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元銘與元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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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顏支著頭正閉目坐在廂房的內室裏休息。突然,窗戶吱呀吱呀的響了起來,接著一陣強風襲來,吹開了窗戶,也讓桌上的燭火狠狠的跳動了起來。
    邵顏被臉上的涼意驚醒,睜開了眼。
    屋裏的光線有些忽明忽暗。她回頭看了一眼元銘,見他還睡著,便站起身去關窗戶。
    當邵顏關好窗戶轉過身的時候,床上的人卻悄無聲息的坐了起來。邵顏被嚇得捂住了胸口,“元銘?”
    元銘神情恍惚的轉過了頭,他困惑的看了一眼邵顏,接著猛然捂住了頭。
    “你怎麽了?我幫你去叫大夫?”邵顏剛想跑出屋子,元銘卻低低的念道:“元...銘......”
    邵顏心下一驚,元銘不會是受之前的事影響,癡傻了吧......她試探著走近床邊,低低的叫道:“元銘......”
    元銘指了指自己,僵硬的回過頭道:“元銘?”他想了想,突然猛烈的搖著頭道:“不是!不對!夢裏我明明叫元稷。他們都叫我元稷,稷兒,還有......二皇子。”
    哐當——
    劇烈的後退,碰翻了桌上的燭台。邵顏咬著唇難以置信的看向了元銘。他說什麽?他叫元稷......燭台上的燭油隨著桌麵蜿蜒而下,燙痛了邵顏的手。她趕忙轉身扶好燭台,心裏卻七上八下的無法平靜。
    是了,明明之前他也被玉陽子驅過邪,自己剛開始的時候也懷疑過他不是本人。後來從什麽時候起就忽略了這件事呢。還有那天他這麽巧的就從小叔叔和二皇子兒時鑽過的狗洞裏鑽進了邵府......這一切竟然不是巧合。
    當邵顏再次轉過臉看著元銘時,他也正直視著她。
    “我醒來時,他們說我是譽王的兒子,王府的公子。但我為什麽會做這些夢呢?”
    “你......隻是夢到?有沒有想起一些其他事?”
    “其他的事......是以前的事嗎?”元銘低下頭想了一會兒,雙眼有些黯淡。他搖了搖頭道:“我不記得了。他們說我生了病,一直睡著......但其實我有一點點、一點點的映像。我記得之前待著的那個地方,黑得很。沒有一絲光亮。然而有時候,會有血紅的東西,一塊一塊的漂浮在空中。那形狀像是一個......小小的嬰孩......好多好多,好多好多。我很害怕,很害怕......我想逃出去。可是怎麽逃都逃不走。那個地方真的好大好大,大到像是一輩子都跑不完......”
    漂浮著的嬰孩......血嬰環!
    天啊,這元銘可能真的就是元稷。但卻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死後被攝進了血嬰環裏。
    元銘依舊斷斷續續的說著話,他見邵顏沒有聲響,趕忙抬起頭來。當看清了對方的臉後,有些渙散的理智終於逐漸回籠。他緩緩瞪大了眼睛道:“......邵小姐?”
    “嗯......是我。”說罷有些不確定的問道:“你不會才發現是我吧?”
    元銘來不及回答,而是急急的道:“父王!”說著便要掀開被子起身。邵顏趕忙跑過去把他摁住了。“我父親找人去救譽王了。我小叔叔邵長陵也去了......”邵顏是有意試探元銘,但元銘聽到邵長陵的名字後隻是頓了一下,接著便急切的抓著邵顏的胳膊道:“那個女人不是常人,恐怕那些官兵對她是沒用的!”
    “你放心,我小叔叔常年在外闖蕩,懂得一些驅邪之術。應該無妨的。”
    “可是......”
    “元......世子,你如今這樣的狀況,過去也救不出譽王。不如先交給他們吧......”
    元銘愣愣的看了一眼邵顏,又看了看自己。最後隻得無力的坐了下來。
    邵顏趁著元銘失神的功夫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她扶著他躺下道:“你再好好休息休息。”元銘的身體確實還沒恢複過來,待身子沾到床榻,不過一會兒又睡了過去。
    邵顏幫元銘蓋好了被子,起身走出了屋子。路上,邵顏想了好一會兒,最後決定去俞氏那看一看。俞氏在屋裏也是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聽說邵顏來了,趕忙起身披衣。
    待俞氏走出來的時候,邵顏已經踏進了屋內。俞氏趕忙拉過她道:“怎麽還沒去休息?”
    邵顏搖了搖頭。“我看元銘的情況不是太好,便多留了一會兒。”
    “哦......”俞氏目光複雜滑過邵顏的臉龐,她想了想說道:“那孩子估計被嚇壞了,你多陪他一會兒也好。”
    “娘不反對?”
    “我......我為什麽要反對?”俞氏避開了邵顏的視線。邵顏解釋道:“雖然他年紀還小,但到底是陌生男子。我以為娘會反對我去照顧他的。”
    “他......倒無妨。”
    “嗯......如今看來的確是無妨了。”邵顏歎了口氣,直視著俞氏道:“娘,我有件事要跟你說。”
    “什!什麽事!”
