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4章 血脈溯源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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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雨軒。
    蕭辰拿出一個精致的小香囊,遞給風輕舞。
    “此香名為忘憂,無色無味,讓人心神鬆弛,昏昏欲睡,便是大羅金仙聞久了,也會不自覺地放鬆警惕,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風輕舞接過香囊,將其貼身收好。
    那雙清冷的眸子裏,滿是銳利。
    風少陽住的驕陽院,是整個風府除家主院落外最奢華的所在。
    燈火通明,人影綽綽。
    風輕舞如一隻黑貓,悄無聲息地落在院外一棵大樹的枝丫上,收斂了全部氣息。
    隨後,她將那枚香囊取出,指尖運起一絲微弱的仙力,輕輕一拂。
    香囊中的粉末化作肉眼難辨的塵埃,乘著夜風,悄然飄入院內。
    院中巡邏的護衛,守在門口的侍女,原本還算警惕。
    可是,沒過多久,便一個個開始哈欠連天,眼皮打架。
    有的人靠著柱子打起了盹,有的人交談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沒了聲息。
    那香氣並不催人立刻入睡,隻是瓦解了他們的意誌,讓他們覺得今夜格外安寧,犯不著那般緊張。
    時機已到。
    風輕舞身形一晃,如一片落葉飄入院中,避開所有東倒西歪的人影,徑直朝燈火最亮的主臥而去。
    還沒靠近,便聽見裏麵傳來一聲清脆的耳光。
    接著,是風少陽尖酸刻薄的叫罵。
    “賤婢!茶水這麽燙,你是想燙死本少爺嗎?!”
    “少爺饒命,奴婢不是故意的……”
    一個侍女的哭泣求饒聲響起。
    “不是故意的?我看你就是存心的!給我跪下掌嘴,自己打!”
    風輕舞在窗外停下腳步,透過窗紙的縫隙向內看去。
    她的好弟弟風少陽,正一臉狠戾地踹翻了身前的矮幾,滾燙的茶水潑了一地。
    一個看上去不過十五六歲的侍女跪在地上,臉上一個清晰的巴掌印,正哭著一下下地扇著自己的臉頰,不敢有絲毫怠慢。
    風少陽似乎還不解氣,一腳踩在碎裂的瓷片上,碾了碾,罵道:“一群沒用的東西!養你們有什麽用?滾!都給我滾出去!”
    幾名侍女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退了出去。
    那個被打的侍女也在同伴的攙扶下,踉蹌著離開。
    一滴鮮血從她被碎瓷劃破的手臂上落下,滴在門檻的木質地板上,很快滲了進去。
    風少陽罵罵咧咧地回了裏屋,似乎是準備歇息了。
    風輕舞的眼神冷得像冰。
    她這個所謂的弟弟,自小被柳如玉慣得驕縱跋扈,對她這個長姐也從無半分尊敬。
    此刻,親眼目睹他的暴虐,心中那點所剩無幾的姐弟名分,也徹底煙消雲散。
    她沒有絲毫猶豫,待一切歸於沉寂,身形如鬼魅般一閃,掠至門檻處。
    然後,蹲下身,伸出兩根纖細的手指。
    指尖仙力凝聚,精準地從那道血跡滲入的木質紋理中,攝取出一點點殷紅的木屑,封存在一個特製的小玉瓶裏。
    整個過程悄無聲息,不留半點痕跡。
    拿到想要的東西,她沒有片刻停留,轉身消失在夜色中。
    回到聽雨軒,蕭辰已經等候多時。
    “拿到了?”
    風輕舞點頭,將玉瓶遞了過去,臉上沒什麽表情。
    “還差我爹的。”
    這件事,反而更簡單。
    風天正每日都會在演武場練劍,這是他雷打不動的習慣。
    次日清晨,風輕舞便去了演武場。
    風天正剛剛練完一套劍法,額角見汗,氣息卻越發雄渾。
    他見女兒前來,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輕舞,來得正好,陪為父過兩招。”
    “好。”
    風輕舞應下。
    說罷,她取下背後的青色長弓,彎弓搭箭。
    父女二人你來我往,劍氣與弓弦的破風聲交織在一起。
    風天正的劍法大開大合,霸道絕倫。
    風輕舞身法靈動,守得滴水不漏。
    就在一次近身交錯的瞬間,風輕舞故作腳下一個趔趄,驚呼一聲,身體朝風天正懷中倒去。
    風天正下意識收劍,伸手將她扶住,關切道:“怎麽了?可是昨夜沒休息好?”
