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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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往北吹!
    王淩很留戀閆老師。閆老師一直對他很好,視如自個兒的親生兒子,叫他上他的研究生,一直不遺餘力好好帶著他做學問。私下裏,王淩問老師“叔,你研究曆史這麽多年,咋看曆史上的那些動亂的。”閆教授說“動亂的起因有很多,人們一般都從政治跟軍事上來講,其實動亂可以從經濟、天文等各個角度去講。我最近從人性上研究了研究動亂的起因。從人性上來講,動亂來源於焦慮。焦慮源於未知,源於無知,源於對未知的恐懼。這世界上有許許多多的事情,許許多多的時候,普通人因為消息差的緣故,都無法獲知事情的真相,無法擁有判斷的能力。普通人就是普通人,我們隻能隨大流,別人幹什麽,我們也幹什麽,別人怎麽想的,我們也會不自覺地這麽想,哪怕這想法再荒誕無稽,隻因為我們都是些普通人。當普通人處在一個脫離正常軌道的環境時,我們遇到了許許多多未知的東西,這些東西讓我們恐懼,恐懼的時間長了,我們就莫名其妙,開始焦慮,吃不香,睡不著,胡思亂想,許許多多想不明白的念頭一擁而上,影響我們的思維,影響我們的判斷,變得人雲亦雲,變得急躁盲動,變得失魂落魄。一次次現實中親曆的磨難,會鞏固這種焦慮,讓我們不知所措,昏招總是在不冷靜的時候做出的。冷靜下來,我們就會擁有最基本的判斷力。可往往許許多多的人冷靜不下來,狂熱起來,一些瘋狂的事情就發生了,連親曆者都無法明白為什麽會那樣去做。我們為什麽要做這些瘋狂的事情,難道我們都瘋了嗎。是的,在某種狀態下,我們都瘋了,已經失去了判斷力,無法去正常判斷一件事情的起因,這麽做的緣由,更無法承受,這件事情所帶來的後果。焦慮是會傳導的,別人把焦慮傳導給我們,我們再把焦慮傳導給他人,這就會形成群體焦慮,在不理性的道路上越走越遠,直到道路的盡頭,無法再走下去,停了下來。”王淩說“老師說得挺好,人總是不理性的,亞當斯密的經濟人學說,我覺得很有道理。人們隻要理性地生活,社會就會自動將任何事情歸於秩序。如果人們處於一種集體不理性的狀態,社會就會趨於混亂,做出一些非理性甚至瘋狂的舉動,直至混亂到極致,秩序開始重建。”
    懷遠在青島的日子很平靜,波瀾不驚。一個人走在沙灘上,沐浴著傍晚的陽光,他不由自主又想起了那些埋藏在記憶深處的事情,懷念起那段瘋狂的日子。
    記得實習回來後,他一直在迪廳打工,堅持勤工儉學賺生活費跟談戀愛的開銷。跟那個男人不打不相識和解後,隔三差五懷遠就能在迪廳見到那個男人“他有時候一個人過來,有時候跟朋友一起過來。時間長了,也知曉了他的不少事情。他叫孫向東,大院子弟,剛從部隊上下來。家住在附近,無聊的時候就會過來玩一玩。”有一天,那個男人臨走的時候說“晚上能請你吃個飯嗎。”他早已釋懷了,一點沒猶豫地說“能行。”
    晚上他如約去了全聚德烤鴨店,跟向東的幾個朋友喝了場酒。他酒量不行,沒喝多少就醉打馬虎、不醒人事。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個兒一絲不掛赤條條躺在一張豪華席夢思大床上“這是那兒啊,屋子裏咋就自個兒一個人,其它人呢。”一會兒,向東穿個大褲衩子,頭發濕漉漉地從衛生間出來,正拿塊毛巾在那兒往幹擦頭發。他疑惑地說“我咋在這兒,衣裳哪去了。”向東在櫃子裏拎出個大袋子說“給,把這個穿上。你昨晚喝多了,我把你拉回來,幫你洗了個澡,把你那些髒衣裳扔了。東西都在這個包裏,給。趕緊穿上衣裳去吃飯,時候不早了,你不是還要回學校嗎。”
    他在被窩裏套上內褲,一件一件穿好,穿戴齊整跟向東相跟上出門吃了個飯,就分手回了學校。他不打算再去迪廳打工了“快畢業了,不曉得能不能如願留在京城,跟曉沁成家,廝守終生。”
