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若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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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佑錦一行人一離開,孫睿就問孫青書有沒有受了委屈。
孫青書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沒有。
司佑錦和司中一路上都沒什麽交流,在邊關城與朱義端告別。
父子二人一道回了京都,京都城門口,司佑錦剛一下馬就見齊佩煊站在不遠處。
齊佩煊見司佑錦回來便迎了上去,“佑錦。”
司佑錦見到齊佩煊笑著走過去,“佩煊。”
“一路辛苦,虹傳書來說你們遇險······你可有受傷?”齊佩煊問道。
司佑錦在齊佩煊麵前轉了一圈,“此去雖然凶險,但我平安無事。”
虹此時也默默地上前,“主,我回來了。”
齊佩煊看了一眼虹,隻是“嗯”了一聲。
而後繼續對司佑錦說道:“我早已經備好梨花春,待你麵見我父皇複命後,來我王府,我這就回去讓人備好一桌好菜等你。”
“好。”司佑錦和司中一同去了皇宮複命。
虹跟在齊佩煊身後像個委屈包,自己回來了主怎麽連問都不多問一句呢?
此去凶險的哪是將軍,凶險的明明是那群育荒派的人,那死的死傷的傷。
來的人就沒一個活口回去。
再看將軍,在人群中廝殺的模樣,舞著長槍以一當百啊!
虹心裏嘀咕。
這一個月的離別,齊佩煊也想開了。
司佑錦是瑾璿也好,司佑錦不是瑾璿也罷,自己自始至終喜歡的都是司佑錦。
又何必在乎性別。
那時他掉下井的揪心,還有此番收到傳書遇刺這幾日的牽腸掛肚。
早就已經無所謂他是男是女了。
司佑錦是寶元的將軍,自己也是寶元的瑞王。
司佑錦是男人又何妨?
齊佩煊在王府內等著司佑錦來用晚膳。
等到司佑錦來,兩個人一起在王府院子裏喝著梨花春說著朝堂之上的事情和當今各國局勢。
少年從來誌存高遠,就算心有所係,也當屬國為一,其後為家。
少年的心應該在那山川湖海間,在那天地廣闊下。
這是兩人獨有的默契,藏起了一些東西,在這月光下高談自己淩雲壯誌。
“你有何心願?司佑錦。”
“我想要那邊關城和京都一般繁華,寶元沒有戰火硝煙,百姓安居樂業。”
“你呢?齊佩煊。”
“我啊,希望寶元百姓幼有所育,老有所依,官民一心,讓寶元變成前所未有的一派盛世。”
司佑錦微微一愣。
他知道的,上次在朝堂之上,齊佩煊替齊彥德說情說的便是這一番話。
那日的齊佩煊說到這個的時候,眸子裏有星辰天光。
就和現在一樣,齊佩煊仰頭看著已經黑了的天,天上星辰閃爍。
到底是星星墜入了少年的眸子裏,還是這片星辰本就出於這少年。
不知道齊佩煊所說是不是齊彥德所願,但是一定是麵前這個少年一直的念想。
兩個少年的念想湊成了一個寶元盛世的夢。
這世間的山啊,水啊,一時間都在這個夢麵前失了顏色。
時光匆匆,又過了兩月。
離齊彥德和朱百秀訂婚的日子愈發的近了。
護國將軍府的門檻早就被媒婆踏爛了,都是上門給司遇淑說親的。
可司遇淑一心隻想嫁給齊佩煊,做著她的王妃夢。
這可愁壞了孫鴿。
這天孫鴿出現在了鎮國將軍府的門口。
司佑錦下朝回來就看見了孫鴿被門口的小廝攔在了門口。
孫鴿看見司佑錦回來麵露喜色,趕忙上前親昵的拉起了司佑錦的手。
“佑錦啊,你回來了啊。”
司佑錦不動聲色的抽回了手,後退了一步,“母親,何事?”
見司佑錦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還將自己的手抽回去了。
絲毫沒有要自己進府坐坐的意思,孫鴿的笑容有些僵硬。
“是這樣的,這幾年一直都有不少公子來護國將軍府提親,想要迎娶遇淑。”孫鴿斟酌著開口。
自從司佑錦被封鎮國大將軍後,提親的人更多了些。
這些公子哥不少是因為家中的原因,想要攀上關係。
畢竟父子都是大將軍,這若是攀上了親家,那便是圈養的雞犬都要高人一等。
司佑錦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可是阿姊找到了合適的郎君決定擇日成親,喊我去上座吃杯酒?”
