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所謂懵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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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君總是要殺我!
    夏初晨被一股奇怪的神識帶到了這裏。這是一片土黃砂漿般一望無際的海麵。海平麵上那輪金亮刺眼的紅日就像靜止的睡在了那裏,不升不降,永遠就是那個高度。
    黃沙漿的海也是一如既往的風平浪靜,仿佛時間在這裏是多餘的東西。因為這裏似乎像個虛無的空間,當然除了紅日和海,沒有什麽特別的參照物。
    這裏是死一般的寂靜。
    死一般的世界,夏初晨飄蕩在海平麵的上空,顯得特別無聊。
    什麽鬼東西!
    她想遊蕩到海平麵的盡頭,去看看還有沒有別的什麽東西。
    隻是她還沒有開始飄動,下麵就有聲音傳來。
    “初晨”
    一個微微弱弱,虛虛浮浮似乎馬上就要斷氣了的男音。
    夏初晨尋聲而望,這片土黃沙漿海的盡頭,一個白衣女子抱著一位紅衣服的不知是男子還是女子的人跪在那裏。
    夏初晨飄近一看,紅衣服的是一位俊美的男子,蒼白俊朗的麵目之中最顯眼的便是那額中的一顆嫣紅的紅痣。紅痣的表麵此刻正發散著層層的黑氣,男子嘴唇中也喘著那黑色的氣焰,顯得有些可怖。
    但雖如此,他眼神極是安詳,他抬手想摸摸麵前大滴眼淚滾落的白衣女子,可是卻似乎很費勁。
    夏初晨的目光轉向那名神情哀戚的白衣女子,我的天!她立刻怔住了。
    為什麽跟她長得一模一樣。
    等等,那男子剛剛叫她什麽?
    初晨!
    為什麽連名字也一模一樣?
    正當夏初晨還在感歎這女子相貌與名字跟自己的是如此巧合之時,那男子抬起旋在半空的手終於是沒有摸到女子的臉,為她擦一擦眼淚。
    名叫初晨的女子一手撚起指決,豎起的兩指閃著粉色的靈光指向男子的太陽穴。
    隻是似乎這靈力根本沒起到任何的作用,男子依然全身冒著黑氣,臉色鬱漸蒼白。他似乎鼓足了所有的力量才一把握住了正給他輸送靈力的女子的手腕,他搖了搖頭道:“初晨,沒用的,別白費力氣了。”
    聽他這麽說,女子的淚滾得更凶了,她哀戚又倔強道:“不要,你堅持一下。一定……一定有辦法的。”
    女子的聲音斷續哽咽,極度傷心,她道:“你還沒有好好愛過我呢?你怎麽可以……你怎麽能……你不是說要跟我好好過的嗎?”
    “初晨,對不起。答應我,離開這裏,回靈嬰島去找衛平誠,去找他。”
    女子搖頭。
    “初晨,衛平誠,他是個很好的人,是個值得托付的人。別人我不信,但他,我信,他會照顧好你。初晨,答應我,嫁他吧,他等了你一生。”
    女子還是搖頭。
    “不……我不許你說這樣的話。”
    “聽我說,初晨,不要任性。”
    女子忍無可忍,大聲又痛苦的質問:“那你呢?你呢?”尾音漸漸壓低,變成哽咽。
    男子歎息一聲,而後又堅定看著她道:“初晨,忘了我。”
    “忘了我,求你,初晨。”
    女子沉默著,男子咳出了好幾大口鮮血,喘息道:“求你,初晨。”
    女子的淚滾得更凶了,眼淚一滴一滴落到男子噴血的嘴角,混著血水淌到男子豔紅的衣衫上,男子依然喘著聲,神情平靜淡然,淌血的嘴角邊又似有絲絲笑意:“初晨,不要哭。初晨,我這一生,從來沒有做過自己,但是初晨,我現在很好,我現在才是你喜愛的模樣。初晨,能夠做我自己,我是歡喜的。真的,初晨,我是歡喜的。初晨,我想看你笑。”
    男子熱切地盯著她,目光裏流露著留戀和渴望。女子終於不忍再看,別過眼去,擦了擦淚,又回過頭來嘴角牽起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若我還有來生。若我……”男子溫柔留戀的眸子裏定格住女子的笑,話未完,手卻失了力,緩緩地垂落。男子纖長的羽睫覆眼,那圍繞在他身上的團團黑氣瞬間聚攏成一張恐怖猙獰的鬼臉發出痛苦的哀嚎慘叫之聲後也隨之消散。
    “啊!!!”女子抱著男子的屍身仰麵撕心裂肺般瘋狂的尖叫,尖叫聲震得她的白衣翻飛,發絲飛舞,一股強大粉色的氣流順著她的周身散發出來,延綿至靜止的黃沙漿海麵瞬時波濤洶湧,狂風迭浪。
    狂浪裹挾著泥土撲向夏初晨,夏初晨飄閃不及,很快便被沒入了那粘稠的泥漿之中。
    夏初晨耳朵發麻,頭昏眼花,無法呼吸,隨之她就暈了過去,失去了意識。
    …………
    她,夏初晨,是一名剛剛成年的十八歲苦逼高三黨。
    她覺得自己此刻應該是在做夢,不對確切的說應該是做題的時候不小心睡著了,雖然夢有些離奇古怪。
    但為什麽這麽不舒服呢?當然這並不是奇怪夢境裏的窒息感,而是——
    好吃力,腰酸腿疼,手都僵了,背都快弓出一身汗了。
    難道真的是過勞作業,在睡夢中都要掛了嗎?
