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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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往北吹!
國仇家恨當前,喬家人一心持家立業,劉家人忙於固業守成,女人雖說也憂心國事,但家事煩雜,男人不太上心,爹娘年歲大了,精神頭不足,她隻好上手處理各種煩瑣事務“生於亂世,當有做亂世人的覺悟。兩家人捐錢捐物,支持抗戰到底,還選送了不少青壯入軍當兵,這事兒要支持。慢慢的,也不斷有消息傳回來,前方戰事也沒想象中那麽緊張。小戰不斷,空襲不停,大的血戰自打中條山血戰之後,雙方似乎都沒了力氣,那邊有氣無力的進攻,難越黃河一步,這邊有氣無力的防守,也難收複一寸失地。雙方就在黃河兩岸詭異地沉靜下來。黃河無戰事,子弟也是有進有退,不斷在這個烈度不高的戰場上曆練,輪換著受訓。兩家的根基在無聲無息之間已經牢固起來,一時看不出什麽,往後總有些用處。有實力自然有話兒得好好說,有事兒得好好辦,麻煩事兒就少了許多。”
平淡鬱悶的日子邁著沉重的腳步緩緩前行,男人一直盼著有海濤的消息,去天津送貨的空檔,也曾到海濤的家裏找過“時過境遷,物是人非,沒打問到啥有用的消息。跟相識的同學朋友打問,也沒人曉得海濤一星半點的蹤跡。”
海濤有一天聽說,有人在到處打問他的消息,就留了心,親自去探查了一下。他遠遠瞅了那夥在街上行走的人一眼“那不是好兄弟劉林嗎,他咋跑山東來了。”他的心裏一陣又一陣暖流湧動,恨不得立刻現身相見。他忍了又忍,歎了口氣,硬下心腸,放棄了相見的念頭“如今大仇未報,刀口舔血,不適合叫好兄弟跟他一齊冒險拚命。”
他連夜緊趕著寫了一封信,指派手下塞些銀錢給劉林帶著的夥計,交給他一封信,安頓他過了黃河,再跟掌櫃的說是在潼關遇見個人交給他的“吾弟見諒。兄實不忍弟與兄過風餐露宿,刀口舔血的日子,故未與弟前來相會。我在潼關公幹,偶遇弟亦在潼關,見弟風采依舊,內心寬慰。
這些年,我拉起了一支隊伍,走南闖北,東奔西跑,與敵軍遊擊廝殺,誓與敵不死不休,兄亦毫發無損,弟勿念。
這些年,我心有感悟,頓覺海闊天空,與弟共勉。自由隻是種理想中的理想,空中樓閣也,盛世亦難達成,亂世實難轉圜。其不可與當今之時局同日而語,同向而行,弟切勿一味純情,執迷不悟。一人意得自由,人心易變,終不得自由。眾人意得自由,眾誌成城,方可得自由。審時度勢,方可為人傑,成就偉業,終達自由之世界。
個人的力量終究有限,終需托身於一支隊伍。追隨也好,自創也罷,有隊伍,有錢財,有地盤,方可安身立命。亂世為人,從軍如此,從政如此,從商亦如此。有隊伍,有親信,思想才能流傳。有錢財,有實利,同道中人才能穩固。有地盤,有根基,才能立於不敗之地。弟切記。
兄海濤敬上。”