    記得當初他跟王淩說了自個兒的事情,王淩跟閆老師說了他的事情。王淩跟他說“閆老師說了,他會去找人打個招呼,還要看有沒有單位願意接收。兩個人都留下,成績一般,有難度,不樂觀。他叫你不要抱太大希望,如果曉沁願意去青島,那邊兒熟人多,倒可以想想辦法。”
    記得這當口,出了事情,他跟人打架了。王淩把他拉到僻靜的地方,尋問他咋回事兒。他支支吾吾半天說“曉沁跟一個其它係的男生好上了,我氣不過,把那人捶了一頓。”王淩一臉疑惑地說“你倆不是好好的嗎,曉沁咋另尋新歡看上別人了呢。”他放聲嚎哭,王淩怕人聽見看了笑話,趕緊摟著他安慰。他抽咽著說“她家裏人嫌我是農村來的不同意,留在京城又沒甚指望,人家想通了,跟個一直追她的本地男生好上了,那人應承她托人把她留在京城。我算個啥嗎,這兩年的感情還不如一個京城戶口要緊。”
    這一下子,王淩也沒法勸了,隻好默默地陪著他,任由他嘮嘮叨叨,發泄心中的憤懣。他說了半天,心情也平複了許多。他沮喪地說“你不要找人幫忙了,我想回青島了,不想在這個地方待了。”王淩說“沒事兒,有機會,去上海也一樣。等我念完書,肯定是要去上海的。如今形勢一天比一天寬鬆,總有辦法的。”
    記得當初王淩說,他見到閆老師,跟他說了懷遠的事兒,閆老師說“算了,算了,年輕人就是易怒愛衝動。人家都告到學校去了,我托了不少人去做工作,才做通那個男生跟他家人的工作,把這兒摁下來。快畢業了,學校也想息事寧人,這事兒就算過去了。出了這檔子事兒,京城是徹底留不下了,往後再說吧。你把自己管好,好好複習,不要出甚岔子,否則我饒不了你。”王淩不好意思地說“老師,叔,我曉得了。”
    記得自打跟女朋友吹了,他心情就不好,整天沒精打采跟個遊魂似的,幹甚事情都提不起精神,見麵拉個話都是一付垂頭喪氣、不死不活的樣子。王淩罵了他好幾回,幫他把論文改了好幾遍,也沒見他有甚好轉。
    正在校園裏遊逛的他老遠就瞅見向東坐在路邊的台階上等他,他不緊不慢走到跟前,向東說“快畢業了,要走了,我請你吃個飯。”懷遠不置可否,跟著他走出校門,一付魂不守舍的樣子。向東沒說什麽,開車把他領去附近吃了個飯,又開車把他領到家裏。
    向東開了瓶酒,拿了些花生米出來說“來,喝杯酒,別悶著了,心裏有甚不痛快就說出來,說出來就沒事了。這兩天咋了,跟女朋友分手了,失戀了,還是沒考好要補考,還是論文過不了關。看把你愁的,有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嗎,跟哥說說,我給你出出主意。”
    記得他仰脖喝了杯酒說“向東哥,你說女人可信嗎,咋說分手就分手了,一點兒餘地,一點兒念想,都不給人留呢。”向東說“女人嗎,都這樣。女人心,海底針,男人哪能弄明白。”他說“她咋就那麽狠心呢,說跟別人好上,轉眼就好上了。我往後都再不敢碰女人了。還是男人好,多義氣,多實誠,比女人強太多了。”
    向東說“也不盡然,這世上的人啊,不論男女,都有好有壞,得看你具體遇上了個啥樣的人了。”他說“我就喜歡你跟淩子這樣的人,來,幹了。”兩人喝著喝著,他又哭上了,向東去安慰他,他抱住向東哭得更厲害了。向東撫摸著他,拍著他的後背,好好安慰他。他就是不鬆手,緊緊抱著向東,不停地嘟囔,不停地撫摸他。一時間,房間裏的氣氛就有些詭異起來。一時間,兩人就赤條條地滾到了那張席夢思大床上。
