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章 晚上早回
    蒙敬知道上位者食言有多容易，畢竟以往他就這樣做過無數次。
    “你放心，我說到做到。”
    蒙敬卻還是心有疑慮，就見方才說話的玄一出麵，將圍觀的百姓都叫了過來，讓他們做旁證。那些百姓本來是不敢的，可見蒙敬對那位夫人恭敬備至，便有膽子大的率先邁出去，一個兩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直到水泄不通。
    玄一將剛才舒雲瀾對蒙敬的承諾說了一遍，而後道：“這位夫人說到做到，隻要有人替趙大捷求情，他就可以免於一死。”
    可玄一說完，在場竟然沒有人出來求情。
    可怕的死寂。
    蒙敬不敢相信，大喊道：“大家不必怕報複！有我在，絕對可以保證他周全！”
    可聽完這句，百姓不止沒有人站出來，反而害怕地往後縮。
    跟蒙敬一起跪下的士兵也是大喊，“你們都出來啊！怕什麽！趙將軍為靖州城可是幾次險些喪命！”
    百姓無動於衷。
    足足有一炷香的時間，沒有任何一個人站出來。
    這種沉默，像是巨大的羞辱澆滅了蒙敬之前的欣喜，他怎麽也想不到，竟然沒有人出來求情。
    蒙敬站起身，對圍觀的人怒吼，“趙大捷十六歲就當兵，一身的傷你們知道是為誰嗎？”
    那十幾個士兵也跟著站起來，有的直接跑出去拉人，可是被他們拉來的人無不哭爹喊娘求饒，別說替趙大捷求情，連士兵的意圖都不敢聽清楚。
    “放開他們！”舒雲瀾冷聲開口。
    玄一和澤言等人再看不下去，直接將那些士兵打開，從他們手中將百姓一個個救出來。
    這時有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站出來，“他們都怕死，我不怕，我來。”
    聽他這話，蒙敬當即激動，看向舒雲瀾，“有人求情了！”
    舒雲瀾示意星兒，星兒上前將老人家扶住，老人家顫顫巍巍地看著蒙敬，手指著他們，“我有三個兒子，他們各個也都想當兵。”
    蒙敬當即道：“沒問題，回頭我就讓他們成為靖中軍。”
    “不必了，他們一個被你們打死了，一個自殺了，還有一個殘了癱在床上，當不了靖中軍了。”
    蒙敬臉色僵住，“無妨，回頭我讓人拿錢給你。”
    “錢，就是你們要錢才能當兵，這靖中軍沒錢不收！給錢能買回我兩條兒子的命嗎，能讓我兒子重新站起來嗎！”
    老人家說得聲音嘶啞，一口唾沫直接吐在了蒙敬身上，“殺我！我不怕！我活夠了！”
    蒙敬身後的士兵見狀上前就要教訓老人家，但今時不同往日，豈容得他們亂來。
    澤言和玄一當即不再留情，將這些士兵當街痛打，直到他們無法再起身。
    蒙敬至始至終沒有說什麽。
    直到教訓聲停下，他才猛地一下子跪在老人家和百姓麵前，“靖中軍從不收錢，誰收的，回頭我剁了他們的手。但現在，我求你們替靖中軍求情，一次就好，隻這一次，本將軍日後定然會約束他們！”
    可還是沒有人出麵。
    “蒙敬，你如今有求他們的機會，你必定還覺得自己紆尊降貴，可是他們呢。他們的親人，一個個都死得冤屈，你和你手下的靖中軍又何曾給過他們機會？”
    蒙敬怒恨地瞪向舒雲瀾，“你不要故意挑撥！”
    “事實擺在眼前，沒人求情。趙大捷非斬不可，一個時辰後，軍府會當街斬趙大捷，這是軍府出的通告函，請鄉親們做個證！”
    說罷，一張張通告函發到老百姓手中，無人覺得殘酷，隻覺得做得好。
    “走，去看趙大捷行刑！”隻聽老人家一聲吆喝，圍觀的眾人頓時嘩啦啦跟著過去。
    對比剛才沒有人跟趙大捷求情的場麵，這簡直就是莫大的諷刺。
    蒙敬通紅目光看著舒雲瀾。
    舒雲瀾道：“你可以認為是我公報私仇。但靖州城的百姓一定會為這樣的公報私仇叫好。”
    “走！”蒙敬下令，頓時地上的士兵都爬起來跟他離開，可是他們心中對軍府的仇恨也跟著上升。
    舒雲瀾看著蒙敬離開的身影，眉頭緊皺，深知趙君衍想要掌握靖中軍還需要下很大功夫。
    澤言對舒雲瀾道：“王爺要我轉述王妃，他今晚會早點回府陪王妃用膳。”
    舒雲瀾：“……”
    酒坊的酒在黃一和於老板的合作下，終於進入了釀製階段。但是酒坊被砸，還需要修繕，正好舒雲瀾請了新的工匠，按照靖州城最新的喜好重新建造。
    趙大捷被斬的消息引來當街奔走相告，有了這個事，大家對軍府要查靖中軍也開始報以期待。
    更對秦王和秦王妃心生好奇，難道真的會有上位者為百姓考慮嗎？
    舒雲瀾在忙完酒坊的事後，回到軍府，一進門就聽說今日蒙敬的夫人王恬曾經來拜訪。
    “有留下什麽話嗎？”
    老劉搖頭：“不過小的知道她是靖州城太守千金，所以並未輕慢。”
    舒雲瀾笑，“你個老滑頭，已經知道打聽消息了。”
    老劉笑著道：“日後小的要跟王妃走南闖北，自然要會這些。”
    其實當初走的時候，舒雲瀾動過心思把老劉留下養老，但老劉卻一心想跟著舒雲瀾，並不期盼兒孫繞膝的日子，倒是想見見不同的世麵。
    老劉打聽清楚王恬的身份，自然也明白舒雲瀾和趙君衍要想在關中站穩腳跟，這靖州城太守是必須要拉攏的。
    舒雲瀾笑了笑道：“日後蒙夫人再來，不必特別招待，有事讓她留話便是。”
    “是。”
    舒雲瀾邁進了府裏，趙君衍卻已經提前一步回來等她用膳了。
    這日頭才剛下山！
    “坐，用膳。”趙君衍當著大家的麵，非常言簡意賅的催促吃飯。
    舒雲瀾咬牙，他這是想用膳嗎，分明是居心不良。
    舒雲瀾看了一眼都是大補的羊肉做成的菜品，道：“我還沒有胃口，晚點再讓廚房做點吃的，王爺先用吧。”
    趙君衍一臉正經道：“這樣不妥，靖州城條件不如京城，節儉是其一，其二為了身體著想，就算沒有胃口也應該吃點。”
    舒雲瀾眨了眨眼睛，他這話除了顛三倒四，胡說八道，有半點道理嗎？
    趙君衍把碗筷擺開，非常執著想讓舒雲瀾早點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