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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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時司中,坐在大帳之內隻會處理剩下的一切事務,此番的戰俘還得請示聖上。
    隻是此番,他們拿齊佩煊做籌碼,恐怕難有活路。
    此番回京,也不知道會掀起什麽風浪。
    姓朱的那個老家夥恐怕又在收拾我的爛攤子了。
    隻是此番,恐怕得讓那個朱老頭勞神好一陣了吧。
    司中陷入了回憶——
    四弟戰死後,自己在歸京的一次宮宴上認識了朱潤賢,也就是現如今的朱丞相。
    朱義端和朱百秀的爹。
    那時候他還在為娶不到如今的丞相夫人而苦惱。
    是自己幫他拿下了如今的丞相夫人。
    從那時候開始便成了如今的摯友。
    朱潤賢也很爭氣,僅僅六年便坐上了丞相之位。
    也就是自己和朱潤賢相識的第二年,一次竹林的英雄救美,救下了孫鴿。
    那時候都孫鴿一身狼狽,救下她後,看她無依無靠,便帶著她一道。
    可,他低估了這個少女對自己的吸引力。
    一路二人作伴,倒是比他一人時添了一分趣味。
    每次受傷的時候,孫鴿會用帕子幫忙包紮,那藕粉色的帕子上總會繡著一隻小小的白鴿。
    十八歲的少年和小他一歲的少女蹲在溪邊。
    少女用帕子輕輕的擦拭著他掌心的傷口。
    少女轉身在用溪水將帕子浸濕擰了一把,而後又為少年處理著傷口。
    一邊處理,還一邊輕輕的吹氣,希望能緩解一點疼痛。
    司中看著孫鴿給自己處理傷口的模樣。
    少女垂著眸子,櫻唇微縮吹出微風,陽光照在她的臉上。
    她的細眉微蹙,眼角泛著點點淚花,濃密的睫毛上有那麽一點晶瑩。
    她看著自己的傷口,眸子裏滿是擔憂和心疼之色。
    “若不是護我,你也不會受傷了。”
    看著麵前的少女為自己憂心,司中笑著摸了摸孫鴿的腦袋,“無礙的。”
    本想回到京都便將孫鴿妥善安置,可她卻發現孫鴿身後的秘密。
    和親的公主。
    司中將身形隱於暗處,觀察著那院子裏的兩個人。
    蟒袍著身的齊工站在那原種,臉上竟是無奈之色。
    那嬌小的人兒跪在地上,輕紫色的衣裙染上了塵埃,墨發上戴著紫藤蘿的簪花。
    她跪在那,哭得肩膀微顫。
    齊工隻是低著頭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的女孩子,沒有去攙扶。
    半晌,閉上眸子,抬起頭不再看她。
    “孫鴿,你走吧。”
    “別怪我。”
    麵前的孫鴿緩緩地站起身,跪疼了的膝蓋讓她微微蹙眉,眸子裏泛著淚花,但她什麽都沒說。
    她一步一步的走著,齊工睜開眸子,看著孫鴿離去的背影。
    月光下,庭院裏,少女一步一步走著,弱小卻倔強。
    走了一半,少女卻停住了腳步,回過身子,看向齊工。
    齊工微愣。
    孫鴿露出了一個笑容,眼角的淚花凝結成淚珠順著臉頰滑落。
    唇瓣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眸子裏是溫柔夾雜著悲傷。
    “我隻是想為自己而活。”
    “不論您作何決定我都不怪您。”
    “願君日後,安康常在。”
    齊工的呼吸一滯,所有的話全部都哽在了咽喉,看著孫鴿披著月光一步一步離開。
    司中也看著這一切,翻牆出了院子,一路保護。
    一直跟著孫鴿到了長街上。
    此時的長街上家家閉門休息,沒有燭火之光,隻有那狡黠的月光。
    司中這才出現攔住了孫鴿的去路,看見司中的孫鴿臉上露出了驚訝之色。
    而後苦澀又無奈的笑了,唇瓣輕顫,看著司中:“你是來抓我的嗎……”
    司中沒說話。
    孫鴿也沒跑。
    她知道,她跑不掉。
    “什麽樣叫為自己而活?”
    司中看著孫鴿半晌才問出了這個問題。
    孫鴿明顯的就愣在了原地,眼神突然變得堅定了起來。
    “我不想讓自己的人生毀於一紙婚約!我想把自己的人生握在自己手裏!”