    夏初晨心裏一驚,意識慢慢清醒起來,她發現自己腦袋好暈,空氣中濃鬱的血腥味直往她鼻尖裏鑽,她覺得惡心,但似乎她的胃已經習慣了這種氣味,她並不想吐。迷蒙著睜開眼,瞳孔裏的景物天旋地轉了一圈之後,漸漸靜止下來。
    眼前是幾個黑衣人,無聲無息橫七豎八的躺在一層厚厚的針行葉層上。未被蒙臉的麵目上掛著鮮紅的血道子,有的眼珠都在流血,看起來十分淒慘。
    再低頭一看,自己的腳下。她的姿勢看起來十分狼狽,正以劍作杖,蹲著馬步,弓著身。
    難怪這麽吃力,原來是這麽個姿勢。
    夏初晨伸直脊背,準備站起來,卻發現自己腳步虛浮,一下子直接摔跪在了地上。連帶著自己手中那柄寒光凜凜的劍也哐當一聲掉落下來。
    夏初晨往遠處望了望,天空是一個灰蒙蒙的黃昏,遠處山巒如野獸靜伏,山巒周身稍稍漫起了一層清淺的薄霧。
    往前十幾步的距離,便是一條三米寬的土路官道,官道上有一輛馬車停在那裏,那馬車的周圍也是躺倒著沒有任何生息的黑衣人。
    空氣是窒息的沉悶,甚至自己背後的針葉林中都沒有任何聲響。偶爾幾聲詭異的烏鴉鳴叫,直叫得人脊背生寒,頭皮發麻。
    夏初晨一手撐著地,一腿半跪在地上,掃向自己的裝束。
    仙氣飄飄的白綢外衫,全身上下都是雪白的,除了袖口上幾縷粉色櫻花,讓人看起來有那麽點人間煙火氣和些許少女心,這身裝束更多的就是顯得十分清雅的飄逸出塵。
    看到這身衣服,這樣的場景,此處既沒有攝像機也沒有其他人。夏初晨已經知道她是穿越了。但這個地點總比夢境裏那個離奇的空間要強。
    雖然身體狼狽,但這身衣衫卻纖塵未染,不得不說這原身是一個十分講究的女子。
    夏初晨稍稍休息了一下,才順手拿起了旁邊那柄劍。這劍似乎就是這主人的,夏初晨手都沒碰到劍,那劍身就漸漸生起一層粉色的劍氣,隨後那柄劍就直接飛到了她的手中。低頭一看,玉製雕著櫻花紋路的劍柄上刻著塵櫻二字。
    夏初晨支著劍站了起來,突然耳朵一動,背後林中便傳來風聲,夏初晨緊握手中劍,以防禦之姿迅速用劍抵向背後。
    粉色的劍光撩起周圍空氣一片暖光,後麵有人即刹住了腳步。
    “小姐,是我,彩鳳。”十四五歲少女清脆的聲音。
    夏初晨慢慢轉身,才發現自己的劍直指來人脖頸。
    好精準,這防禦能力。夏初晨都不得不佩服原身這得天獨厚的反應能力。
    麵前是一個身著黃衫的小姑娘,圓臉,簡單的用一塊紅綢紮著一個單髻,餘下的頭發全都順直的披散在頸背上。她的腰間纏著一條金鞭,大概是跑的急了些,有些喘。
    此刻她正擔憂的看著她,夏初晨發現她眼裏沒有惡意,出口的語氣似乎還認識自己,並且稱呼自己為小姐。想必是與自己親近之人,所以夏初晨默默收回了劍。
    彩鳳走到她的身邊,上下檢查了一下她,又瞥向周圍已經死掉了的黑衣人。
    她又望了望她的身後,問:“小姐,誠公子還沒有過來嗎?”
