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舊人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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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車到市局。
許弈見到了冷著臉的紀瑤,一身警服,更添冷意。
他六歲就見過紀瑤,年齡小,記得模糊。十一歲的時候就挺驚訝了,心想這阿姨好漂亮。聚會的人多,許弈也對她印象格外深刻。
十幾年過去,她容貌沒變多少。
體型保持的好,沒化濃妝。膚色隨著年齡顯得黯淡,眼角處微有細紋。
出於禮貌和教養,許弈還是違心叫了聲紀阿姨。
紀瑤眼神一瞥,頭都沒咋抬:“梁忠光非要見你一麵,說見了你,他會完全配合警方接下來的工作。”
“為什麽?”
“不知道,見麵後多聽少說。”
紀瑤說著起身,前頭帶路。
許弈隨他走到了一個房間裏。
幾天不見。
梁忠光半白的頭發接近全白,雙手雙腳被控製在一張椅子上,狀態低迷。見到許弈,他眼底才稍多了些光彩。
紀瑤淡聲道:“你要見的人給你帶來了。”
梁忠光看向她道謝。
紀瑤並不理會,隨即退出房間回辦公室調取監控。
她大概判斷出了梁忠光的心態。
之前就坐過牢,這次再進去不出意外,這輩子出來的概率不大。
要求見的每個人都有交代後事,了卻遺憾的意思。
為何讓許弈過來,紀瑤認為跟許父有關。
許弈父親當年破產跟梁忠光有關,兩人關係是發小,幾十年的交情。
估摸著是梁忠光欠的情分太重,太多,以至難以釋懷。
她透過監控能聽到聲音,能看到畫麵。
看著梁忠光幾句話之後就開始痛哭流涕,忍不住多了感慨。
人無至惡,至善。
從事這個職業的紀瑤,體會更多。
房間裏的許弈剛聽梁忠光說話還能保持心態平和,聽著聽著各種情緒也不可避免的上湧。
說白了,梁忠光不是故意要害人。他想拿著許弈父親的錢翻身,還想順便讓許父也賺一筆,這是出發點。
出事後他也把法律這塊的責任全扛了下來,攀咬了許多人,隻把許弈父親摘了個一幹二淨。
這次梁忠光是真的想還錢,之所以帶現金也是怕給許弈找麻煩。他在接到許弈電話之時早有預感會出事兒,沒想會這麽快。
……
二十分鍾後,許弈離開房間,警察隨之走了進去。
市局外天色已暗了下來。
許弈心情跟天色相仿。
他不是惋惜梁忠光這個人,是被他口中的一些往事引動了許多思緒。
梁忠光在後悔,恨不得以頭撞地,許弈何嚐不是一直在後悔。
父親得病那陣子父母都瞞著他,他沒當回事。
早知是癌症。
許弈肯定會抓住任何能救命的機會。
求許茴也好,跪親戚路人也罷。
他得讓他去接受最好的治療。
可惜等他知道之時,父親病情已經發展到彌留之際。
而母親呢,跟父親感情好了半輩子,言聽計從,很少有自己主見。父親人沒了,她也垮了。該治病不去治,該吃藥忘了吃。
如果可以回到那個時間,許弈不會再上學了。他會每天守著他母親,讓她從陰影裏走出來。
“你是,許弈?”
到了市局門口,跟一個女人擦肩而過之時,許弈被招呼聲叫停了腳步。
他轉頭看向她。
二十多歲的年齡,鵝蛋臉。
穿著一條白色休閑瘦腿褲,上衣是短款外套。
人整個蠻漂亮的,就一雙眼睛形狀有些不是多協調,給她添了些狠勁兒,讓人一看就知是個潑辣不好惹之人。
許弈認出了她。
大街上認不出,這裏能認出來。
梁忠光的小女兒梁文靜。
他記憶裏那個天生壞種,在校園裏被人多看一眼都要回頭罵一句,瞅你媽呢。要是對方不服,她會先來一耳光,放學再堵別人一次。
梁忠光當年有錢有勢,學校領導都忌憚梁文靜。
許弈倒不怕她。
一則梁文靜不敢找人教訓許弈,打架許弈又不會讓著她。
倆人家長之間關係好,許弈跟梁文靜相看兩厭,關係並不如何。
有次開學被分到了同桌,上課的時候梁文靜因許弈肩膀不小心碰了她一下,拿著鉛筆就照許弈雪白的上衣畫了好幾道。許弈當時沒理會,放學到無人處,找機會摁著梁文靜,把一瓶墨水全倒進了她書包。梁文靜又罵又要還手,許弈趁機一通好揍,他早看不慣她欺負別人那種德性!