    “我不想被囚於那紅牆內!”
    “我不想淪為一顆棋子,甚至是棄子。”
    司中看著孫鴿沒有說話,孫鴿緊張的吞了口口水。
    司中垂眸。
    腦海中是自己跪在祠堂裏,長劍落地,衝著父親吼出了那任性的言論。
    “我想仗劍天涯……”
    父親不允的模樣仿佛就在昨天,四弟慘死的模樣就在麵前。
    他不能任性,無處可逃,無處可避。
    可孫鴿可以,兩國的交好,不是一個女子就可以聯係上的不是嗎?
    再次抬眸,目光卻落在了孫鴿身後的齊工身上。
    齊工也垂著眸子,薄唇微抿,眸光微暗。
    兩個少年的腦海中,都是少女的那一句“我想為自己而活。”
    再看麵前的孫鴿。
    淚眼婆娑卻帶著倔強的模樣。
    腦海中是平日裏和孫鴿相處的日子,天真美好。
    我們都已經被束縛住了,就放了她吧。
    兩個少年在月光相望無言,卻擁有著相同的想法。
    司中抬眸,看著孫鴿,淡淡開口,“你走吧。”
    孫鴿先是一愣,然後立馬揚起一個笑容,“謝謝司哥哥。”
    少女帶著笑,靠近司中,踮起腳尖在司中的臉頰之上落下一吻。
    司中怔在原地。
    孫鴿衝著司中含蓄的笑了笑,而後低頭跑走了。
    齊工見孫鴿跑了,這才邁開步子。
    司中反應很快,隻聽見長劍出鞘的聲音,長劍遠遠的指著齊工。
    可是齊工卻沒有停下腳步,也沒有加快腳步,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到了司中麵前。
    司中見齊工不閃不避,直直的朝著自己走,立馬收回了長劍。
    長劍入鞘,卻還是抬手,攔住了路。
    可齊工就這樣停在了司中麵前,目光一直落在遠去的孫鴿的身上。
    “我可以放了她。”
    “但司家,得站在我這邊。”
    司中聞言,放下了攔著去路的手臂。
    “司家,隻護明君。”
    “賢明之稱我當的起。”齊工毫不猶豫的回答。
    兩個少年對視,齊工一臉認真,司中卻看到了齊工眸子裏映襯著的那個少女的背影。
    你也心動了啊。
    不過,不愧是皇帝最疼愛且最看重的九皇子。
    哪怕是喜歡的人,也可以用來作為籌碼。
    也是,自古以來,帝王一直如此。
    “好。若你辦不到,司家的虎符也會成為撲向你的猛虎。”
    兩個少年的影子在月光下不斷的拉長,少女的影子消失在了長街上。
    而他們不知道的是。
    那長街的拐角,孫鴿身邊站著高出她不止一點的荒伍。
    荒伍手指繞著胸前的一縷墨發,“荒主,萬一剛剛司中不放了您,九皇子繼續追過來,您可就危險了啊。”
    孫鴿細眉一挑,臉上的笑容燦爛。
    毫不猶豫的就回答了荒伍的問題,“他們不會的。”
    孫鴿靠著牆,抬頭仰望月光,想著什麽,臉上的笑容卻泛起了一絲苦澀之感。
    抬手捂住了心口的位置,再次回答了荒伍的問題。
    “是的,他們不會的。”
    畢竟,少年的愛意就像星火隨風起,熾熱的光就如同夜裏燎原的烈焰。
    她感受的出來。
    再加上,不論是齊工還是司中,二人都是被命運束縛住了的人。
    他們深知這種束縛的窒息感。
    又怎麽會看著愛人依舊被束縛呢?
    自此,蓀國和親的公主消失,孫鴿獲得了自由。
    司中回過神,歎了口氣。
    而此時,齊佩煊的屋外,雲糯糯湊到了沈土元的麵前去問齊佩煊的情況。
    “瑞王他怎麽樣了?”
