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心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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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話另一邊,燕郊別墅區。
    一個穿著真絲睡衣的女人,拿著手機,由旋轉型樓梯上走了下來。
    看不出她的年齡,形如二十許,明亮的眼眸跟整體氣質又讓她多了些沉澱和成熟。
    卸過妝,肌膚素白,容貌美極。
    烏黑的頭發自然蓬鬆的散落,給她本就清傲的氣質添了些慵懶。
    別墅很大。
    傭人也已各自回房休息。
    她走到吧台前,打開了一瓶紅酒。
    十年了。
    母親去世的那一刻起,她就徹底失去了獨處之時獲得快樂的能力。
    她經營著一家電影公司,慧心文化。公司在前幾年也已上市,市值逐年加倍遞增,是國內相關文化產業首屈一指的大公司。
    下屬子公司包括了人盡皆知的亞詩傳媒,七言社區,國風影院等等。
    她在十年前就有了別人夢想中的一切。
    身邊人,畢恭畢敬。
    她猶記得當年一個人跑到國外留學,舉目無故人,身後無關心,枯燥煎熬的日子。留學之餘看到了商機,跟國內的同學通過電話聯係,一起創立了慧心文化。
    她出錢,同學出其它。
    完成學業回國後,心裏始終都像憋著口悶氣。靠著這股勁兒,工作的沒日沒夜。加上運氣還可以,被形勢一步步推著,越做越大。
    她努力了好多年,並隨隨便便超越了自己的父輩。
    這是她的夢想,達成之際卻並沒有獲得多少成就感。
    因為無論有多少人欣賞她,佩服她,討好她,父母對此完全視若不見。
    她離家多年第一次回家,父親生意上出現了問題。她沒說給錢,父母也都沒說找她要錢。
    明明哪怕隨便提一提相關話題,她會找個台階,盡自己的全力去幫他。
    沒有人提,沒人關心她賺了多少,這些年在外過的好不好。他們隻是滿心滿眼圍著那個才三歲的小男孩,母親會端著碗筷追在他身後,笑著,哄著想讓他多吃一口飯。對內頗有威嚴的父親,時不時就把人抱在懷裏,用滿臉胡渣的臉去蹭他,逗的許弈咯咯直笑。
    他們對她很客氣,客氣的自己在家裏像是個客人。甚至,他們防備著自己跟他們兒子單獨相處,似乎認為自己會有傷害的心思。
    許茴待到晚上就走了。
    等三年後再回來的時候,那小孩已經五六歲。
    大大的眼睛,白白嫩嫩。五官長開了,秀氣俊俏的像是漫畫裏小人。
    看的出來,父母更疼他了。他也被養的很好,聰明伶俐,嘴甜,那個年齡就可以一比一畫出來一些動畫人物。母親那麽愛整潔幹淨的一個人,整個房間都是他塗塗畫畫的作品。
    她二十幾歲了,對一個五六歲的孩子生了妒忌。
    父母不在身邊,她故意跟他說了很多惡意的話,看他那張小臉笑容消失,變得沮喪和傷心。她會在他堆積木的時候故意推翻,在他找她說話的時候故意聽不到……
    最過分的是她在室外拿雪球把他臉都給砸紅了。
    許茴清楚記得許弈哭著回家後不久,父親滿臉陰沉站在了門口。當著所有鄰居的麵,吼著讓她滾出這個家,永遠都別再回來。
    許茴是決定了永遠不回家,可永遠實在是太遠了。她有時還是衝動的想回去,一秒鍾都等不了。
    但真的回去後,又發現沒什麽意思。
    她的性格跟父母產生隔閡後沒辦法再交心,特別是父親,飯間不會主動跟她說一句話。就算她說她找了男朋友想帶回來讓他們看看,倆人也都沒多大興趣,態度敷衍。
    父女,母女之間就這麽別扭著,相處著。
    直到她三十二歲接到母親電話,她跟她說,她不行了。她小心翼翼求她替她照顧許弈,讓他有學上,不餓著他就成……說了好多好多,許茴一邊聽著一邊讓司機全程近兩百碼的速度往回趕。最熟悉的一段路,怎麽都走不到頭。
    她回到家看到了父親遺像,看到母親安靜躺在床上再無聲息。
    許茴遲遲說不出一個字來。
    母親葬禮和下葬的時候她沒哭,父母親被葬到一起之時她也沒哭。
    她跟著賓客回了家,等賓客走了後又去了墓地,突然就徹底崩潰了。她說了一整夜,跪了一整夜,也哭了一整夜。
    至今她仍然過不去。
    她的努力變得不那麽有意義,她跟父母賭的那口氣也沒有絲毫意義。
    她現在也不敢當母親,恐懼自己精心嗬護十七年的孩子將來會像她自己一樣,自私利己,自以為是。十七歲的她就像是魔怔了,被一些惡劣的觀念所影響著,被父母獨愛偏愛迷失了心智。
    許茴為自己的成長付出了最大的代價,她在父母去世之後才開始真的成長。她現在什麽都懂了,但他們連她夢裏都不來一趟。
    許茴又倒了一杯紅酒。
    搖曳的光透過酒杯反射在她臉上,雖淚流滿麵,神情卻輕鬆了少許。
    她把憋了許多年的話說了出來,他表現的也很冷靜成熟。
    不管他以後來不來燕城,姐弟倆總算是能在手機裏開始聊一些從沒聊過的話題。
    ……
    許弈通過電話後就睡不著了。
    他心裏,嘴上不管對許茴意見多大,被影響的有多深,表現的多有骨氣,都無法否定兩人之間的血緣關係,有著交替重合的記憶。
    許是報團取暖的心態。
    許弈本能的排斥感突然間少了很多。
    沒有人是適合獨居的。
    許弈從父母去世後孤零零生活了那麽久,婚姻帶給他的隻有更重的壓抑。
    他這些年很少快樂過,短暫的快樂和希望之後,隨之而來的就是破滅。
    許茴對他低頭了。
    他除了不適應,更多的是無法形容的感覺。
    胡亂琢磨著,不知幾點,許弈慢慢睡了過去。
    第二天起床後,許弈隨便找了一套黑色運動衣,合上拉鏈去樓下剪了個頭,然後先去辦了出院手續。
    繳費繳了十萬左右。
    退了三萬,加上手頭餘下的零錢,全部資產四萬五。
    解決完醫院的事,他又去律所把早擬定修改好的離婚協議打出來了幾份,帶著去跟於思媛碰麵。
    她已經在公司門口等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