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鼓勵和敲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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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弈來市局幾趟了,這一趟感覺上格外不同。
彌漫著一種很嚴肅的氛圍。
越靠近詢問室,氛圍感越濃。
這時,迎麵一個五六十歲,身材偏胖,滿臉圓滑和善笑意的男子走了過來。
市局的老大王興民。
許弈觀察到紀瑤因為對方的到來,眉頭輕微皺了下。
顯然這兩人的同事關係不太對付。
王興民臉色則沒什麽變化:“紀局長,這小夥子就是現場目擊者麽?”
紀瑤:“是。”
王興民厚厚的手掌落在了許弈肩上,滿臉讚許:“英雄出少年,好樣的……調查組是省裏幾個部門聯合組織的,隻需要你還原一下現場情況。等會千萬別怕,隻要你實話實說,沒人會拿你怎樣!”
許弈不動聲色。
這位腦門油光鋥亮,半路冒出來的王局長似在敲打自己。
他又看向麵目沉沉的紀瑤。
心裏尚有些模糊的脈絡漸漸清晰。
市裏麵這次對於經濟犯罪的整頓力度很大,經濟一般又連同很多,牽一發動全身。
往年也有這些工作。
一般情況下,能處理的交掉差事就好。
紀瑤的目標顯不是僅僅交掉這份差事,從她陸續抓捕李訊昌,梁忠光等人就可看出端倪,這兩位哪一個身後的關係利益網絡都牽連甚多。
再結合上次車禍跟反常成立的調查組。
這怕不是想借機生事,好換一換領導欽點的這位行動負責人。
盤桓著。
許弈走進了調查組所在的房間。
紀瑤問他怕不怕,大約有那麽點激將的意思。
可許弈真不怕這些事兒。
他膽子大到都能在空無一人的房間裏孤獨生活那麽多年,又怎會怕這個小隔間。
……
等在外頭,什麽都聽不到的紀瑤在許弈被帶進去後,焦慮的在門前頻頻觀察著被關上的門。
許弈這人比她想的還要聰明,心細。
她話沒開口,他就打岔不讓她繼續往下說。
或許是擔心聽的太多會有麻煩。也或許是幫她留著些臉麵,不願讓她說一些有求於人的話。
前者屬膽小怕事,後者屬善於照顧她人情緒。
看他麵對王興民毫無拘束的樣子,不可能是個膽小怕事的。
紀瑤憂心自己處境之餘,又不免揣測許弈對自己的善意從何而來。
說到兩家交情,不過是當年因緣際會好多年間才碰到一起聚了兩次。紀瑤跟許父許母是見麵認識,不見麵不會主動聯係的普通關係。
說到跟許弈的交集,初見麵她還頗帶著些公報私仇的私心,溝通方式實在談不上有多和氣。
難道是因為女兒?
想到這種可能,紀瑤臉更黑了。
她養這顆小白菜費了老大勁兒,養的大方自信,聰慧豁達,潔身自好。
若非實在賠不起孩子合同的違約金,紀瑤沒考慮過讓女兒離開江城去工作。
雖然許弈人不錯,紀瑤也看到他朋友圈裏曬的離婚證。
但畢竟是個二婚,有前妻糾葛,少不了麻煩。
要沒結過,看這小孩的性格和個人素養,倒跟女兒挺合適。學曆中規中矩,外形優越,膽大心細,不缺正義感……
想的多。
紀瑤不禁歎了口氣。
可能自己就是女兒評價的那樣,跟年輕人的思想脫節了,不應該管這些專業外的事。操心的多,煩心的多,這兩年越老越快。
眨眼半個小時。
紀瑤看許弈人走了出來,吩咐許弈在大廳等著自己,隨之也進了隔間。
許弈在大廳等了會。
見紀瑤遲遲沒能露麵,發條微信後去了外頭自己車裏等著。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許弈感到了著急。
他不喜失約,答應別人的事一定會想方設法的做到。
他在燕錦記訂的包廂時間是明天的傍晚六點。
若不是紀瑤找他,他現在差不多已到燕城了。補個覺,養足心力的請蔣清雨吃頓飯,誠懇的道個歉,看能不能盡量彌補些什麽。
七點半左右,許弈總算等到了從市局走出來的紀瑤。
不等她往這邊來,他把車開過去停在了她身邊。
紀瑤上車:“剛剛臨時有點事處理了一下,耽擱了。你想吃什麽,找家飯店,我請客。”
許弈:“有別的事沒?”