孫鴿聽司佑錦這樣說,笑容更僵了,“這······並,並不是。”
“遇淑她,一直喜愛瑞王,你和瑞王交好,母親想……托你從中撮合撮合······”
“啊,對,我還特意做了糕點,給你帶了過來,你最愛吃的糕點,如意卷。”
說著孫鴿還將自己挎著的食盒遞到了司佑錦的麵前。
司佑錦沒有接過,而是打開了食盒,看著裏麵那一盤如意卷諷刺的笑了笑。
“母親,您記錯了。”
司佑錦淡淡的開口,“我從來不愛如意卷,我根本就沒嚐過你做的如意卷。”
“這是幼時你哄著司遇淑做出改良的糕點。”
“這種如意卷,隻你會做,愛吃的是司遇淑才對。”
司佑錦苦澀的笑了笑。
孫鴿尷尬的笑著,“這,佑錦嚐嚐吧,愛吃娘親再給你做。”
聽著這一聲娘親,司佑錦眉頭緊促,嘴角甚至連苦澀的笑都已經無力揚起。
“若非為了司遇淑,你會來這鎮國將軍府嗎?”
司佑錦沒有去吃如意卷,冷不丁的問了這一句。
孫鴿當即就已經回答,“會,當然會,你是我的孩子,我怎麽能不來看你呢?”
聽著孫鴿這個回答,司佑錦端起了食盒裏裝著如意卷的盤子,拿起一塊糕點細細打量。
“這糕點做的真精致,就和您說的話一樣漂亮。”
孫鴿還沒明白司佑錦話的意思就見司佑錦將糕點倒在了地上。
“你若會,我或許早該嚐過你做的如意卷。”
“你若會,我或許真的最愛你做的如意卷。”
“你若會,我或許會讓你進這鎮國將軍府。”
司佑錦說完手中的盤子也隨之落地,發出一聲脆響,盤子四分五裂。
“護國將軍夫人,請回吧。”
“我鎮國將軍府不幹媒人的事情,隻會保家衛國。”說著看都沒看孫鴿一眼徑直朝將軍府內走去。
孫鴿蹲下身子去拾碎了的盤子,此時司遇淑匆匆的跑來。
“娘親,你為何要來找司佑錦,他這種白眼狼,怎麽可能會幫我。”司遇淑說道。
而後憤憤的拾起一塊如意卷砸向了將軍府的大門。
看門的小廝見狀上前推倒了司遇淑,司遇淑摔在地上。
看門的小廝將掉在地上的如意卷塞進了司遇淑的口中。
而後架著司遇淑丟到了一旁,丟給司遇淑的也隻有一句滾遠點。
而後一臉嫌棄的說道:“晦氣死了,真是髒了將軍府的門楣。”
司遇淑嘴裏被塞滿了如意卷被丟在地上。
對門的瑞王府,不知何時齊佩煊站在王府門口看著。
孫鴿上前關心司遇淑,可司遇淑現在滿眼隻有齊佩煊。
吐掉了口中塞滿的如意卷,站起身就跑向齊佩煊。
還沒踏上往王府門口的階梯就已經被小廝攔住,“大膽!”
“佩煊哥哥!”
齊佩煊居高臨下的看著孫鴿,絲毫沒有要搭理司遇淑的意思。
“護國將軍夫人好計謀啊,因為佑錦與本王交好,便想著要讓司遇淑踩著司佑錦肩爬到我身邊?”
“你的手,是不是伸地太長了些。”齊佩煊目光冷冽。
孫鴿不敢多言,手攥著食盒,手心已經出了一層細汗。
“如意卷,真是好如意啊,隻不過你的如意卷是用司佑錦的血肉做的吧。”
“你就好似那食人血的水蛭一般,可惡至極。”齊佩煊滿臉厭惡的看著這對母女。
司遇淑聽著齊佩煊說的話,麵露難色,“佩煊哥哥······”
孫鴿垂下了眸子,沒有說話,上前拉住了司遇淑的手,“遇淑,我們回去了。”
司遇淑被拉著走了,一邊走一邊說,“佩煊哥哥,我從小就喜歡你,為什麽,為什麽你就不願意多親近我一點呢。”
是啊,這是為什麽呢?
可能司遇淑不知道,齊佩煊曾撞見過她和幾個富家子弟欺負一個寒門學子,更是害的那個孩子丟了性命。
後來,他看見司遇淑對自己的胞弟都如此。
甚至司佑錦給司遇淑帶來的是富貴,是安寧的生活,是錦衣玉食。
可司遇淑卻給司佑錦帶來的是無盡的委屈。
司遇淑和那深宮裏的女人毫無差別,甚至,善妒有過之而無不及,還沒腦子。
齊佩煊沒有說話,進了王府。
現已經入冬,已經開始有了些冷意,司佑錦在書房整理著東西。
池櫻敲門,“主,韓小姐來了。”
“葶春?”