    記得第二天一大早,他早早起來穿戴齊整,瞅了一眼還在酣睡的向東,心裏不曉得是個甚滋味。他出門在大街上逛了許久才回到學校,莫名其妙地感覺心情好了許多,沒前一段時間那麽難受了。他開始正常的生活,抓緊時間寫論文,抓緊時間去圖書館看書,好象完全忘記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畢業季,快分手名奔前程了,聚會自然而然多了起來,天天都有人請客去附近的小館子吃喝,王淩跟他都不停應酬著。時間一天天過去,王淩要繼續留在學校念書,他拿上派遣證準備好回青島了。他去找了向東好幾次,向東有時候在家,有時候不在家。他在那兒過了兩夜,跟向東學說了一遍最近的事情,跟他告了別。向東說“你能留下來嗎,我去找人把你改簽到京城。”他咬著牙堅定地說“我要回青島,那有我的家。我不想再來這個地方了,這地方沒意思。”向東說“你既然決定了,我也不多說了。往後多來信,不要忘了我。有甚事跟哥說,別藏著掖著。”他說“我過兩天就走了,你不要來送我。我安頓好,會給你寫信的。有空,我會來看你的,有空記得來青島找我。”向東瞅了他兩眼,抱了抱他說“放心,忘不了。”
    望著遠處的海景,懷遠的心又飛去了京城,那裏有他的夢想,有他的美好,有他的傷痛,有他的牽掛,更有他心心念念的兩個人。
    懷遠走了以後,王淩去洋老師那兒更勤了。隻要在校,兩人早上相跟著跑步、晚上一起去練功,樣樣不拉。可事情來得特別突然,王淩記得那是一個風雨交加的晚上,懷遠已經畢業回青島了,兩個人跟著武術教練練完功,洋老師請教練去“老莫”吃了一頓告別餐。王淩感覺挺突然的,不曉得洋老師抽哪門子的瘋,發哪門子的神經。他一臉疑惑,跟著老師回了家。
    進了屋子,老師開了一瓶紅酒說“坐下,好好聽我跟你講個故事。
    加州農場有一個小男孩,從小無憂無慮地長大。他很向往西部牛仔的冒險生活,長大後就去了大城市闖蕩。他做過很多工作,搬過磚,洗過碗,開過車,當過修理工,最後進了汽車廠當工人。他一路交過男朋友、女朋友,這些朋友都不長久,有一個男朋友關係很好,可終究還是分手了。沒幾年,男人娶妻生子,過起了平穩的生活。
    一個偶然的機會,男人得知他的朋友患上了一種免疫缺陷疾病死了。他很恐懼,很慌亂,無法麵對自個兒的妻兒,害怕有一天她們也會莫名其妙地死了。他申請來了中國,做了一名老師。在這兒,他碰上了一個學生,誌趣相投,心心相印。他想跟他接近,又害怕跟他接近,害怕害了他。最近他知道了那種病的名字,叫愛滋病,在中國還沒有發現這種病。他問過他的學生,問他害怕不害怕這種病。這個學生說,他不怕,這病他聽他媽媽說過,是一種血液傳染病,傳染性不強,在一起生活,隻要不發生體液接觸就沒問題。他毫不在意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沒有恐懼、驚慌,一如既往地跟他的老師交往,互相關心著彼此,就象親人一樣。異國他鄉,能夠遇到這個學生,男人感覺很溫暖。
    如今二十幾年過去了,他也老了。聽說了檢測的事情,他找到檢測機構檢測了一下。沒有問題,他沒有得上那種可怕的免疫缺陷疾病。他的家人這麽多年過去,也沒有問題。他放心了,想來那個朋友是離開他後得上的,真是老天護佑啊。
    他準備回家了。他感覺他可以心懷坦蕩地麵對家人,可以安心回家了。他想問一下這個學生,可以跟他呆一晚上嗎。明天他就要走了,他可以送送他嗎。”
    王淩半晌沒吭聲,想了又想說“老師,我們去唱會兒歌吧。就去三裏屯咋樣,過去咱不是去過幾次嗎。”王誌瞅了他兩眼說“好。”他打了個電話給出租車公司,兩人冒雨去了大門口,等到車坐上,去了三裏屯。進了酒吧,見稀稀拉拉沒幾個人,兩人隨意找了個地方坐下,王誌點了些吃的喝的。喝了幾杯酒,王淩上去點了一首兩人常唱的“寂靜之聲”。樂隊的音樂響起,兩人默契地合唱著。沒一會兒,唱著唱著,王淩已是淚流滿麵,泣不成聲,唱不下去了。
    王誌忍住悲傷把歌唱完,回到窗邊,兩人對碰了一下。一口灌進去一大杯雞尾酒,王淩才感覺好受些。洋老師又陸陸續續一個人上去唱了幾支兩人經常唱的歌,聽得王淩心裏難過得不行。酒喝了不少,王淩有些迷糊。老師扶著他上了車,到了學校,兩人下了車。王淩有些清醒了,可他不願意醒來,隻想一直迷糊下去。
    兩人相互攙扶著進了老師的家,相幫著洗了澡,在床上擠在一個被窩裏睡了一覺。