    夏初晨沒做聲,她這裏有沒有人,這丫頭是看不見嗎?還有誠公子是哪位?
    靜默一會,後麵又有聲音傳來,來人腳步更急,彩鳳向後麵的人叫道:“誠公子,小姐在這裏。”
    後麵的誠公子大概隻是點了頭,也沒有做聲。夏初晨轉向來人。
    來人身形高挑,麵目俊朗。穿著一身白衣,頭扣白玉冠,清冷卓然,身上掛著一柄跟自己手中差不多的劍。
    他站在不遠的地方,盯了一會夏初晨才走了過來。
    “初晨。”開口的聲音跟他給人的感覺一樣,也是有些清冷的。
    夏初晨不能判斷自己跟這個白衣男子和黃衫女子的關係,但從這兩人的眸子裏,她看出他們沒有惡意。所以,她向前走了兩步站到了這位誠公子的麵前。她不能離人太近,隻站在他麵前兩步之遙。這個距離既能防守又能進攻,是一個她自認為十分合適的距離。
    衛平誠說:“初晨,此處這批人我都處理幹淨了。咱們回馬車趕路吧。”
    彩鳳跟在她身後,附和:“走,小姐。”
    夏初晨想了想,此處無人,隻能先跟他們走走看。所以她點了點頭,跟著他們一起走進了那馬車。
    彩鳳在外麵駕車,夏初晨跟衛平誠對立而坐。
    誰都沒有再說話。
    夏初晨有些奇怪,難道這個誠公子不應該跟她說說這些死在馬車邊上的黑衣人嗎?
    夏初晨想問,這些是什麽人?為什麽要來追殺他們?還有他們現在坐馬車是要去哪兒?
    而看彩鳳和這個誠公子對這些黑衣人漠然的態度,似乎是已經習以為常。
    夏初晨隻能憋著,什麽都不問。這樣才是最正常的。
    馬車在官道上平緩的行進著,夏初晨撩開車窗紗簾,望向外麵。
    他們已經遠離了那片針葉林,周圍的薄霧更甚,一輪迷糊的半月在稀薄的灰幕裏若隱若現,山巒疊嶂的叢林更是寂靜了,猛獸祗伏一般似乎隨時要發狂。
    看著卻讓人頭皮發麻,實在沒什麽可看的,夏初晨探進頭來拉上了簾子,又瞥了一眼對麵的誠公子。
    誠公子雙目闔著,不知道是在休息還是在打座。夏初晨想開口,閉眼的誠公子道:“初晨,這幾路追殺的人,你可有什麽想法?”
    她能有什麽想法?她可是連你都不認識!
    夏初晨在心裏腹誹,但神情卻是斂著眉目,狀似思考。
    誠公子未睜眼,說:“我們從靈嬰島出來,這已經是第四批殺手了。不過,好在明日一早便能到達水鏡司。”
    水鏡司是什麽地方?他們要為什麽要去那裏?
    雖然夏初晨極度想問,但還是忍住了。
    誠公子道:“這幾批殺手裝束,武器都不一樣,而我們從靈嬰島出來並未得罪任何人。若不是水鏡司的人做的那便是水鏡司的仇家做的。初晨,此一路去水鏡司萬要小心。”
    夏初晨點了點頭,還是沒有作聲。因為她根本不知道應該叫麵前的誠公子什麽稱呼。
    若是與馬車外麵的彩鳳一起叫誠公子會不會不太妥當,因為彩鳳叫自己小姐,明顯是自己的侍女。
    夏初晨悶不作聲,誠公子又道:“初晨也不必太過擔心,你的武藝在中原這些大部分修者之上,一般人奈何不了你。而且,大師兄會保護你。”
    大師兄?這個誠公子竟然是她的大師兄。好了,終於知道該怎麽稱呼他了。
    “是,師兄。”夏初晨終於開口說了她穿越之後的第一句話。
    大師兄點點頭,沒再開口。
    這一夜不太漫長,夏初晨坐在馬車上閉著眼睛睡著。
    當再次睜眼的時候,外麵已經金光大亮了,暖暖的太陽光透過車窗紗簾灑進來給陰涼的車廂裏鋪上了一層淡淡的柔光。
    大師兄已經不再車內了,而且馬車也停下了,過了一會,黃衫的彩鳳撩起簾子探進頭來,笑問:“小姐可是醒了?”
