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章 今夜
    蒙敬膽氣從兩側騰起，暗咬後槽牙，抬頭看向秦王妃！
    蒙敬抱拳，“蒙敬見過王妃。”
    “蒙將軍不必如此客氣，我們也算是有過兩麵之緣了，本王妃對你可是印象深刻。”
    舒雲瀾這話一出，不知情的將士都好奇。王恬更是暗中狠狠掐了蒙敬一眼，原來是跟她在這裝。
    趙君衍眼眸微斂，淡淡掃了蒙敬一眼，似玩笑問：“不知蒙將軍做了什麽事，讓王妃一直記著。”
    蒙敬臉色幾番變幻，卻不認為秦王妃會在這種場合跟他為難。畢竟他是靖中軍的副將，趙君衍別人可以不拉攏，卻不能不拉攏他。
    如果舒雲瀾真的讓他沒臉，那也休怪他不配合秦王。
    蒙敬當初帶去砸酒坊的四名將軍此時才琢磨過味來，他們也不是全然沒覺得耳熟，隻是都不敢直勾勾的打量，況且隻看一眼，誰也不會將一個酒坊老板娘跟王妃想在一起，天下哪來那麽多巧合的事。
    如今蒙敬不動作，他們也隻敢站著不說話。
    蒙敬低頭拱手道：“不過是一點誤會，蒙敬在這裏向王妃賠個不是，還請王妃見諒。”
    “如果縱兵破壞百姓財物，隨意傷人，欺行霸市也算不得什麽的話，的確是小誤會。”
    舒雲瀾這話一出，蒙敬身後的四個將士連忙跪下！
    “王妃恕罪！末將等人不知那是王妃的酒坊，所以才冒犯王妃！”
    舒雲瀾沒說話，而是看向蒙敬。
    蒙敬卻依舊站著，並未跪下。
    蒙敬麵上恭敬道：“卑職也是依律行事，如今城中可能有東昌國殘兵潛入，為了百姓的安危著想，我自當詳查。”
    當真是不知道死，這靖中軍未免氣焰太高。
    趙君衍嘴角微彎，笑意卻不及眼底，蒙敬憑什麽以為他會給他臉？
    趙君衍好整以暇地袖手旁觀，可他站在舒雲瀾身後的模樣，分明是撐腰到底。
    舒雲瀾自然也不會讓趙君衍失望。
    舒雲瀾對蒙敬道：“那蒙將軍查出什麽了？”
    蒙敬道：“王妃說自己是幽州人士，來投親做生意的，末將自然隻能查到這些。”
    言外之意，反倒要說是舒雲瀾遮掩身份之責。
    舒雲瀾淺笑，“蒙將軍當真是有勇有謀。換言之，蒙將軍在什麽都沒查出的情況下，便敢帶兵行凶，憑的是什麽？”
    “憑的是本將軍對靖州城的了解，對靖中軍的負責，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人！”蒙敬虎目凜凜，一副忠肝義膽的模樣，聽得他身後的將士們也是熱血沸騰。
    舒雲瀾嘲諷，“也就說，你憑的是個人的喜好決定靖州軍民的生死！”
    “不是……”
    “你如此剛愎自用，草菅人命，還自以為忠肝義膽。我且問你，那在本王妃來之前，那酒坊為何也已經開不下去？”
    蒙敬怔了下，秦王妃不過才剛來，為何要插手這些？莫非是秦王今晚有意給自己麻煩？
    舒雲瀾一眼便看出他絲毫不知道悔改，“靖州城百姓如今聞軍色變，隻要不和你們所想的，就休想在靖州城立足！蒙將軍，你究竟是守護百姓安危的將士，還是無惡不作的賊匪，你們的所作所為跟視律法如無誤的賊匪有何區別？”
    蒙敬一下子跪下，但卻看向趙君衍，“如果秦王想要對我這個靖中軍副將下手，完全不必借王妃之手，靖中軍的尊嚴不應當如此被踐踏！王爺這麽做，隻會寒了將士的心！”
    蒙敬這一跪，其它站著的將士也跟著一起跪下，全都氣憤地看著趙君衍。
    “請王爺做主！”
    趙君衍看著所有跪下的人，嗤笑一聲，卻拉著舒雲瀾在主位上坐下。
    他這一坐，反倒叫所有人猜不透。
    蒙敬朗聲道：“末將已經完全按照王爺所說的行事，還請王爺明示，否則末將不服。”
    “不服？你的意思是說，王妃冤枉你？”趙君衍眼眸微抬，玩味地看著蒙敬。
    蒙敬不知道趙君衍的意思，如果承認了，這位心機叵測的王爺必定會趁機治自己的罪。
    “末將做得沒錯。”
    舒雲瀾好笑地看著滿庭空了的酒壇子，“蒙將軍，你為何不相信王爺？”
    蒙敬心道，他為何要信，靖中軍上下也都不會信。
    蒙敬冠冕堂皇道：“末將聽令行事，無需信與不信。”
    “你不信，所以你選擇居功自傲的方式對抗。你不信，因為你自己便是憑喜好做事，隨意決定別人生死。如今你的處境也在王爺一念之間，其中滋味如何？”
    蒙敬心頭猛地被擊中，咬牙道：“王妃和王爺若是一定要治末將的罪，末將受著便是！”
    “一支連主將都不信的軍隊，如何能保家衛國。”舒雲瀾歎息，難怪舒家軍的上下一心會極為難得，而單是這點就足夠成為戰無不勝的鐵軍。
    趙君衍看向蒙敬身後跪著的將士，“你們有什麽話說？”
    蒙敬隨行的四位將軍自然要為蒙敬馬首是瞻，“王爺，要罰就罰我們，不要責怪蒙將軍！”
    而其它跪在第二排的將士則低下頭沉默不語，他們並非蒙敬的人，自也不必蹚渾水。
    趙君衍嘴角微彎，“好啊，本王看明白了。今日的宴席，先散了吧。”
    這就散了？
    蒙敬怔怔起身，拱手道：“末將、告退。”
    其它的八位將士也都拱手行禮，跟他們站一起的夫人早已因為不知道情況嚇得說不出話，隻能跟著一起行禮。
    他們後退的時候，聽到趙君衍的聲音淡淡響起，“明日本王會開府問案。在此之前，主動承認罪行者，處罰減半，否則加倍治罪。”
    這道聲音輕描淡寫，卻如驚雷般砸在地上，隨後在黑夜中散去，像是幻覺。
    蒙敬帶著一眾將軍發懵地離開軍府，直到夜風吹過來，才一陣激靈地意識到秦王想做什麽——徹查靖中軍的罪行！
    “蒙將軍，秦王這麽做，不是要我們難堪嗎？我們靖中軍保衛關中，沒有辛勞也有苦勞，這一上來就來這招，還叫一個女人出來叫陣，什麽意思究竟是？”
    蒙敬沉聲道：“變不了天，關中還是那個關中，靖中軍更變不了。”
    “對！看誰敢告狀，他奶奶的，我宰了他！”
    “叫什麽，怕裏頭的秦王聽不見嗎，回去再說。”蒙敬說著，帶人紛紛上馬車離去。
    可蒙敬不知道的是，趙君衍的話不是威脅，而是在給靖中軍機會，靖中軍的罪行早已堆疊成山放在他的案頭上。
    舒雲瀾見眨眼空了的宴席，轉頭歎息道：“可惜了一壇壇好酒，王爺好像被小瞧了？”
    趙君衍卻將舒雲瀾一把禁錮在懷中，傾身道：“隻要今夜不被王妃小瞧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