    雲糯糯一臉憂心,雖然和瑞王相處的時間不多。
    但是每次司佑錦和齊佩煊相處的時候,司佑錦身上散發的那種感覺是輕鬆簡單又快樂的。
    會不自覺的笑,會懟人,會拆台。
    他變得鮮活,變得像個普通人一般。
    還記得那天齊佩煊被絆了一下,而後踉蹌了幾步險些摔倒。
    最後司佑錦雖然扶住了齊佩煊,但卻狠狠的取笑了齊佩煊一番。
    那是雲糯糯第一次看到司佑錦笑的直不起腰。
    那時他還和齊佩煊討價還價,要求下次請他吃飯以表感謝。
    齊佩煊則是無奈又寵溺的笑著,應著說:“好好好,唉呀,被你扶一把真貴。”
    “佩煊可是有什麽意見?不妨直說啊。”司佑錦雙臂環胸,語氣裏帶著些任性的味道。
    “有,本王當然有意見。”齊佩煊一臉認真。
    司佑錦盯著齊佩煊,隻聽見齊佩煊說道:“本王的意見就是……”
    “去福至樓吃!”
    “本王請客,本王就提這點意見怎麽了!”齊佩煊一臉任性。
    司佑錦很明顯的頓了一下,而後拒絕說道,“我不要,我要去百味樓吃。”
    齊佩煊本想說什麽,看了一眼司佑錦,司佑錦一副你得聽我的話的任性模樣。
    “行嘛行嘛,百味樓就百味樓……”
    見司佑錦這麽說,齊佩煊的氣焰弱了下來,也便從了司佑錦了。
    隻要在齊佩煊麵前,司佑錦更像是個孩子。
    可以任性,被嬌縱著的孩子。
    雲糯糯知道齊佩煊對司佑錦的重要性。
    所以她很擔心,她為司佑錦擔心齊佩煊,也擔心司佑錦。
    在場的,沒有一個不明白齊佩煊對司佑錦的重要性。
    雲糯糯抓著沈土元的手臂,一臉擔憂。
    沈土元看了一眼眾人,笑著說道:“害,沒什麽事。”
    “我已經用銀針護住了心脈,隻要最後他體內的蠱毒解開就成。”
    眾人聽到這個答複都不由得鬆了口氣。
    麥雅看著沈土元頭微微一歪,臉上帶著笑,衝著沈土元挑了挑眉。
    無意間和麥雅對視上了的沈土元扭頭避開了。
    “好啦好啦,大家都先去忙自己的……”沈土元說著讓大家離開。
    眾人想了想,也是,現如今瑞王既然沒什麽大礙好好的照顧著就好了。
    且大破敵軍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想著眾人也都散去。
    離去時還說道,“若有什麽事便吩咐我們。”
    人群散開,人都走了,隻有麥雅還站在原地。
    雲糯糯本想拉著麥雅一起走的,可是麥雅卻讓雲糯糯先離開。
    人都走了之後,庭院裏隻餘下沈土元和麥雅。
    麥雅隻是站在那,什麽都沒說,盯著沈土元。
    就像一條埋伏已久的青蛇,隻等下一秒咬死麵前的獵物。
    眸光裏帶著殺意。
    沈土元自然能感覺出來麥雅那不善的目光。
    緊張的看了一眼麥雅,內心狂嚎:這娘們怎麽還不走,她看得我背後發怵啊。
    正想著找個理由開溜的沈土元此時卻聽見麥雅開了口。
    “蠱毒?”麥雅淡淡的重複出了這個詞。
    沈土元愣了愣,尷尬的笑著,“是,是啊。”
    “瑞王何時中蠱毒呢?”麥雅淡淡的開口,噙著笑。
    沈土元撓了撓頭,“大致是……被俘的時候育荒的人……”
    “育荒中,荒肆善蠱,荒伍善武,主事共五名,荒伍最強,而後荒肆。”
    “在育荒中,會蠱毒的隻有荒肆和荒叁。”
    “可荒叁此番被派騷擾西國邊境被我國莫斯安將軍斬落下馬後服誅。”
    “另外,我得到消息,荒貳帶人趁亂攻打蓀國,蓀國本在整頓,苦苦支撐。”
    “本該先支援寶元的我卻得到皇姐傳書,先一步支援蓀國。”
    “而瑞王被俘前,荒叁就已經在騷擾西國邊境,而荒肆早在瑞王助蓀國國君登基時被瑞王親手斬殺。”
    “敢問,瑞王如何中的蠱毒?”
    麥雅盯著沈土元,眸子裏帶著一絲敵意。
    沈土元吞了口口水,不知該作何解釋。
    一時間麥雅的目光落在了沈土元的身上,沈土元閉口不言。
    沈土元歎了口氣,看了一眼身後緊閉的房門,邁開步子走了。
    麥雅也不急就跟著沈土元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