司佑錦放下了手中的東西,從書房出去,去了正廳。
許久未見的韓葶春看見司佑錦,有些呆愣。
爹爹很少讓自己出門,自己曾來找過司佑錦一次,可那一次司佑錦出了遠門。
門口的小廝說司佑錦是去出公差了。
韓葶春微微行禮,“佑錦,有些許日子未見了,最近過得好嗎?”
“挺好,葶春今日怎麽突然來了?”司佑錦回禮。
“隻是許久未見你了,來看看你。”
“我煮了養胃的南瓜小米粥給你帶來,佑錦總是會因為公務忘了好好用膳。”
說著韓葶春讓一旁的丫鬟把粥從食盒裏端了出來。
司佑錦接過,聞了聞,“好香啊。”
韓葶春莞爾一笑,誰成想司佑錦居然當麵將粥喝的一幹二淨。
“和聞起來一般香甜可口。”司佑錦的語氣裏帶著滿足。
韓葶春臉頰微紅,露出了笑,“你若愛吃,我得空給你做了送過來。”
“好啊,吏部尚書知道了怕是得找我算算這粥錢了。司佑錦玩笑道。
韓葶春說想要司佑錦陪著去河邊走走。
現已經入冬,河風有些涼。
想到這司佑錦去了自己房內拿了件披風出來。
韓葶春見司佑錦拿著披風出來微微愣了愣。
還沒反應過來,司佑錦就已經將披風披在了自己身上。
“河邊風大,現已入冬,更是有些寒涼,葶春身子弱,要注意些才是。”
司佑錦為韓葶春披上披風,披風領口的細絨蹭到韓葶春的臉,有些癢。
到底是司佑錦的披風,給韓葶春穿著都大了很多。
看著韓葶春穿著自己的披風,就像是大大的披風裏鑽出了一隻小白兔一般。
司佑錦一時間覺得可愛,笑出了聲,伸手摸上了韓葶春的頭。
揉了揉韓葶春的腦袋,“葶春這樣穿著,倒著顯得小小一隻,很是可愛。”
韓葶春聞言頓時紅了臉,將披風上的大帽兜戴了起來,整個小臉都藏進了帽兜裏。
司佑錦和韓葶春這才出府去河邊散步。
池櫻想跟著,卻被韓葶春的貼身丫鬟拉住了。
“我家小姐和將軍去河邊,你我幹嘛要跟著。”
“啊?”池櫻不明所以。
那丫鬟掏出了一包零嘴,打開遞到了池櫻麵前。
“他們兩個人散散步,我們別跟著了。”
一路上,韓葶春聽著司佑錦說著這段時間的見聞。
身上的披風被風吹動,司佑錦幫襯著拉了拉。
“佑錦,你可有心悅之人啊。”韓葶春問了這麽一句。
司佑錦愣住了,看向韓葶春,笑著說了句,“有。”
韓葶春眸光微動,想知道是誰。
可司佑錦卻接著說道,“隻可惜,我與他身有重責,我已難以撐的起一個家。”
韓葶春笑了笑,沒再說話。
佑錦口中的人,不是自己。
有那麽一瞬,多希望那個人是自己。
哪怕自己等一輩子,都值。
“佑錦,我爹爹給我尋了個夫家。”韓葶春看著遠方開口。
“誰家?”
“朱丞相家少爺,朱義端。”韓葶春歎了口氣。
“不日他將回京都,父親與朱丞相都已說好了這樁婚事。”
司佑錦聞言笑了,“這是好事啊。”
“朱家公子我上次得見,一表人才,為人端正,是個不錯的人選。”
韓葶春看向司佑錦,垂下了眸子,“嗯。”
“葶春過段時日見到他便可得知了。”司佑錦為韓葶春感到高興。
韓葶春苦澀的笑了笑,看著司佑錦,抬手踮起腳尖摸上了司佑錦的麵具。
指尖劃過麵具隻有這麵具冰涼的觸感。
是了,他和這個少年郎,隔了一個東西。
並非這麵具,而是鬼虎將軍擔著國家的重責。
她們所隔的,是寶元河山。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樁婚事已經成了定數。
佑錦,你到底有沒有一絲一毫,曾感受到過我的心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