    “沒事,父親。”
    風輕舞站穩身子,搖了搖頭。
    就在方才那電光石火的接觸中,她藏在指尖的一根微不可察的冰針,已經在他手臂上輕輕刺了一下,又瞬間縮回。
    一滴比針尖還小的血珠滲出,立刻被她用另一隻手掌心早已備好的一塊吸血玉石吸附。
    風天正隻覺得手臂微微一麻,像被蚊子叮了一下,並未在意。
    “沒事就好。這幾日你受苦了,回去多休息。”
    風天正收起劍,拍了拍她的肩膀。
    風輕舞看著父親鬢角不知何時多出的幾縷白發,心中一陣酸楚。
    這個頂天立地的男人,被一個惡毒的女人蒙騙了這麽多年,甚至替仇人養育孽種,還視若珍寶。
    她的心,像是被刀割一樣疼。
    但是,她麵上依舊平靜,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很快,聽雨軒。
    所有的門窗都被關上。
    蕭辰在房間中間,用上百塊仙石布置了一座玄奧複雜的陣法。
    陣法紋路以血色晶石勾勒,在仙石的能量催動下,散發著幽幽的紅光。
    “這是血脈溯源陣,上古流傳下來的秘術,可追溯三代以內的血脈關聯。若有血緣,陣法中間的兩道血脈之引會彼此交融;若無關聯,則會相互排斥。”
    蕭辰先是取出一隻玉碗,將從風天正那裏得來的血珠滴入其中。
    隨後,他看向風輕舞。
    風輕舞伸出手指,逼出一滴自己的血,滴入碗中。
    蕭辰口中念念有詞,指尖打出一道法訣。
    碗中的兩滴血瞬間化作兩道纖細的紅線,在陣法之力的牽引下飛入半空,迅速纏繞、融合,最終化為一道略粗的紅線,散發出柔和的光暈。
    父女血脈,同根同源,毫無疑問。
    蕭辰揮手散去那道紅光,換上另一個玉碗,將封存著風少陽血跡的木屑放入其中,以仙力煉化,提純出那一點微弱的血氣。
    他再次看向風天正的那滴血。
    “開始吧。”
    風輕舞的聲音有些沙啞。
    蕭辰點頭,催動陣法。
    風天正的血與風少陽的血,同樣化作兩道紅線,懸浮於陣法中央。
    這一次,截然不同的景象出現了。
    兩道紅線像是遇到了彼此的天敵,非但沒有絲毫靠近的意思,反而相互排斥,涇渭分明。
    陣法光芒大盛,血色的紋路瘋狂流轉,試圖強行將它們拉近。
    可是,兩道紅線卻劇烈震顫,仿佛在做著最頑強的抵抗。
    最終,隻聽啵的一聲輕響,代表著風少陽血脈的那道紅線,竟被另一道紅線強大的排斥力直接震得潰散開來,化作點點紅光,消散在空氣中。
    陣法中間,隻剩下代表風天正的那道血線,孤零零地懸浮著。
    結果,一目了然。
    整個房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風輕舞臉上血色褪盡,嘴唇微微翕動,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多年的疑惑,那些藏在心底深處,連自己都不敢去深思的猜測,在這一刻化作了最殘酷的現實,狠狠地砸在她的心上。
    沒有憤怒的咆哮,沒有崩潰的哭泣。
    她隻是覺得冷。
    一種從骨髓裏透出來的,徹骨的寒意。
    仿佛一瞬間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整個世界都變得荒誕而不真實。
    那個女人,不僅害死了她的母親,鳩占鵲巢,還用一個野種,騙了她父親這麽多年,將整個風家玩弄於股掌之間!
    這是何等的歹毒?
    何等的羞辱?
    蕭辰揮手撤去陣法,走到風輕舞身邊,聲音低沉而清晰,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柄重錘,敲定著柳如玉的罪狀。
    “現在,我們有了足夠的證據。”
    “柳如玉毒害你母親,與外人私通,生下孽子,意圖謀奪風家家產。”
    蕭辰看著她那雙空洞的眼眸,一字一句地繼續說道:“人證物證俱在,血脈之實已清。接下來,就是讓她為自己做過的一切,付出代價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