男人無知無覺,失望地離開了山東地界,一路鬱鬱寡歡。過了黃河,進了潼關,他正在房中歇息,手下一個夥計說剛才有人交給他一封信,叫他交給掌櫃的。男人拿過信,打開一看就傻了,愣在腳地上,一動也不動。半晌他才向夥計吼喊“送信的人呢,快帶我去找。”夥計支支吾吾地說“那人放下信就走了,我不認得他。”男人瘋了一樣跑出去,在大街小巷到處找人打問。跑累了,他才停下腳步,扶住巷子裏老舊的石牆,淚流滿麵,默默地平息著心中的煩躁,他從褲兜裏掏出信箋,念了一遍又一遍,泣不成聲。望著眼前斑駁老舊的石牆,他好象看到了幾千年的曆史時光“是啊,幾千年了,囯人難獲自由。以一人之力,如何能力挽狂瀾,硬生生達成自由之理想。捫心自問,過往不過是潔身自好罷了,什麽時候跟自由沾過邊兒。蘭子就想得比我明白,好好過日子,做力所能及之事,不妄想改天換地,不妄想逆天改命,不妄想舍家棄業,不妄想毀家紓難。我確實應該靜下心來,做點實實在在的事兒,好高騖遠,與事無補,與己亦無益。罷了,罷了。”
他走上荒塬,靜靜的看著腳下流淌而過的黃河水,想了許久,平複好心情,在天黑之前,回了住的地方。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叫齊夥計,一路急行,往鎮北而去,他已經想通了,不再迷茫,他要回家,他已歸心似箭。
海濤在男人離去那天,一大早就起來出了城,躲在西去大路近處的高地,拿著望遠鏡,悄悄地看著男人一行人從路那頭出現,一點一點慢慢清晰起來,又一點一點漸行漸遠,在路的另一頭沒有蹤影“再見吧,好兄弟,我終有一天會去看你的,你好好活著,等著我。”
他一路急行,回到駐地。沈凡火急火燎地跑過來說“大哥,有人來找你,說是你的舊相識,老朋友。他如今有要事相商,久候多時了。我認得那人,也是個抗戰團夥的人。那夥人比咱多多了,地盤也大。”海濤一臉迷糊“誰呀,我認識嗎,打過交道嗎,來做甚,安沒安好心。”他一路心思百轉跟著沈凡進了屋,吃了一驚“怎麽是你。”那人笑著上前,摟住海濤抱了抱說“拜識,好久不見。”海濤心中一凜,冷淡地說“貴方如今勢大,屈尊來訪,禮下於人,必有所圖,恐怕沒什麽好事兒吧。”那人哈哈一笑“海濤,咱靈人不說胡話,明人不做暗事,我這個人,你還不了解嗎,喬山可說了你不少好話。”海濤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你還敢提老汪,小心我一槍崩了你。要不是你,要不是你們盡幹些提著腦袋不要命的事兒,老汪會死嗎。你還有臉來,有臉說。給我滾,滾得越遠越好。我不想再見到你,趁我現在還沒改主意,趕緊滾。小凡,叫人把他趕出去,轟出去,抬出去,氣死我了。”
那人也不惱,慢悠悠地說了一句話“我今個兒不為別的,是專程送弟妹跟小侄子過來的。你都不讓我喝口水,吃口飯。你家裏的事兒,我們也打聽清楚了,你不想聽聽。”
海濤火冒三丈“沈凡,人呢。”沈凡目瞪口呆,傻乎乎的站在那兒,不知如何是好,一激靈,趕緊跑了出去。不一會兒,一個端莊樸素的中年女人拖著一個十來歲的半大小子進了屋。中年女人一進屋瞅見海濤,眼淚就下來了“海濤。”一句話沒說完,她就已經泣不成聲。海濤上前擦幹她臉上的眼淚說“這些年,受苦了。這是東生吧。”中年女人把躲在身後的娃娃拉過來說“東生,這是爹。”男娃怯生生地叫了一聲“爹。”又跑到中年女人身後去了。海濤苦笑一聲“這小子,還認生呢,我可是你親爹。”
那人上前拍拍海濤的肩膀說“好了,好了。賢伉儷夫妻團聚,往後有的是時間敘舊。”海濤說“老哥,多有得罪,海涵,海涵。”那人爽朗地笑著“別文縐縐的了,有個正事兒跟你說。”海濤說“沈凡,回頭再拾掇你。趕緊去找個地方把人安頓好,指派人送點酒菜過來,都下去吧,把門關上。慧英,帶東生去安頓好,有啥事兒晚上再說。”