回家還以為梁文靜會找長輩告狀,或者報複,意外都沒有。
不過第二天許弈還是找老師申請調換了座位。
他踏實學習,梁文靜繼續在校園裏稱王稱霸,廝混。
初中倆人就不同校了,見麵機會開始變少。
父母去世這些年,更是一麵都沒見到過。
梁文靜情緒明顯不好,可還是扯出幾分笑容:“你來這做什麽?”
“你爸要見我,讓警察聯係我過來的。”
“這樣啊……我來幾次都沒見到人。”梁文靜眼神慢慢發亮:“你能幫我打聲招呼不?我就送點吃的進去。”
似是看出許弈為難,梁文靜馬上轉了話題:“那咱找個地方先吃點飯,我請客,你跟我說說我爸的情況……”
許弈:“我知道的不是太多。”
梁文靜不由分說扯住了他袖子:“走吧。”
許弈不好過於推辭,跟她一塊在附近找了家餐館。
接過梁文靜遞來的菜單,他隨便點了倆。梁文靜則又加了好幾個,遞還給服務員。待人離開,梁文靜把外套脫下放在了椅子上:“我爸的精神狀況怎麽樣?他咋想起來要見你了?”
許弈沒多解釋,含糊揭過。
梁文靜也隻當父親跟許弈一直有聯係,未作多想。跟著追問幾句無關緊要的,她才多了悵然:“我爸被抓以後,我們全家還有幾個親戚最近都在接受調查。主要就是我爸,找很多關係沒人敢管……”
她有點低落,無力和疲憊。
許多年前那個無法無天的小姑娘,也漸漸融入了現實。
許弈隨口關心:“你沒被牽連吧?”
梁文靜慘笑:“沒有,我爸媽跟我哥把責任全攬走了。”她振了振:“要不要喝一杯,想喝點呢。”
“身體前陣子出點事,現在不能沾酒。”
“怎麽了?”
“小問題。”
梁文靜:“真想回到過去……”
許弈覺得聊的太沉重,隨口打趣:“被你欺負過的那些人可不想回去。”
梁文靜不太好意思:“那會不懂事兒。”
許弈笑了笑:“你上班了沒?”
“沒,畢業後被家人幫襯著開了個小清吧,在娛樂街上。”
許弈:“夢回江南你開的?”
梁文靜點頭:“看著挺熱鬧,不賺錢。”
“我經常跟朋友去那邊喝閑酒,以後再去的話,提你名字打折不?”
“打折多見外,你去肯定免費。”梁文靜道:“你呢,現在做什麽?記得你小時候畫畫特別好。”
“結婚啦,這幾年一直在跟媳婦一塊忙生意。”
“聽人提到過你,挺厲害的。”
“她厲害,不是我厲害。”
“有你老婆照片沒,給我看看何方神聖,能讓你這麽早就結婚。”
許弈側身讓服務生把菜放好,隨意夾了一筷子:“太醜,別看了。”
梁文靜隨著聊天抑鬱散掉許多:“醜了你看得上啊?”
“你這把我捧的還挺不好意思。”
梁文靜道:“我這幾年碰到過很多以前的小學同學,聊起誰都有不記得的。隻有聊起你,是個女孩都記得,好奇你現在長什麽樣。”
梁文靜抬了下視線,問了個藏很多年的問題:“記得我也沒得罪過你,總感覺你一直特別討厭我。”
許弈糾正:“不是討厭,是羞於同行,你比二百五都二百五。”
“滾一邊去。”
梁文靜笑著斥了一句:“我是喜歡欺負人,可也沒欺負過你啊。”
許弈陪她笑笑,因坐的靠窗,偶然將視線轉向窗外之時瞧見了紀瑤那輛路邊停放的a6。穿著警服的紀瑤,一個人從局裏走出來,上車後就離開了。
他本沒在意,恰好這個位置視角很好,距離路邊也近。隻見紀瑤車子開出去五六十米,不遠處又有一輛車慢慢啟動尾隨而行。
許弈目光遲遲注視。
心感不太對勁。
聯想到紀瑤在經手的案子跟蔣清雨提及過的一些細節,許弈不由開始多想。
“許弈,咋不說話了?”
梁文靜試探詢問。
許弈起身:“我臨時有點事,咱反正加了微信,回頭再聊。”
話落,顧不上結賬,上車便提速跟了過去。
好在紀瑤車速不快,許弈不消片刻就追上了她後麵那輛車。
許弈對紀瑤實際沒多少好感。
對方有公報私仇,故意刁難他的嫌疑。
但他還是寧可信其有的,不遠不近尾隨在了其後。
不為別的,隻因紀瑤在他記憶裏是個好警察,並且還是蔣清雨的母親。他不會因為一點小摩擦,就有看她真正倒黴的心理。
念頭一晃,許弈分神發消息給蔣清雨:“把紀阿姨手機號碼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