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3章 奸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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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如墨,將風府的亭台樓閣盡數吞沒。
    蕭辰身形一晃,如一道捉摸不定的影子,貼著牆根與廊柱的陰影滑行。
    他的步伐沒有半點聲響,整個人仿佛與黑暗融為一體。
    風輕舞緊隨其後。
    她身法輕盈,落地無聲。
    蕭辰帶起的微風,恰好掩蓋了她最後一點動靜。
    柳如玉住的錦繡苑守衛森嚴,幾乎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
    兩名玄仙護衛正百無聊賴地交談,冷不防一陣微風拂過,兩人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卻什麽也沒發現。
    渾然不知,就在方才那一瞬間,兩道身影已從他們中間穿了過去。
    書房內,門窗緊鎖。
    但是,對蕭辰而言,並非難事。
    他指尖仙力流轉,在鎖芯處輕輕一點。
    隻聽哢噠一聲微響,門鎖應聲而開。
    一股甜得發膩的熏香撲麵而來,讓風輕舞忍不住皺了皺眉。
    這味道,與柳如玉身上的香氣如出一轍。
    聞久了,隻覺得心頭發悶。
    書房內,布置極為奢華。
    紫檀木的書架,白玉雕的筆洗,牆上掛著的名家字畫,無一不彰顯著主人的富貴與……俗氣。
    兩人沒有浪費時間,立刻分頭行動。
    風輕舞憑借著對府內建築的了解,開始檢查牆壁、地磚,尋找可能存在的暗格。
    蕭辰則走向那巨大的書架,目光如電,迅速掃過一排排書冊。
    他的手指從書脊上滑過,最終停在了一套《百草集注》上。
    這套醫書保養得極好,顯然經常被人翻閱。
    柳如玉一個侍女出身,不懂醫理,卻對醫書如此上心,本身就很可疑。
    他抽出一本,快速翻動。
    書頁很新,並無異常。
    他又換了一本。
    翻到中間時,指尖傳來一絲異樣的觸感。
    書頁之間,竟夾著一張折疊起來的薄紙。
    蕭辰將紙張抽出,展開。
    借著從窗外透入的月光,紙上幾行清秀的字跡映入眼簾。
    最上方,是三個觸目驚心的字。
    蝕骨香。
    下麵詳細記載了一種香料的配方與製法,所用藥材多達數十種,其中幾種極為罕見。
    單獨拿出來,都隻是些安神或滋補的普通藥材。
    可是,一旦按特定比例與手法混合,經文火慢熏,便會產生一種無色無味的奇特效果。
    它不會立刻毒發,而是會緩慢侵蝕人的生機與神魂,使人日漸憔悴,精神萎靡。
    最終在睡夢中悄然逝去,狀如油盡燈枯。
    這與蕭辰之前的推測,分毫不差!
    他將藥方遞給風輕舞。
    風輕舞接過去,目光落在藥方右下角時,呼吸驟然一窒。
    那裏,用朱砂印著一個小小的、獨特的草葉標記。
    “百草堂……”
    她從牙縫裏擠出這三個字。
    這個標記,她曾在柳如玉采買回來的藥包上見過。
    就在這時,蕭辰在書桌的一個暗格裏,又有了新的發現。
    那是一個精致的檀木盒子,裏麵沒有金銀珠寶,隻有一疊書信。
    是百草堂主人寫給柳如玉的。
    字裏行間,滿是露骨的調情與曖昧。
    玉兒親啟、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之類的字眼比比皆是。
    其中一封信裏赫然寫道:“待那病秧子一去,風家便是你我的天下,屆時你我長相廝守,再無阻礙……”
    證據確鑿!
    風輕舞死死捏著那封信,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身體控製不住地微微顫抖。
    那不是恐懼,而是壓抑到極致的憤怒。
    蕭辰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冷靜。
    兩人將藥方與書信收好,沒有停留,悄然離開了錦繡苑。
    回到清幽的聽雨軒,仿佛隔絕了外界的汙穢。
    燭火下,那張寫著蝕骨香的藥方,以及那些不堪入目的書信,像是一把把尖刀,剜著風輕舞的心。
    “原來,從頭到尾都是一個騙局。”
    她的聲音沙啞,帶著一絲自嘲。
    “我娘引狼入室,我爹被蒙在鼓裏,而我……竟然一直以為她隻是個貪圖富貴的後母。”
    蕭辰看著她,沒有說安慰的話。
    他知道,現在風輕舞需要的不是同情,而是複仇的力量。
    就在這時,風輕舞突然想到了什麽,臉色變得異常難看。
    “風少陽……”
    她猛地抬頭看向蕭辰:“我記得很清楚,我娘去世後第二年,我爹曾外出遊曆,足足十個月才回來。而柳如玉,在我爹回來後七個月,便生下了風少陽,對外宣稱是早產。”
    她頓了頓,聲音裏帶著一絲連自己都感到驚懼的顫抖。
    “會不會……”
    一個石破天驚的念頭,在兩人心中同時升起。
    整個聽雨軒靜得可怕,隻有燭火偶爾爆開的輕微聲響。
    “或許。”
    蕭辰打破了這死寂,他的聲音很平靜,卻字字如錘。
    “風少陽,根本不是你父親的兒子。”
    他看著風輕舞瞬間睜大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將那個最惡毒的猜測說了出來。
    “他是柳如玉和那個百草堂主人的。”
    轟!
    風輕舞大腦一聲巨響,眼前陣陣發黑。
    謀害主母,鳩占鵲巢,還讓自己父親替別人養了這麽多年的兒子?
    這個女人,她怎麽敢?
    她怎麽能惡毒到這種地步?
    霎時間,滔天的恨意與屈辱,像岩漿一樣在她的胸口翻湧。
    她眼中最後一點濕潤被徹底蒸幹,隻剩下冰冷的、駭人的銳意。
    “我要殺了她!”
    “殺她,太便宜她了。”
    蕭辰的聲音冷靜得近乎冷酷。
    “要讓她身敗名裂,讓她擁有的一切都化為泡影,讓她在絕望中懺悔,才是對你母親最好的告慰。”
    “而且,要證實這一切,並不難。”
    風輕舞立刻看向他。
    “我們需要風少陽的一點東西,頭發,或者血液。”
    蕭辰緩緩說道:“隻要拿到手,我便有辦法,讓你父親親眼看看,他視若己出的兒子,到底是誰的種!”
    風輕舞的呼吸急促,胸口劇烈起伏,仿佛已經看到柳如玉那張驚恐絕望的臉。
    “好。”
    她點了點頭。
    聲音不大,卻堅定如鐵。
    “就這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