    “剛剛元銘做了個夢,夢裏大家都叫他......元稷。”俞氏一個踉蹌,差點站不穩。邵顏趕忙扶著她道:“娘,你還記得幫安哥兒驅邪的那個玉陽子嗎?他曾經幫譽王府也驅過邪......”
    “你是說......”
    “元銘前幾日出現在邵府,恐怕不是巧合。我之後問過他記不記得以前的事,他說隻記得自己在一個又黑又大的地方待過,還見過漂浮著的血嬰。那不就是血嬰環內......”
    “顏兒!這件事我們要趕快讓你父親和長陵知道!”
    “我已經讓七巧去前門守著了,父親和小叔叔一回來我便去告訴他們。”
    “沒想到...沒想到他是稷兒!前些日子你父親跟我說了一些事,我以為......他早就不在了。”俞氏握住邵顏的手道:“不行,我得去看看他!”
    “娘,他已經睡下了。你明日去看他也不遲。”
    “娘反正也睡不著,還是去看看吧。你如果累了,先在我屋裏歇息一下。”邵顏搖了搖頭,扶著俞氏走了出去。
    俞氏一路神色匆匆,待到了屋門口,反而躊躇起來。邵顏看了她一眼,便主動推開了屋門。
    元銘此時正雙手抱著被子,側身熟睡著。俞氏看到他的睡姿,隻是楞了一下,接著便捂嘴留下了淚。“這孩子吃了太多苦頭......那會他還小的時候,總偷跑到我們邵府來找長陵玩。有時候兩人玩累了,就會在我和你爹屋裏休息。”說到這,俞氏臉上露出了慈愛的表情。“你看,他就喜歡這樣伸出雙手抱著被子睡。長陵卻跟他相反,總喜歡連頭帶人的捂在被子裏。那會兒我和你爹剛成親不久,還沒孩子,便總把他們當自己的孩子......”
    “娘,別傷心了。還好他們倆”邵顏遞上了自己的帕子。俞氏接過擦了擦眼角道:“如今這樣,該怎麽辦才好。他成了譽王的兒子,我們怎麽才能把他要回來呢?”
    邵顏也擔憂的看向了床上的元銘。她在他的身上絲毫看不到另一個魂魄,這代表著什麽?是不是他的魂魄早就取代了真正的元銘融合進了這個身體,還是他也跟安哥兒是一個情況?
    不,不對。元銘出生的時候,元稷應該已經死了好久了。若說是投胎轉世,也對不上啊。隻是元銘自小開始便沉睡不醒,也委實古怪得很。邵顏左思右想下始終不能肯定是哪種情況。
    而俞氏則在此時問道:“顏兒,你說若稷兒的魂魄從這具身體裏出來,我們需不需要幫他找一個合適的身體。”
    “娘,這......怎麽出來啊?”
    “不是有長陵嗎?”
    “我記得,當初小叔叔也是借助血嬰環的力量才讓雲庭的魂魄出來的。如今血嬰環已碎......”
    “那怎麽辦!”
    邵顏歎了口氣道:“隻能等小叔叔回來再說了。”
    而遠在百花樓裏的邵長陵,此時卻被困在了一個厚厚的發蛹裏。他用力扯了扯纏住他的發絲,卻無論如何也扯不斷。無奈,他隻得呼喚起了寄宿在右臂上的黑色骷髏。
    “你在嗎?出來!幫幫我!”
    “哢哢!你不是很行的嗎?何不自己出來?哢哢哢!”
    “......”
    “喂,幫幫我!”
    “不行。”
    “為什麽?你不是很喜歡吃這些欲望和怨念的嗎?我雖沒見到那個女人,但這屋子分明滿是煞氣!”
    “那個女人自然是極品。但是她還沒到最美味的時候哢!再等等,再等等。”黑色骷髏的聲音裏充滿著隱隱的興奮和期待。邵長陵無法,隻得問道:“我哥他們在這裏麵,會不會死?”
    “雖會虛弱些,但死不了。”黑色骷髏張了張嘴,意猶未盡的吸了一口屋子裏的煞氣,接著便隱沒在了邵長陵的右臂上。
    在內室的姬芙蓉絲毫沒感覺到剛剛的危險,反而披著長發,神情溫柔的看著懷中的發蛹。
    那裏麵是她最心愛的男人,也是她一直求而不得的東西。
    “譽王,元陵,你終於是我的東西了,任何人都帶不走......任何人!”
    姬芙蓉俯身吻在了發蛹的臉上。而她的周圍赫然掛著一條又一條的黑色發絲。發絲在幽暗的室內散發著如冰淩般的光澤。發絲與發絲纏繞的位置上更是垂著若幹個巨大的發蛹。他們的姿態不一,大小不一,但個個都是人的形狀。
    整個芙蓉閣此時猶如一張巨大的蛛網,在等待著、纏繞著、捕獲著出現在這裏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