兩人坐下,海濤給那人沏了杯茶“私情歸私情,有事兒說事兒。”那人跟海濤嘀嘀咕咕半天,相談甚歡。兩人吃好喝好,海濤送那人出門,一臉凝重地說“事兒我應下了,貴部的誠意我也心領了。都是為抗戰,沒二話,我說到做到。緊缺物資我會找人去收集,打通關卡運過來,也不用你們操心,紙幣我也認,油鹽你也備齊了。這買賣可長可短、可多可少,就看你們做得如何了。咱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長來長往,互通有無。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板蕩識人品,潮湧現海深。隻要你們講道理,我也不會胡來。如果你們坑害了兄弟,我也不是吃素的。山高水長,一路走好,不送。”
隔了不到半年,強子忽然送來一封信,說是有人剛送到家的。男人拿起信一看,看著熟悉的字跡,心中就是一陣心悸,整個心都揪到一起,定了定神,顫抖著拆開信“吾弟一別數載,別來無恙。上次弟牽掛於我,親來山東,兄不勝感念,未能現身與弟相見,互訴衷腸,實屬憾事,非不能,實不忍也。離別之後,兄繼續探尋家人遇難、家產被奪之真相。時世日艱,虎狼橫行。兄潛行數年,終有所獲,手刃數人。今大仇得報,然國恨未平,兄欲繼續抗戰,共赴國難。兄一切安好,弟勿念。兄行蹤未定,難以傳書,如有機緣,必北上一晤。兄海濤敬上。”
男人的眼淚珠子一樣一顆接著一顆滑過臉頰,滴落到地上“哥,風年年都往北吹,可哥沒了蹤影。兄弟好想你,跟著你幹事兒,也好過如今這般難熬,哪怕死了也值當。”
那人又來了,海濤苦笑著說“你一來,準沒什麽好事兒。”那人神秘地說“這次是好事兒,我帶你去見幾個人。”海濤疑惑地說“什麽人,搞得這麽神叨叨的。”那人說“見了你就知道了。”
兩人來到一處營地,一進大門,海濤瞅見從屋子裏走出幾個人來。他立馬愣在了那兒,用力揉了揉自個兒的眼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下一秒,他就欣喜若狂,緊跑了幾步,狠狠得摟住出來的人,熱淚盈眶地說“班長,你咋來的,我不是做夢吧。”
幾人摟夠了,平複了一下情緒,班長才給他學說了怎樣離開上海營地,怎樣做勞工,遭罪受苦,怎樣搶到槍支逃出來,怎樣來到山東的全過程,其間的辛酸一言難盡“團長死了,團隊散了,可抗戰到底的精神還在,跟我們一起幹吧。”
海濤看了那人一眼說“我們早就在一起幹了,放心吧,我是不會跟咱們這幫老兄弟分開的。”那人嘿嘿一笑,沒吭一聲。
強子站在南關的黃土高坡上,一動不動定定地向北凝望“春季的風很大,帶著些沙粒和青草的氣息,有家鄉的味道,很好聞。風往北一個勁吹,那裏還有個放不下的女人。蘭子,我走了。少掌櫃,你倆好好過日子。我要去學本事,殺人的本身。學會了,報了仇,我就回來了。”
強子一路向南走,渴了餓了就找人家喝點吃點,困了就找個背風的山窩窩,裹著羊皮襖睡一覺。幾天下來,已經灰頭土臉,看不出來他原來的樣子。一天晚上,他正在一個背風的山窩窩睡著,迷迷糊糊當中,被人突然叫醒。他凝神一看,嚇了一跳。借著月光向四周一看量,他瞅見一群穿著一樣樣皆衣裳的大男人,正在這個山窩窩裏,東倒西歪躺著歇腳。他正想站起來,旁邊一個小後生按住了他的肩膀說“不許動,作甚的。”強子愣了愣神,心裏頓時一激靈“跟著這些人不正好嗎,學學咋打槍,練點兒真本事。