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賣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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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成為劉秀,收小弟打天下!
白水鄉本無嗇夫,王莽將劉氏削爵之後,舂陵侯所食之邑收歸朝廷,而劉氏族人自然也沒了特權,賦稅納糧之事便順理成章。所以白水鄉有了嗇夫。
這嗇夫五十歲上下,姓宋名寬,字伯謙。秉性內斂,處事公正,不似那遊徼飛揚跋扈,與舂陵劉氏相處的還算融洽。
劉演瞧見嗇夫被引入正堂,起身相迎道“長者光降,未曾遠迎,恕罪,恕罪。”
張氏等人也都跟著起身施禮相迎。
宋寬朗聲道“伯升何須多禮,你我鄰裏之間休要見外。適才倉頭說知,子張家中田業欲要轉賣他人,可有此事?”
聞言,劉演瞥了張氏一眼。
張氏會意,上前施禮先請眾人落了座,隨後開口道“今日勞煩宋公來此,特因家道寥落。我夫劉玄橫死異鄉,君姑見今抱疾在床,君舅又身陷囹圄。我婦道人家無計奈何,隻得請宋公來做中保,將田產鬻賣贖買君舅回家頤養終老。長者若念鄰裏之情,可憐我孤兒寡母,成全此事,小婦人必感恩戴義,永不忘恩。”
正所謂鳥之將死,其鳴也哀。張氏的一番哀告,果然讓堂中之人個個動容。
而宋寬也早聽說了劉玄身死之事,如今見張氏話中滿是淒惻,開口歎道“唉!聖公之事我已知曉,初聞時隻當豎子妄言,不想竟真如此命薄。屍首可有尋訪?”
張氏低泣道“尋訪無果,已屍骨無存矣!”
宋寬便又裝模作樣的哀歎幾聲,勸慰了幾句。
其實劉玄遇賊害命,早在白水鄉傳的沸沸揚揚。甚至傳出許多版本,說劉玄屍身被強賊挖心剖腹,刮骨熬油做了下酒菜。
也有說屍身被野狗叼去亂葬崗,啃成一具白骨,早已分不清模樣,與眾多無名鬼做了鄰居。
宋寬初時也將信將疑,這死不見人活不見屍,事情頗為可怪。
如今見張氏這等模樣,心中不禁感慨。幾年前劉騫死於非命,如今劉玄又客死異鄉,劉潭一脈隻剩得兩個孫輩,都是黃口之年,香火雖然存續,卻風雨飄搖前路未卜。
此情此景,宋寬不免心生惻隱,將做中保之事應承下來。
劉演見狀,便順勢引薦了宗佻,開口道“宋公,這位便是買主,唐子鄉宗佻,宗毅成。”
宗佻起身向宋寬見禮。二人寒暄過幾句,倒是宗佻十分的客氣,因為今日購得了田地,日後交糧納稅便牽係到這位嗇夫身上。
此時,劉演又開口道“如今元伯族叔臥疾在床,行動未便。不如將叔父翁敖請來代書,也好做個見證。”
這元伯便是劉敞的表字,而翁敖則是劉慶的的表字。劉慶乃是劉敞的親兄弟,也是一位寬厚長者。
白水鄉並未設立三老,這劉敞身為前舂陵侯,便是舂陵劉氏的族長,也代行三老之責。
如今他下不得床,所以將劉慶請來,既可以代表劉敞,也可以做親族見證。官方、親族、買方、賣方齊聚,簽下地契文書,日後也生不出是非。
宋寬見劉演如此說,點頭稱是。張氏便又著人去請劉慶。
不多時,劉慶疾步而至,來到廳中對著張氏劈頭問道“你要鬻賣祖田?如此不惜產業,日後怎做得生理?”
張氏聞言,泫然欲泣,又將說與嗇夫的話講述一遍。
劉慶聽完,默默無語,歎了一口氣和宋寬見禮,尋下一個座位坐下。
此刻該來的都已來了,張氏叫人備好筆墨,劉慶執筆,把地契文書謄抄寫好,眾人各簽下姓名。
因為宗佻所攜田資不夠,便將兩匹馬做了抵押,等家人從唐子鄉回來,再補上所欠銅錢。這地契文書便由他先收了。
田畝一共賣得四十三萬二千錢,地契上寫的明白。
等一切交割完畢,張氏向宋寬禮拜道“賤妾還有一事相求,煩請宋公見憐!”
“哦!何事?”宋寬問道。
張氏開口道“如今家中男丁零落,我一婦道人家愚昧淺薄,懂不得規矩,怎見得縣中明庭當麵。隻得煩請宋公代為傳話,願將鬻賣田產所得之資四十萬錢,贖買君舅性命。君舅老邁,困陷大獄已有數日,也不知受了多少苦楚。望宋公見憐,使得君舅及早脫離牢籠,便是活命之恩!”說罷又向宋寬施一大禮。
宋寬見狀將張氏扶起,開口道“此事好說,明日我便去蔡陽,想必縣中諸公不會為難子張。”
四十萬錢巨資贖買一條性命,便是劉潭親手殺了人,想來縣令大人也會融通。更何況那遊徼不過是借機尋事,劉氏父子並無多少罪過。
如今劉玄已死,家中產業也被賣於他人,隻剩下劉潭一人,留他一條性命也礙不得什麽。
宋寬曉得其中端地,而這四十萬錢必然也有他的一份,所以便痛快答應下來。
堂中眾人誇了一聲宋公高義,這場買賣也接近尾聲。
宋寬當先離去,之後劉慶勸慰張氏幾句,唉聲歎氣的也出門而去。
宗佻將已經派人回唐子鄉取錢,明日便可回轉的話對張氏說了,起身和劉演一起告辭而去。
看著空下來的廳堂,張氏心中也跟著空了下來,便又坐在那裏愣愣的發起呆來。
第二日,宗佻家仆帶著大錢從唐子鄉趕回,身邊還跟著數十人馬,馬背上帶著許多物事。
將剩餘的田款和暗中說好的數萬錢交付後,剩下隻等宋寬消息,不過這和宗佻倒也沒多大關係了。
他挑出一匹好馬送給了劉稷。劉演推脫不過隻得收下,隻喜的劉稷兄長兄短的也不知道叫了多少。最後實在忍耐不住,騎上馬撒歡去了。
而禮下於人必有所求。原來宗佻有意在白水鄉起造別院。他那唐子鄉除了祖宅,也並無多少產業,不然當年也不會鋌而走險,行商河北。況鄉中色嗇夫視其兄弟如眼中釘,耳中刺。宗佻不願再惹是非,便想於白水鄉安家落戶,和族弟宗廣一起打理產業也落得自在,所以向劉演探問情況。
劉演聞言眼中一亮,他對宗佻多有相惜之意,便拍著胸脯道“毅成隻管放心,便在舂陵安家,日後做得鄰裏,你我把酒言歡,勝在唐子鄉百倍。”
這話倒不是劉演誇口,劉氏雖然風雨飄搖,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那縣鄉中的諸吏雖然虎勢在側,但也看人下菜。他劉演豈是等閑,不是劉玄那等懦弱之輩,乃白水鄉地頭蛇也,這數十位門客中不是白養的。
宗佻看到劉演將胸脯拍的邦邦響,便安下心來,吩咐家仆借主人家鍋灶整治酒宴。
於是又是一場酩酊大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