    夏初晨點點頭,問:“師兄去哪兒了?”
    “誠公子去水鏡司山門了,見你還沒醒,就說讓你先休息。醒了咱們再一起過去。”彩鳳一邊說著一邊從馬車底部的暗格裏掏出一點幹糧和水遞給她,“小姐,吃點東西吧。”
    “好。”夏初晨接了過來,就著幹糧和水大致填了一下肚子。她沒感覺到有多餓,但是水還是要喝的。
    吃完了東西,果然彩鳳又駕著馬車走上了道。夏初晨把車簾拉開,外麵是一片山道,而他們的馬車正在這山間石路上往上行走。整個馬車是傾斜的,但是奇怪的是夏初晨並沒有感覺到要因為慣性在馬車裏橫衝直撞。
    她低頭看,才發現自己身上那把劍正散著悠悠的粉光環在她的周身。
    原來如此,這是把自動護主的劍!夏初晨抬手摸了摸劍柄,心中稍稍安定了些,這把劍絕對不能丟,得時時帶著。
    隻是馬車沿山逆行,有違常理,而且速度並不慢,這就更有違常理了。
    夏初晨想,他們是修仙之人,想必這駕馬車的彩鳳定是用靈力驅策的。
    “什麽人?膽敢擅闖水鏡司?”馬車停,一道藍色見光閃了過來,隨即而至兩名身著淺藍弟子衫帶著佩劍的少年出現在了彩鳳的麵前。
    彩鳳甩起金色藤鞭擋住了那並不太強烈的劍氣,劍氣消散。她跳下馬車說:“兩位修者,我們是從靈嬰島來的,馬車裏是我們家小姐夏初晨。”
    “靈嬰島來的小姐?”兩位少年修者對視一眼,那不就是他們未來的少主夫人嗎?隻是少主明明已經下令不準她進山的。
    夏初晨撩簾下了馬車,兩位少年看著她,眸子裏一抹驚豔稍稍劃過,但隨即兩位少年就把劍擋在了她的麵前,說道:“少主夫人,您不能進去。”
    少主夫人???
    夏初晨的瞳孔瞪大了一圈,她已經已婚了?她……她不是彩鳳的小姐嗎?
    夏初晨微微皺了皺眉,有些並不太喜歡這個稱呼,她道:“叫我夏初晨。”
    但彩鳳卻是對這個稱呼沒有任何的不滿,反而因這兩個人擋在麵前有些生氣,她的金鞭閃著嗤嗤的星火,忍著怒道:“幹什麽?我們家小姐既是你們的少主夫人,為什麽不讓我們進去?”
    “為什麽不讓我們進去?敢擋我們家小姐,讓你們少主知道了,你們到底是有幾個腦袋?”彩鳳手中的金鞭星火更盛,顯然是氣的不輕,但她顧及著對方是水鏡司的人,倒也沒有出手。
    錢樘帶著兩個小廝禦劍飛行而來的時候,就看到了水鏡司山門口這一幕。
    水鏡司的外圍是有結界的,任何人進入水鏡司都需得從山門通過。
    他停在山門前,收起了劍,才望向前麵的女子。
    女子容顏秀美,眉眼清俏,一頭秀麗的長發上,前半部單髻上挽著藍色的螺旋扣,白衣出塵,袖口上繡著幾縷粉紅的櫻花,一柄輕刃的塵櫻劍握在她的手中。
    塵櫻劍,藍旋風,櫻花傘。
    相傳藍旋風就是夏初晨的發扣,發力時猶如卷起的藍色龍卷風,所到之地飛沙走石,淩亂不堪,那場景猶如世界毀滅。
    櫻花傘,無論在何時何地的危險境地裏都可撐起一方安全的結界。
    靈嬰島島主夏義宏之女夏初晨的三把絕世神武,不錯,眼前的女人不是這水鏡司的未來少主夫人夏初晨又是誰。
    錢樘是十分敬仰和服氣夏初晨的超高武力值的。所以,他走上前去說:“想必這位便是靈嬰島的夏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