這些人瞅著不象壞人。”他拉著小後生的手說“我要革命,我要報仇。爹娘都叫人殺了,我要報仇。”他的聲音越說越大,小後生甩開拉扯的手說“別拉拉扯扯的,這事兒我可做不了主,得問司令。”遠處走過來一個大男人,把他拉著蹲在地上說“老鄉,別喊叫,有甚事跟我拉拉。”強子趕忙跪下,一想起爹娘,眼淚又刷的下來了,哽咽著說“我爹娘都叫馬匪殺了。我要學本事,給他們報仇,你就收下我吧。”說著說著,他就在黃土地上不停嗑著頭。
大男人拉起他說“你有甚本事。”強子趕忙說“我識字,會養馬,還會騎馬,甚活都能幹,還會做買賣。”大男人一聽樂了,拍拍他的肩膀說“看著還挺壯實,先跟著我們。不要亂跑,叫你做甚就做個甚。方小山,看著他,好好拉拉。”剛說完話,大男人皺了皺眉頭,就走了。小後生說“老鄉,躺下,跟我拉拉。”強子壓低聲音,斷斷續續跟小後生學說他的事兒。小後生說“我們是從延安過來的,到這邊執行任務。今兒個正好在這兒休整,明兒個一大早就回去了。你跟我們相跟著,到了地方再說。”
打那夜起,強子就跟著這一大群人上了路,走走停停,偶尓還會發生戰鬥。可這些都跟他沒甚關係,每次方小山方大哥就叫他藏好,保護好自個兒,就跑了。“也沒大多少,還硬充大個的。當兵也就一年多,成天裝能行。”強子不忿地想。這樣不知道過了幾天,好象是當官的答應叫強子留下了,方小山拿來一套衣裳幫他換上說“瞅著挺好的,比原先強多了。打今兒起,你就是革命戰士了。一切戰鬥聽指揮,懂不,就是聽我說的。”強子不服氣,頂嘴說“才幹了幾天革命,就管東管西的。上麵那麽多當官的,用你管。別當我不知道,你也就是個小兵兵,跟我一樣樣皆。”他在部隊安頓下來,每天跟著大家夥一起出操、跑步、站隊、訓練,逐漸融入了這個大集體。每天晚上,還有人把大家叫到一塊兒,叫大家說自家的事兒,也給大家講故事,還說些大道理。強子也聽不太懂,他就一心想著把槍練好,打得準,把步跑好,跑得快。每天吃的好壞都不在意,隻是常聽小山跟他嘮叨家長裏短“這小子是綏德人,隊伍裏大多說著一樣樣皆的話,都是老鄉。”沒幾天,他就安心跟著隊伍幹了下去。隻是後來小山成了他的班長,他有些不服氣“我比他膽大,不就比我早來幾天嗎。”
時間一天天過去,強子跟著隊伍走了很多地方,隊伍裏的大牲口也逐漸歸強子管了。每天幹生活、走路還挺累,他也褪去了青澀,成了一名合格的革命戰士“這是講故事的人說的。”強子沒想到當兵的還要種地,幹各式二樣生活,漸漸的,他明白了一件事兒“當了兵,就走不了了。”這叫他鬱悶了很長時間,他是來學本事回去尋人報仇的,又不是來幹革命的。強子悄悄的跟小山哥說了,小山把他訓了一頓,還說他覺悟低,不叫跟人胡說“當了兵,就幹了革命,哪能再想這些事兒。偷跑就是逃兵,是要槍斃的。”時間一長,強子好象忘記了仇恨和心思,隻有他自個兒明白,他甚都沒忘。有一陣子,部隊接到命令去墾荒,他就跟著隊伍一齊進了個山溝溝,每天汗流浹背,麵朝黃土背朝天“這就是幹革命,好象跟少掌櫃說的不一樣啊。”強子在日複一日的勞作中,漸漸開始想家了。
這一天,他聽到上頭傳不來一個命令“部隊要整隊出發了。留下一部分傷殘病號看攤子,幹沒幹完的事兒,大部隊要趕緊整裝開撥。”
