,敵軍將在雨雲消散之後徹底放棄克萊斯農業園區,為進攻部隊讓出一條通往米倫達爾城區的進攻路線,在第一批攻擊部隊進入米倫達爾並占領三到四個地標性建築之後,出於保留有生力量保衛城市的考慮,米倫達爾自由軍有很大的概率會放棄在郊區的部署,撤回城中與防衛軍展開巷戰。
參謀們甚至熱心的替先遣兵們分析了一下他們的處境。他們是這樣說的“等炮擊結束,雲層徹底消散的時候,你們差不多也能回到自己的部隊了。”
可惜這隻是理想情況,參謀們的預測不可說是不準,他們料到了一切,但還是有一件事情出了差錯,他們忘記了一個最基本的概念——人並非完全可靠。
有一個錯誤的人在錯誤的時間出現在了錯誤的地點,為錯誤的產生了充分的條件。
大雨剛停下來的時候,所有已知的敵方防衛設施都已經被艦炮給犁了一遍,方塊小隊距離自己的排也隻剩下五公裏左右的距離。即便如此,小隊也依然保持著相當的警惕。
某個中尉尚且記不住名字的補充兵走在隊伍的最前列,他在一路上看到了不少被新聯邦士兵丟棄的武器,其中不乏一些稀有少見、由新聯邦士兵自行采購且備受世人推崇的槍械。
士兵無名氏想來是一個輕武器愛好者,他吧戒備的職責拋到一邊去,開始收納自己的戰利品。
中尉以較為“士兵,不許拿敵人的武器,我們現在不需要就地補給。如果你喜歡,我保證你能在戰鬥結束之後,能夠以低廉的價格購買到你想要的戰利品。”
中尉高估了自己在這群士兵中的威信,他忽略了他與這些大男孩在一塊兒還不到一天的事實。
士兵無名氏在麵對一把限量版的ac4fb全自動鐳射手槍時,他決定鋌而走險,瞞著士官和軍官們,偷偷扔掉了自己的手槍,把那支價值一整套房產的手槍塞了進去。
按理來說,這是絕對安全的區域,即便手槍上有定位設備,也不會威脅到小隊的安全。
可偏偏就是這本該絕對安全的地方,冒出了一個慌不擇路逃反了方向的步兵班。
就是這一隻手槍,讓泥潭裏那些沾滿泥漿,根本不需要任何儀器都能輕易發現的敵人們,提前發現了方塊小隊。
在敵人調試好瞄具,做好了一切的準備工作之後,這支倒黴的小隊迎頭撞了上去。
他們連槍聲都沒能聽到,列兵無名氏便漏了氣似的倒在地上。
起初,他們以為他隻是摔倒了。
但克裏斯蒂上士留意到那並不是一個活人可以坐待的摔倒方式。
中尉則是留意到了,正在運作的彈道計算器。
“後退!”
“找掩護!”
在士兵們愣神的時候,敵人卻仿佛是收到了進攻的命令。隻一個照麵,中尉便失去了他尚記不住姓名的另外四名士兵。
“不應該看不到,兩軍的觀察設備並沒有那麽大的差距……”中尉一邊跑一邊飛速的思考著,他並非不擔心會被槍彈命中,隻是無能為力,擔心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跑動中,彈道測算結果出來了,距離接近五千米,那是一個光靠單兵隨身的設備絕對無法觀察到自己的距離。
可彈雨還在不停地往他們身上招呼。
中尉抬起頭看了看天空“有無人機,把它找出來!”
“找到了!”克裏斯蒂上士拿出背上的定向脈衝發射器,她剛瞄準那個若影若線的扭曲光點,便看到火焰和散碎的零件自光點為圓心爆開。
能量束以比之前的雨點更加密集的方式落在他們身後的土地上,隨後便是兩聲爆炸,爆炸的餘波甚至烘幹了一片泥濘。
此時,目鏡麵板的可視範圍內出現了兩架標槍戰鬥機,通訊終端接入了兩個迥然不同的聲音。
有輕佻玩味兒的女聲“oh~hellohello……”她說話的同時,機艙裏似乎還在播放著音樂,那如有若無的旋律似乎是,探戈?
“目標全數殲滅,不用感謝我,湯米(注1)。”
也有陽光清切的男聲“舉手之勞而已。”
“我說……揚基(注2),能幫忙看看後麵嗎?”
“沒~問題!”女飛行員開啟加力,脫離了雙機編隊俯衝而下,以一個瘋狂的高度略過中尉的頭頂,並在距他們不遠處投下一枚空氣壓縮彈。
她的飛機在氣流影響之下歪斜得有些嚴重,左側的機翼險些掛在地上。
“好吧……那個,ay?day?(注3)”戰機在盤旋了接近三周後猛然改出,又一次低速倒飛過步兵們的頭頂,他們可以看見飛行員歪著腦袋,用兩個手指碰了下頭盔“獾狗為您效勞,回見啦~”
注1湯米即toy,全稱為toyatks原意為英國軍人,為英聯邦官方用語。後衍生出以toy代指英國兵。
注2揚基yankee,本是英國對殖民地原住民的蔑稱,有鄉巴佬、土著的意思。在美國獨立戰爭中這一詞被專指美國人。獨立戰爭結束後,揚基這個稱呼逐漸成為美國人及美國文化的世界通用代名詞。
注3ayday機翻為五月天,實際上這是一個軍事俚語,表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