“沒有,就請你吃頓飯。”
許弈無言。
他以為紀瑤找他還有什麽重要的事兒叮囑,所以才從市局大廳等到了車裏。
沒成想就吃頓飯。
他跟紀瑤年齡差了快一半,共同話題少,關係不近,還是自己校友的媽。
一塊吃飯不折磨人嘛。
“阿姨,改天行不?我訂了機票,時間快到了。”
紀瑤側了下視線,這小孩似對自己有點唯恐避之不及。
隻不過飯吃不吃倒也無妨。
紀瑤心情放平:“既然這樣,那就下次有機會再說。”
“嗯,去哪,我送您。”
“回家吧。”
許弈應著,往她家的方向開。
紀瑤詢問道:“你都怎麽跟調查組說的。”
許弈:“我當時都被氣囊彈暈了,啥都記不清楚。對,說了那罪犯意圖掙脫,繼續傷害,然後您拿扳手阻止了他惡行……”
紀瑤舒了口氣:“謝了。”
“不謝,您是為公事,我也是盡力協助您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應該的。”
紀瑤:“你跟蔣清雨這幾天有聯係沒?”
許弈:“您不是有權限調聊天記錄麽?”
紀瑤被這一句話給堵的半天沒吱聲。
“那不是隨便能調取的。放心,下次不經你同意,不再調了。”
紀瑤沉默了會。
她不是個多擅聊的人,加上脾氣使然,一開口容易讓人觀感不適。勉強組織著語言,狀若隨意:“你嶽父的案子是我經手的,我之所以會把他老底給掀開,有私心。”
許弈:“前嶽父,沒關係了。”
他說著想點支煙,臨點燃前才禮貌詢問:“阿姨,您抽不?”
紀瑤放在腿上的手忍不住掐了自己一把:“我不抽煙,你看著煙癮挺大啊。”
“一周一包左右,無聊的時候才抽。”
紀瑤:“就是說現在挺無聊。”
“您別誤會,我沒這意思。”
紀瑤接著問道:“你嶽父的事你知道多少?”
許弈:“我跟於思媛是做食品公司,他是做工程的,完全沒啥交集。再就是我跟他還有呂月君脾氣不對,一般除非必要,基本沒交集。早餐我都沒在家吃過,晚飯也是盡量不在家……”
“你結婚夠早的。”
“對啊,大學一畢業就結了,二十二歲。因為我十五歲的時候父母就去世了嘛,這方麵也沒人給我拿主意,想結也就結了。”
“你不是還有個姐姐?”
“以前處的不好,今年剛多了些聯係。”
“那你自己怎麽生活的,有別的親戚幫襯沒?”
許弈搖頭:“親戚大多數欠我爸的錢,可能因為沒錢還賬看到我容易心生內疚吧,都愛躲著我,我也不愛去麻煩他們!”
紀瑤輕而易舉從一句話裏觸到了許多內容。
這小孩的想法跟很多人截然不同。
明明一圈子欠債不還的白眼狼親戚,在他說起來,輕描淡寫,竟還能站在善意的立場上去替別人考慮問題。
紀瑤聲音不易察覺的溫和了些:“所以你十五歲以後,一直就一個人生活,沒人管,沒人問。”
“有啊,有同學,有老師,有朋友,還有親戚逢年過節的給我送點吃穿。除了孤獨點,倒沒太缺過什麽。”
紀瑤聽的難受。
她印象中的許父許母對孩子寬容到接近溺愛,她自問夠疼孩子了,跟那兩位一比,不在一個層次上。許弈那會應該有十一歲了,聚餐之時,許母都恨不得把飯喂到他嘴裏,溺愛的自然而然,理所當然。許父寡言,不擅談,隻有提到他小兒子,話多的那個反常……
她也有孩子,蔣清雨十歲之前,她工作方式都收斂了許多。不敢死,怕死,就怕自個萬一犧牲了,家裏那位再給找個女兒後媽,對女兒不好。
紀瑤看向了窗外:“你是缺愛早結婚,也算是缺愛離婚嗎?”
許弈:“差不多吧。”
紀瑤:“你不順便找我幫個忙,幫幫你嶽父?不問問我準不準備找你前妻麻煩?”
許弈:“有些事做了就得有麵對懲罰的思想準備。於明海也好,於思媛也罷,都跟我沒關係了。”
“離婚鬧成這樣,你不恨?”
“恨是因為這個人對我重要,他做的事可以傷害到我。不重要的時候,為何要精神內耗的去恨不相幹的人。”
紀瑤:“蔣清雨讓我不要把事鬧大,你猜,她為何這麽大度?”
“顧及同學情分吧。”
紀瑤:“她的善良不會用在不善的人身上。”
許弈詫異轉了下目光:“紀阿姨,您,啥意思?”
紀瑤:“我上次說了,不反對你倆在一塊。前提,你得發自內心喜歡她,不能辜負她。因為我如果不跟你說,你不會知道她替你考慮過多少。”
許弈覺得好像又聊偏了。
紀瑤這意思,是鼓勵他追蔣清雨還是在提醒敲打自己?
兩者好像都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