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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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佩煊身上傷勢沒有痊愈,背著司佑錦走得有些慢。
第二天一大早就聽見身後傳來了馬蹄聲。
齊佩煊回頭就見寧駕著馬車帶著沈土元追了過來。
“師父……”
寧臉上帶著慍怒之色,“你身體還未痊愈就這般……”
齊佩煊低下了頭,寧見齊佩煊少見的低下了頭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麽是好。
眸子裏帶著寵溺,抬手拍了拍齊佩煊的肩膀。
“不論是你還是瑾璿,都是我們看著長大的,這麽多年,就像是我和月吟的孩子。”
“你怕我們受了委屈,我們也怕你受了委屈啊,孩子。”
齊佩煊眼淚沒忍住,從眼眶裏落了出來,“師父,我……嗚……”
沈土元拿來了車梯放好,“好啦好啦,快上來吧,沒了小老兒我啊,那可就難保一個月了。”
齊佩煊背著司佑錦被寧扶上馬車,原本齊佩煊是打算走出迷引宗再找輛馬車的。
寧親自駕馬車,帶著人一路向恬蠱村。
一日的一路顛簸,可算是來到了西嶼山山下。
眾人下了車,看著上山的小路。
看來上山的路隻能靠走了。
寧有些擔心齊佩煊,“澤煊,你要不還是在馬車裏等我們回來吧。”
齊佩煊堅決的搖了搖頭。
寧知道齊佩煊放心不下司佑錦,也知道齊佩煊這個倔脾氣也拗不過,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
沈土元此時拍了拍胸脯,“怕什麽,有我呢。”
寧笑了笑,這才背著司佑錦,帶著齊佩煊和沈土元一起往山上走。
剛走了沒半炷香的功夫,就見有六個人攔在了上山的路上。
寧皺起了眉頭,難不成是什麽攔路搶劫的?
不應該啊,此處偏僻,在這裏做山賊,得餓死吧,而且他們也沒拿武器。
寧沒有說話,隻是看著麵前的攔路者。
隻見領頭的攔路人畢恭畢敬的作揖行禮,“諸位打哪來啊?”
“迷引宗。”寧回答。
可那人卻看向齊佩煊,唇瓣勾起一個弧度,“您是瑞王吧?”
齊佩煊點了點頭,那人看了一眼昏迷著的司佑錦,“要救她嗎?她是你何人?”
“摯愛。”
沒有絲毫猶豫的回答。
寧和沈土元聽了都笑了。
齊佩煊此時也一愣,耳根子都紅了,回答的太快,都沒有經過腦子……
剛想解釋什麽,就被那攔路的人打斷,“好啊,那你背著她跟來吧。”
寧和沈土元都皺起了眉頭,要齊佩煊背,那他們呢?
那攔路人笑著,“你們二位,還是回去吧。”
“什麽?”
寧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麵露不悅,絲毫沒有要放下背上司佑錦的意思。
齊佩煊呼了口氣,“師父。”
寧看向齊佩煊,麵露難色,“可是你身上……”
齊佩煊再次喊了一聲,“師父。”
寧低下頭,慢慢的將司佑錦放了下來,齊佩煊蹲下身子。
寧和沈土元攙著司佑錦,將司佑錦放到齊佩煊背上。
齊佩煊背起司佑錦,看向攔路者,“走吧。”
沈土元還想上前說什麽,可被攔路者警告性的瞪了一眼。
沈土元不服氣的坐到了地上,這都叫什麽事啊。
二人隻好看著四個攔路者領著齊佩煊和司佑錦上山了。
領頭的給了身邊兩個人使了個眼色,餘下兩個看著他們。
寧麵露沉重,此番上山,想必澤煊必會遭人為難。
齊佩煊背著司佑錦走了半日才上到山頂,來到了恬蠱村的村口。
恬蠱村沒有傳聞中的那般,它就像一個很普通的村落。
看起來沒有一絲一毫特別之處。
隻不過在看見齊佩煊背著司佑錦的時候,麵對他們這些外來者的時候。
他們的臉上是滿滿的厭惡。
齊佩煊不在意這些目光。
正要往村內走,卻聽見攔路者說道:“我們要你,三步一跪,七步一拜,九步一叩首,去見我們聖女。”
齊佩煊皺眉,挺直了腰背,“三跪九叩禮隻拜天地君師,恕難從命。”
他們一直口口聲聲說的是瑞王。
瑞王行三跪九叩,那傳出去這話頭可就可以玩出很多花樣了。
“瑞王,很是有骨氣啊。”
“那我們還有第二種選擇。”
隻見攔路者拍了拍手,每家每戶邊都出來了一個手持長鞭的壯丁。
“瑞王,這條道,你還走嗎?”
