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成為稱職的皇帝
    趙君衍想不到新帝居然自盡！
    新帝察覺到手腕上傳來一陣劇痛，顫顫睜開眼，便見趙君衍冷著一張臉正替他包紮。
    “七皇弟……”趙胤禮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衍兒，是你，你來看朕了。”
    “皇上可知道自己的責任？”
    “之前你來禦書房，都隻跟我談正事，可是還生我的氣？”
    趙胤禮想拉趙君衍的手，趙君衍後退一步，冷冷地看著趙胤禮。
    “皇上這位置若是不要，便該早早主動退位給旁人，免得落得亡國之君的下場！”
    這熟悉的斥責，讓趙胤禮從迷離之中徹底清醒過來。
    趙胤禮傷心地看著趙君衍，“皇後說，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幫朕，是朕不懂你的，朕如今懂了，朕可以把帝位給你，你讓皇後醒過來好不好？”
    “皇上還是不懂！”趙君衍眸中冷冽含怒，“我所做的一切不是全都為皇上。我深知皇上的性格根本不適合當皇帝，所以想逼皇上，若是逼不成，就另覓賢主！皇上在我心中，並非稱帝的唯一人選。”
    趙胤禮怔愕地看著趙君衍，心上又被徹底地傷了一遍，“你……你不相信朕……”
    “江山沒有皇上想的那麽容易，你太優柔寡斷，你無法決斷，就隻能旁人替你決斷。”
    趙胤禮看著趙君衍臉上的冰寒和憤怒，那是一種熟悉的失望，父皇生前也經常對他如此。
    “你們通通都在逼朕，朕何曾對不起你們！”
    “皇上是沒有對不起任何人，可皇上的不作為，足以害死所有人！身為天子，皇上隻想著一雙一世人，絲毫不考慮江山社稷，否則皇後何至於要為了保住胎兒選擇絕路！”
    “朕、朕喜歡皇後還錯了嗎？”
    “如果皇上不是皇上，隻是皇子，或者普通人家，當然沒有錯。可身為皇上，專情便是錯！沒有子嗣，江山就會被人覬覦！”
    趙胤禮從沒有想過這一點，他心中大駭，再度撲倒在皇後身上。
    “皇後，皇後，是朕害了你！”
    “皇上，你該做個稱職的皇上了。如果你能乾綱獨斷，指點江山，尚有回旋的餘地。”
    趙胤禮想不到，自己的優柔寡斷和專情，竟然讓自己失去了最珍貴的東西。
    趙胤禮含淚看著趙君衍，“朕做不好這個皇帝，朕不知道該怎麽決斷……”
    趙君衍單膝跪在趙胤禮麵前，將他扶起來，就如很早之前手足相親的時候般，耐心道：“皇上以後處理政務，有什麽難辦的，就讓底下的大臣討論，務必要各方都聽，而後找出最能實現的辦法。”
    “那如果朕聽明白呢？”
    “你是皇上，你不明白，就讓大臣解釋到明白為止。”
    “那朕要明白到什麽程度？”
    “如果這件事是尚書在做，皇上就當自己是尚書，如果是府尹在做，皇上就當自己是府尹。他們能做明白，皇上事後檢查的時候就能看明白哪裏做得對，哪裏不對。”
    趙胤禮明白了，換句話說，就是設身處地到能執行為止的程度。
    “可若是朕這麽做之後，還是錯了呢？”
    “皇上錯也是對，錯了就讓底下的人去糾正。重要的是錯過一次，皇上下次就不會錯。”
    趙胤禮心中自登上皇位後，產生的極度惶恐，在這一刻，終於落下去大半。
    趙胤禮抓住趙君衍的手，“衍兒，要不你別去關中了，就留在朕身邊如何？”
    “那皇上如何堵住天下悠悠眾口？本王害死太後，是大不孝，皇上要因為關係就不處置嗎？就算百姓說不了什麽，那臣工呢？尤其是皇上一手提拔的親信呢？”
    趙胤禮怔住，這一刻，他終於意識到皇帝這個位置的限製。而皇後比他更早一刻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替他做出了選擇。
    趙胤禮落淚。
    趙君衍道：“皇後說，要皇上日後以江山社稷為重，以百姓為重，她會一直陪著皇上。”
    趙胤禮哽咽，點頭。
    趙君衍將軍情拿出來，遞給他，“這是西北緊急軍情，要不要派兵增援，還請皇上決斷。臣，告退。”
    趙君衍後退一步，恭敬行禮，而後起身離去。
    趙胤禮看著趙君衍遠走的身影，忽然想到自己當日在長公主指認趙君衍害死太後時的不作為，那時候衍兒得多傷心難過。
    “衍兒……”趙胤禮不自覺喊了一聲。
    趙君衍回頭，以為趙胤禮要說什麽，他卻隻是勉強笑了笑，沒說話。
    趙胤禮說不出口，任何道歉的話都是蒼白的，傷害已經鑄成，是他自己的軟弱無能將衍兒推遠的。目光再落向手中的軍情，他目光逐漸嚴肅起來。
    趙胤禮用袖子擦幹眼淚，轉頭對躺著的人兒道：“皇後，朕會努力當一個稱職的皇帝的，朕……要贖罪。”
    說罷，趙胤禮起身，喚來曹公公更衣，而後召集臣工商量西北軍情。
    周清敘和範陽伯自然把之前的話又說了一遍。
    趙胤禮覺得他們說的有道理，若是以往，他會要他們就先去查清情況再議。
    但如今，他想了想，問：“周尚書，範尚書，軍情遠在西北，你們想如何查清情況？”
    範陽伯道：“可以派監軍前去查看，自然一清二楚。”
    “此去西北路途遙遠，派監軍查清情況來回，需要多久？”
    “……兩個月。”
    “範尚書，兩個月的時間，若是真的緊急，可來得及再做反應？”
    範陽伯一時啞然，周清敘戰事能力則也淺顯，不由得皺眉。
    趙胤禮抿了抿唇，“既要查清情報，也要防止邊境危急，列位臣工可還有其他建議？”
    趙胤禮不由自主看向趙君衍，可趙君衍卻始終沉默不語。
    趙胤禮焦急了片刻，又穩住自己，按耐住道：“若是諸位臣工都沒有辦法，那朕隻能直接派兵了。”
    “萬萬不可！”範陽伯當即阻止。
    安載道適時上前道：“皇上，可以派一名得力將士攜兵符前往，既能做監軍查清實情，又可臨陣殺敵，此為一舉兩得。”
    趙胤禮沉思片刻，點頭道：“這方法可行，派誰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