    第二天早上醒來,王淩不曉得昨晚上說了些什麽,幹了些什麽,隻是不舍得老師走“老師不在身邊,已經早起去鍛煉了吧。”他賴在床上不想起來,隻覺得如果跟老師一搭生活也挺不錯的,沒什麽不好。他也明白這是不可能的事情“老師要走了,他要回去跟他的妻兒老小生活在一起。不曉得往後還有沒有機會再相遇,再見到這位可愛、可敬、可親如同大哥一樣的男人。應該有機會吧,有大舅在,去看望老師,機會應該多的是。”
    洋老師拎著早點回來了,吃完飯,老師摸著他的臉說“這屋裏帶不走的東西都歸你,這是鑰匙,搬完東西交給學校就行了。”王淩接過鑰匙說“我會保管好這些東西的,往後有空,我會去找老師的。你永遠是我的好大哥。走吧,我送你去機場。”
    送走老師,王淩悶悶不樂了好幾天。他一箱一箱打包老師屋子裏的東西,忙活了好幾天才打包好,叫車送到火車站貨運的地方,把這十幾個大箱子托運到上海的家裏,打電話告訴爺爺奶奶,別動那些東西,放在庫房裏,等自己回去拾掇。爺爺奶奶很高興,一個勁問他啥時候能在上海上班常住。他一臉無奈敷衍地說“爺,奶,快了,快了,已經快聯係好了,過一段就回來了。”
    兩人在機場分手的時候,迪曼心裏也很不平靜,可他不得不回去了,再不回去就沒有家了“再見,我的中國小朋友,我們一定會再見的。”
    下了聯程飛機,迪曼乘車回到加州農場,卻傻眼了“沒想到家裏出了這麽大變故,措手不及啊。可再艱難,我也要好好活下去。隻要活著,就有希望。”
    沐生出國以後,王淩感覺自個兒心裏空落落的,迪曼老師回去以後,他感覺自個兒更加打不起精神,幹什麽都覺得沒勁,總覺得生活中缺少了點兒什麽。在夢裏,他好象又見到了這兩個遠在異國他鄉的男人。早晨起來,他如常去跑步,那個矯健的身影已不複存在,那回頭示意跟上的微笑已了無痕跡。晚上睡覺的時候,他又想起睡在一個被窩裏的那些竊竊私語“人為什麽要分離,如果注定要分離,又何必當初相聚在一起。”百無聊賴的他寫了一首詩,起名叫我問你“
    我問你
    天上的雲朵飄向哪裏
    你說
    風知道它的方向
    就在海上
    明月升起的地方
    我問你
    星星為什麽會眨眼睛
    你說
    月亮知道它的秘密
    那是流星墜落大地
    發出的聲音
    你問我
    究竟有多牽掛你
    我說
    你去看看點起的篝火
    那是我在燃燒自己
    隻為照亮你
    你問我
    天空之城在哪裏
    我說
    就在雪落的日子
    那一天
    我會來找你
    我們幸運地相聚在一起
    約好今生今世
    不離不棄
    你曾經答應我
    應答我提出的所有問題
    我們悲傷地揮手告別
    望著天空上南飛的大雁
    誰來告訴我
    你究竟在哪裏”
    他把寫好的信寄給了沐生,信裏隻寫了這首莫名其妙、無可名狀的詩。沐生回信說“淩子,我也想你。人總有自個兒的夢想,隻要心裏有你,惦記著你,我和你就永遠不會分離。什麽時候停下追逐夢想的腳步,我就會回來看你這個睡在一個被窩裏的兄弟,看我所有心心念念、永遠刻在心裏的親人們。此情可待,此日可期。日日夜夜想你的沐生。”
    王淩一個人在京城多呆了兩年,每次一回上海的家,爺爺奶奶就催“快回來吧,別在京城呆著了。”看著老人期盼的眼神,他心裏又是無奈、又是感動,想了很久,一咬牙答應了爺爺奶奶的懇求。閆老師叫他好好準備論文,他決定寫一篇題為“商鞅變法對中國的影響”的文章,闡述一下這幾年曆史研究的心得。論文答辯那天,他穿戴整齊,站在演講台後麵,寧心靜氣,平靜的開始簡要述說自己畢業論文的核心觀點“