領頭的攔路人臉上露著得意的笑。
齊佩煊看著安心的笑了,將司佑錦輕輕的放下,“那你們替我背好她。”
四個攔路人麵麵相覷,有些呆愣。
領頭的攔路者讓兩個人上前攙住司佑錦,另一個蹲下身子背司佑錦。
齊佩煊見他們背好司佑錦安心的笑了笑,將司佑錦的墨發繞到了耳後。
溫柔的摸了摸司佑錦的臉頰,“璿兒,很快我就能見到能醫治你的人了,你再睡一會。”
說完一步一步走進村口大門,所有拿鞭子的壯漢都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攔路者頭領。
攔路者頭領有些為難,可此時齊佩煊已經走到了第一個壯漢麵前。
那壯漢一咬牙,心一橫,長臂一揮。
鞭子被掄起一個很大的弧度落在了齊佩煊身上。
第二個見了也隻好將鞭子抽在了齊佩煊身上。
第二個,第三個……
一時間整個道上都能聽見鞭子呼呼作響的聲音。
以及那鞭子抽在血肉上的聲音。
攔路的四人跟在齊佩煊身後,齊佩煊這一路上哼都沒哼一下。
從幹幹淨淨的衣裳到現在破了口子,滲出血液……
全村上下一百一十七戶,一戶出一人,足足百十來個壯漢。
他就這樣足足挨了百十來鞭。
一直走到村中心的空地上。
空地上有一個高台,一個墨發少女,一身黑色的粗布衣裙,身上戴著精致的銀飾。
一臉天真無邪,個子不高,像是個還未及笄的女娃娃。
從齊佩煊剛走進她的視野的時候,她就在笑。
“來了啊。”
看見齊佩煊滿身是血臉上帶著笑,甚至可以說是笑得很興奮。
攔路者頭領上前作揖行禮,“聖女,人來了。”
齊佩煊此時隻覺得喉頭一陣腥甜。
他咽下喉頭的血腥味,看向司佑錦,笑的溫柔,眸中的愛意仿佛可以溢出來。
“璿兒……”
這一聲璿兒喊的溫柔,但更像是自己的輕喃。
“你就是瑞王?”少女此時開口,她已經走到了齊佩煊麵前。
齊佩煊看向少女,“在下齊佩煊。”
少女眯了眯眼睛,臉上的笑意不減。
是齊佩煊,而非瑞王,他到現在都還顧著那坐在高高的廟堂之上的人顏麵。
“我叫陳恬怡。”
陳恬怡笑著走到了背著司佑錦的攔路者麵前,示意人把司佑錦放下來。
齊佩煊見狀連忙走過去,扶住司佑錦,自己跪坐在地,讓司佑錦靠在自己懷裏。
陳恬怡看著齊佩煊強撐當做沒事樣子,不由得皺眉。
但她什麽都沒說,隻是替司佑錦把了脈,看了看司佑錦的情況。
一抬眸就看見了齊佩煊一臉關切,“璿兒,她怎麽樣……”
他連聲音都有些發顫,他的手一直緊緊的握著司佑錦的手。
陳恬怡眸子裏閃過一絲羨慕之色,而後看向齊佩煊。
“救她,於我而言,很容易。”
陳恬怡說著站起身,齊佩煊眸子裏滿是喜悅,情緒裏帶著激動。
“求你救救她,你開什麽條件。隻要無傷百姓,無害國家,我都可以答應。”
陳恬怡看向齊佩煊,字字情真意切,而後諷刺的笑了。
“什麽條件都可以?好啊。”
陳恬怡說完就轉身離開了,齊佩煊不明白,想抱起司佑錦跟著去。
可他卻發現自己好像使不上什麽力氣了。
陳恬怡再次回來的時候,手裏端著一盤糕點。
糕點遞到了齊佩煊麵前,齊佩煊抬頭看向陳恬怡,麵露疑惑。
陳恬怡笑著說道:“這個裏麵包著的是我新得的蠱。”
“我也不知道,你吃下去會如何。”
“可能,七竅流血而亡,可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亦可能……”
陳恬怡一邊得意的笑著,一邊將手裏端著的盤子遞到了齊佩煊麵前。
“隻要吃下去,你就救她是嗎?”