穿過莽莽的大山,渡渡長長的大河,強子開始參加戰鬥。他挖土壕,埋地雷,扔手榴彈,打槍放炮,心情在緊張的戰鬥中一天天好起來,忘記了想家的念頭,也仿佛忘記了幹啥來了,隻是一心幹好生活。戰鬥一次比一次激烈,強子也開始看清戰鬥的殘酷。一開始看到戰友傷亡,他哭得撕心裂肺,沒多久也就麻木了,可以冷靜地抬抱傷員救護,可以抬埋死去的戰友。他隻是傷心一下,事實上也沒時間讓他去傷心,下一次戰鬥就開始了。戰鬥參加的多了,小山命大沒死,成了排長,他頂小山的缺,成了班長。強子感覺自個兒是個敢打敢拚的老兵了,再也不是那個一遇上個事兒,就哭天抹淚的新兵蛋子。管人了,他想得更多了,有樣學樣,幹得還不錯,上上下下還挺滿意,小山說“幹得不錯,是個帶兵的料,象那麽一回事兒。這可不是我說的,是老大說的。”強子也不知道參加革命為了什麽,那太難了,就曉得幹好生活,管好手底下的兵,盡量叫他們活下來。
世事難料,上麵說抗戰結束了,要解放全中國了,強子也挺高興的。抗戰結束了,內戰開始了。戰鬥越來越激烈了,又戰鬥了一年多,一次衝鋒時,跑著跑著他就倒下了,一陣劇痛從中槍的小腹傳來,強子隻記得有人抱起他喊擔架,就疼暈了過去。醒來時,他發現已經躺在病床上。看護的女子說“幸好子彈從小腹穿了過去,雖說流了不少血,做了手術總算保住了一條命。隻是傷口感染了,昏迷了好幾天,熱得全身發軟,消瘦了不少。聽人說現在條件比過去好些了,但還是要自個兒慢慢恢複。戰場一時半會兒是上不了啦,好好躺著安心養傷吧。”打那兒以後,他就在醫療站安心住下,中間傷口感染複發了一次,看護的女子說“如今戰事緊張,受傷的人多。醫療條件有限,藥品也時斷時續。最近戰鬥一直沒斷過,活下來就不錯了。”轉到後方醫院,他又做了一次手術,身子徹底垮了。傷口時好時壞,一直好不利索,等到好利索了,他就隻能回山溝溝幹些雜活了。
強子在後方養傷的時候,遇上了個對他特別好的女子,一有空閑就往他這兒跑,端茶倒水,做飯洗衣,勤快的不行。他也不曉得她為甚對自己這麽好,好得感覺都有些過頭了。自家事自己知,大仇未報的他,這顆心安定不下來“再說心裏還有個念念不忘的女人。雖說不能跟她在一起,可就是忘不了她。沒事兒的時候就會想起她,哪怕遠遠看她一眼也行。況且我是成過家的人,家裏還有個半大小子,叫女子一塊回老家照應娃娃,也不曉得會成啥樣。”強子想了幾天,想出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他給女人寫了份信“蘭子爹娘還好吧,兩個娃娃都好吧。革命快成功了,我準備回家了。……”他事先把寫好的信放在抽屜裏,女子收拾屋子的時候,他故意說尿急去上茅房,出去很久才回來。回來後,他托女子幫著把信寄到鎮北,女子沒了往日的熱情,淡淡的說“你自己個兒寄吧,我也不曉得咋把信寄到鎮北。”強子噢了一聲說“辛苦了,別忙活了,早點回去歇緩歇緩。”打那兒起,女子再沒有事沒事往他這兒跑。強子暗自好笑“給不了人家甚,還是不要耽擱了人家。聽說女子嫁給了一個養傷的幹部,雖說年齡大些,長得差些,過得還不錯,也算有個好歸宿。”
時間一晃而過,前方傳來好消息說解放了,革命成功了。強子心靜了下來,想了很久,感覺還是回家吧“畢竟虎子在少掌櫃家養了這麽長時間,我這個當爹的也應該有個當爹的樣子,況且……。”報告打上去,很快有了消息。強子平靜地給小山去了一份信,說了自己的事兒,就打包行李踏上了回家的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