    商鞅改變了中國。商鞅之前,秦國甚至中國或者說中原,社會是一個什麽景象,先說社會管理架構,最頂層是天子,天子建立都城,有直轄領地的合法所有權,所有土地、人口的合法管理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天子分封大貴族,也叫諸候,大大小小的諸候建立起一個個城邦,擁有領地的合法所有權,每一個城邦領主獨立管理著領地內的一切事務。領主分封貴族,建立起一個個鄉鎮,貴族擁有鄉鎮領地的使用權和收益權。貴族分封小貴族,建立起一個個家族村落,小貴族擁有村落領地的使用權和收益權。大貴族由天子授予或承認,分為公、侯、伯、子、男五級。貴族和小貴族由大貴族分封管理並且統領,從人口管理層級來說有五級,天子、諸侯、貴族、武士、平民或奴隸。從土地管理層級來說有四級,都城、邦城、鎮城、村落。所有土地不能商業流轉,隻能由上一級分封。從戰爭管理來說,隻有天子,諸侯有發動對外戰爭的權利。發動時,領地內的所有貴族必須按照最低標準自備裝備、糧草出兵,否則取消貴族資格,沒收領地。不聽話,天子統率領地貴族共擊之。出戰時,初期以戰車為單位,多少多少乘,後期以兵員為單位,多少多少人。對外貿易和領地內部事務都是領主的事兒,每年上一級隻收下一級上交的貢品,相當於包稅製,層層向下承包,古時候叫納貢製,平常也有常例標準,有實物也有貨幣。那時候的社會管理結構比較鬆散,相當於聯盟或聯邦國家。
    商鞅在秦國變法之後,中央集權的郡縣製取代了貴族協商的分封製。皇帝取代了天子,官僚取代了貴族,土地的所有權統一劃歸囯家所有,土地的使用權、收益權歸擁有者所有,土地由國家分配或社會流轉獲得,土地使用權可以自由流轉,甚至出現使用權和收益權的分開流轉,又叫田骨和田皮。耕種土地,商品內部流轉,對外貿易,統一向國家交稅,古時候叫的五花八門的,現在叫農稅、商稅、關稅,這種收稅方式叫納稅製,國家統一按稅率標準征收。古時候有實物稅,也有貨幣稅,統一分配使用。平民要為國家義務服兵役和勞役。官紳士貴可以免除土地稅、兵役、勞役。官是指現任官員,也就是現在當官的人。紳是指時任官員,也就是過去當過官保留待遇離退休的人。士是指科舉製取得功名未做官的讀書人。貴是指因戰功授予爵位的武將和皇親國戚,又叫勳貴。
    商鞅變法前後對比一下,就會發現有這麽幾個不同點,國家事務過去一群人協商著辦,後來一個人說了就辦,過去土地不能流轉,後來土地合法流轉。過去納貢,後來交稅。過去戰利品誰搶到就是誰的,後來戰利品統一交公、統一分配。一句話,鬆散型的聯盟國家轉化成為集權型的專製國家。
    商君書的核心思想從本質上講就兩個字,壓迫。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會有反抗,從此土地兼並和藩鎮成了王朝的噩夢,運動、起義、革命此起彼伏,層出不窮,軍閥割據混戰時有發生,俗稱亂世。內耗和麻木成了國家的頑疾,甚至成為敲響王朝衰亡的喪鍾。從此中國曆史上,出現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固定輪回。商鞅變法的影響是深刻而且久遠的,從此,中國走向了與西方迥異的發展道路。大一統的王朝和大一統的文化成為中國獨有的特色,亂世和盛世輪回出現。中國幾度輝煌,一度成為世界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真是成也商鞅、敗也商鞅。”
    閆教師私底下打問了一下,評委們說論文觀點提練得不夠老辣精到,還很稚嫩,好在新穎獨到,資料引用很翔實,邏輯分析嚴謹細致,環環相扣,還是給出了高分。
    畢業臨近,爺爺奶奶催促得更頻繁,生怕孫子反悔。萬般無奈,他托老師在複旦找了份大學講師的工作,準備徹底回上海老家落戶“誰叫爸媽在鎮北紮了根,隻能自己這根好拔的小苗葉落歸根了。爺爺奶奶年紀大了,需要人照顧,爸媽來回跑也不是個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