話還沒說完就被齊佩煊打斷。
陳恬怡臉上的表情僵住了,而後立馬恢複了一開始的笑容。
“是啊,吃下去,我就救她。”陳恬怡給出肯定的回答。
話音剛落,就覺得手上一沉。
隻見齊佩煊抓起了兩塊糕點就往嘴裏塞。
嘴裏塞著還問道,“要全吃完嗎?”
陳恬怡愣在了原地,齊佩煊抓第三塊的時候,程恬怡收回了盤子。
“不用。”
看著齊佩煊將第三塊糕點毫不猶豫的吃完。
齊佩煊抬頭,居然帶著笑容,眸子裏是喜悅之色。
他一開口便是,“現在能救我的璿兒了嗎?”
陳恬怡眸子裏滿是難以置信。
為什麽……為什麽會和她認知中的男女之情不一樣……
齊佩煊笑的像個天真的孩子,陳恬怡臉上的表情僵住了。
不隻是陳恬怡,所有圍觀的人都露出了詫異之色。
曾幾何時,村裏也有前來解蠱之人,帶著他心愛之人。
可麵對作為救人的條件“成為新蠱的藥人”的時候,他們會拒絕,會猶豫。
所有人都會有那麽一段時間權衡利弊。
可是……他……
他沒有猶豫,甚至是喜悅,他在喜悅自己的愛人有了生機。
他隻想要她活著。
陳恬怡轉身,“把她抱進來。”
說完她邁步向前走,沒有絲毫要等的意思。
齊佩煊想要起身,可全身上下火辣辣的疼。
看著陳恬怡走出了一小段距離,他有些急了。
額頭和手背的青筋暴起,他抱著司佑錦站起了身。
他滿身是血,臉上都有一道鞭痕,他抱著司佑錦大步跟了上去。
所有人都隻是這般眼睜睜的看著,都覺得有些震撼。
百十餘鞭的皮開肉綻之痛,可不是一般的毅力可以撐下來的。
所有人一路尾隨,跟著來到了一個木屋。
這是陳恬怡的家,竹籬笆圍起的小院站滿了人。
齊佩煊跟著陳恬怡進屋,將司佑錦放到了床上。
看向陳恬怡,開口隻是那一句,“拜托了,救救璿兒。”
說完他再也撐不住了,倒在了地上。
陳恬怡看著倒在自己腳邊的男人,看向了司佑錦。
淡淡的開口:“讓陳大夫來看看,別讓藥人死了。我還想看看新蠱的功效呢。”
屋外的人群裏走出一個老頭,這就是陳大夫,他帶著倆壯年將齊佩煊抬走了。
陳恬怡歎了口氣,從架子上拿了一個罐子。
這是她培育的蠱蟲,要想救司佑錦,隻能用這個蠱去吞噬她體內的蠱毒。
然後自己再解開這個自己下的蠱毒。
隻是自己這十年培育出的蠱蟲,她倒真的有些舍不得。
陳恬怡想著卻還是將蠱蟲捉了出來,擠出蠱蟲的毒汁滴入司佑錦口中。
半盞茶時間不到,司佑錦額頭上便出現了細細的汗珠。
陳恬怡這才起身忙活了起來。
各個藥罐中尋出各種各樣的新鮮藥材,研磨出汁。
喚來一個人進屋扶起了司佑錦,要將藥汁給司佑錦服下。
司佑錦剛被扶起身子坐著,就猛的嘔出了一口黑血。
司佑錦仿佛有了一絲意識,隻是喃喃,“佩煊……逃……”
本打算給司佑錦喂藥的陳恬怡將司佑錦說的話聽的清清楚楚。
動作有些發愣,張了張嘴,但什麽都沒說出口。
隻是坐到了旁邊,將碗遞到了司佑錦嘴邊,“來,喝了,齊佩煊現在沒事。”
司佑錦聽到後半句後,才慢慢的喝下了藥。
喝完司佑錦又沒了意識,陳恬怡讓人將司佑錦放好。
“她已經沒什麽事了,你在這看著,我去看看我的藥人。”
說完陳恬怡就走了。
一出門見仍然還有不少村民在門口,“諸位,怎麽了嘛?”
村民們搖了搖頭,表示沒什麽,他們想著若是有什麽事,他們也能幫上點什麽忙。
“已經無事了,大家都回去吧。”陳恬怡說著走了。
村民們也就都散了。
陳恬怡去了隔壁的房間。
推門而入,就見陳大夫坐在那為齊佩煊醫治。
“怎麽樣了?”
陳大夫看了一眼陳恬怡,“本就有內傷還未痊愈,現如今受了如此嚴重的外傷。”
“再加上……”
陳大夫看了一眼陳恬怡,接著說道:“恐怕……有些難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