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姐和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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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弈手指停留在了屏幕接聽鍵上。
    他跟許茴堪稱八字不合。
    有了許弈,許茴跟父母家庭鬧翻,老死不相往來。
    有了許茴這一鬧,許弈看到過母親無數次默默垂淚,看到過父親因為這個名字屢次氣惱到失態。
    姐弟倆從許弈出生到現在,除了許弈小時候不懂事會出於本能好奇要親近她,連正常的交流實則都沒有幾句。
    母親葬禮上還打過一架,除了父母忌日,罕少交集。
    手機裏如此,現實中更是如此。
    這大半夜的,也非父母忌日臨近,打電話幹嘛?
    聽完鈴聲的整個副歌片段,許弈劃了綠鍵。跟著,許茴清越冷淡的聲音就從聽筒中傳來。
    “還沒睡吧?”
    “找我啥事。”
    許茴:“我看你在賬號裏要賬,很缺錢?咱爸活著的時候都丟不起這個人,你幫他丟?刪掉,五十萬我給你。”
    許弈記不錯的話她今年四十二歲了。
    說話方式聽來像隻有四歲。
    意識到什麽,許茴讓自己語氣平靜溫和了些:“我的意思是犯不著因為這仨瓜倆棗,讓親戚朋友非議老爺子。”
    仨瓜倆棗。
    五十萬對許茴來說的確如此。
    許弈忍著脫口而出的諷刺:“沈廣南在爸住院等著錢救命的時候,沒還錢,沒來看一眼,這親戚比仇人還惡心,更惡心的是他當時有錢!”
    許茴心抽了抽。
    這是她此生都過不去的坎。
    她當時創業期,手裏流動資金已經夠買下十家那種規模的醫院。可自己親爸就無聲無息死在了那種小醫院裏,沒人告訴她家裏需要錢。
    許茴默了很久:“你用這種方式要債,別人會告你的,過法律保護期限了。”
    “我懂法。”
    許茴岔開話題:“你是不是打算離婚?”
    “對。”
    “離了好,離了好。”
    許弈:“你最好經常體檢一下,爸的病有遺傳概率。”
    “我做過基因檢查,患胃癌的風險不高。”
    許弈點頭:“沒事我掛了。”
    “小弈。”
    許茴似不習慣這個稱呼,頓了頓才組織好語言:“你來燕城吧,來這邊發展。”
    燕城。
    一國之都。
    許弈跟父母一塊旅遊去過幾次,時隔多年,記憶尤深。
    可那裏再好,隻是個新鮮勁兒。
    他還是習慣在江城待著。
    再說他去了能做什麽?
    許茴跟著道:“我上次碰到過一個你的同學,從她口中了解你不少事情。沒必要留在那個小城市裏浪費光陰,你來這,我幫你。”
    許弈不解她突然跟自己說這麽多,姿態放這麽低。
    挺陌生,人也挺亂。
    他本以為自己永遠都不可能跟許茴正常的去交集,許茴也永遠不會低下她那顆驕傲的頭顱。
    十五歲,父母去世的第一年,許弈就隱約感覺到了。
    她在等他主動去緩解關係,等他求她。因為她辦完母親喪事離開江城之時,掉在家裏過一整便利袋的現金。許弈打電話要還給她,她說錢太少,不值當專程回去取,讓他隨便幫忙丟掉。
    許弈沒把錢丟掉,以許茴的名義捐給了當地紅十,捐款截圖給了她。
    他十八歲,許茴應當地邀請來江城開商會。等她走後,社區人員輪番登門要幫他辦理各種保障,補助,許弈全拒。十五歲就靠自己熬了過來,自不需要在成年後被人當成無法生活的廢物。
    二十三歲,那一年於思媛公司剛轉型做加工,最初業務稀少,難以打開市場。就在於思媛跟他都一籌莫展之時,許弈順利見到了裕隆超市的負責人,並順利把生意談成。許弈當時就覺這事太過蹊蹺,裕隆是當地最大,最知名的超市,其負責人怎會恰好有機會讓他碰到,有時間聽他說那麽多……這是一樁懸案。
    這些都是許茴做過的事情。
    許茴:“你考慮考慮要做什麽,然後告訴我。或者,單純來這邊玩一玩,散散心。”
    許弈應道:“有時間會去。”
    許茴:“你怎麽突然提醒我去做胃部檢查?”
    “記起來你歲數也不算小了。”
    許茴少見笑了笑:“你要是害怕得胃病,這邊有醫院可以做相關篩查。再不行我帶你去國外,最近恰好想出去看看。”
    許弈:“我得睡覺了。”
    “你這個點沒睡過,我經常在賬號裏看到你很晚都還在線。”
    說漏了嘴,許茴倒是舒了口氣:“我關注過你賬號,刷到,就順手關注了。小號,你記不住我也正常。”
    許弈一時半會不知該怎樣和她繼續聊下去。
    仇恨都是不懂事之時恨的無緣無故。
    父親不要她,不認她,他被動的被影響著,同時也認為許茴厭惡極了自己,不然不會在他還沒出生的時候就急著奪家產,逼迫父母。
    可說到底,這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
    事實上許茴在父母去世後,試圖照顧過他。方式很差勁,難以接受,也是事實。
    一些關於許茴的記憶,此刻不約浮現了出來。
    他第一次見她好像是五六歲的時候,感覺特別漂亮有氣質的一個大姐姐,隻是長了張嘴。當著父母麵,喊他醜八怪,就這一個稱呼惹惱了許弈,出門找小朋友玩去了。
    那天還下著雪,許弈跟小朋友正玩的開心,見到許茴走了出來。許弈說不出自己的心態,總之一個雪團砸偏了,砸到了許茴。許茴劈頭蓋臉就砸了他好多下,砸的許弈哭著回家鎖門,不想再讓她回自己家。
    父親當時在跟鄰居喝茶,見他受委屈,怒氣衝衝走了出去。最後好像是對許茴說了個滾字,許茴因此直接拎著包離開了,這一走又是四年。
    許弈之所以記得住,是因為父母那天因為許茴吵架了,吵的很凶。
    父親嫌她沒教養,母親嫌父親不會好好說話。
    家庭就如一部厚重的書本,寫滿了一切。書丟了,總是靠著零星感觸去記憶著內容。
    那次的導火索是他,也是她。
    他不知道許茴對他有著成見,隻想吸引這個突然出現的姐姐注意力。許茴忽略了他才五六歲,很多話,很多方式,態度,偏見,許弈不懂,父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