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如此詭異
字數:9225 加入書籤
夫君總是要殺我!
在錢樘落地之時,在場的幾個人就都注意到了。夏初晨並不認識眼前之人,隻聽水鏡司守門的兩人向來人道:“錢閣主。”
錢樘從袖袋裏拿出拜貼,遞給其中一個修士說:“我們是來參加水鏡司少主婚宴的,這是貴派清肅真人發的喜貼。”
那修士看了之後,又把帖子遞給他,說:“錢閣主,請。”
錢樘點了點頭,又瞥向旁邊的彩鳳和夏初晨,笑著說:“這兩位姑娘,我也一起帶進去哈。”
兩位修士皺了皺眉,說:“錢樘主,您請。但是少主夫人……”
“叫我夏初晨。”夏初晨實在是聽不得這個稱呼,既這個姓錢的是來參加婚宴的,那麽也就是她還沒有跟他們少主成親。
夏初晨的語氣不好,那修士也立馬改了口:“夏姑娘不能進去。”
錢樘覺得有些好笑,也真不知道這水鏡司是在搞什麽鬼?
他哈哈笑著圍著那兩個修士走了一圈,盯著他們,眉宇間很是疑惑地問道:“兩位少俠真是水鏡司的人?”
那兩人挺了挺自己的胸,站得端正筆直,道:“自然。”
“既是水鏡司的人,那麽如何不讓新娘進門,難不成你們少主是要自己跟自己成親?”錢樘說完,彩鳳就笑了起來,也附和道:“對呀,你們水鏡司不讓新娘進門是何道理?讓你們少主出來說說,他是不是要自己娶自己?”
“大膽!”兩個修士自知理虧,但少主的命令他們又不得不聽,所以聽到這兩人羞辱自己的少主,未免老羞成怒。
“他們說的難道不對嗎?還不快退下,讓他們進來。”
山門的台階上,突然幾個人走了下來。
為首的便是一個身著紅衣的男子,那男子額中一顆豔麗的美人痣,劍眉星目,俊美非凡,身量清瘦纖長,不過他人俊美是俊美,但卻看起來一臉蒼白病容,弱不經風的模樣。
剛才的話,便是他說的,中氣不足,帶著微微的清淺的喘息。
而他的身邊站著的正是在馬車中消失不見的夏初晨的大師兄衛平誠。
兩個修士聽到許青揚的話,便乖乖地站到了一邊。許青揚的地位在水鏡司很尷尬,比之少主許青翔,他的地位是差的。但他總歸是水雲真人唯一的徒弟,又得養母田夫人憐愛,所以派中的弟子對他雖有三分不屑,但到底也不敢如何。想必今日他出現在此處,估計是得了田夫人吩咐,過來接應夏初晨的。
“初晨。”衛平誠走到了夏初晨的身邊,許青揚抬眼望過去,瞧見那白衣女子的麵容,瞬間瞳孔都瞪大了一圈。
這……這個女人竟在這裏!!
許青揚蒼白麵容上的眼眶裏瞬間升騰起一層薄紅,他緊了緊紅衣底下的手,微微卷成拳。
氣血翻湧的瞬間,他猛的咳嗽了兩聲,喘得有些厲害。
所有人都看向了他,他掏出手絹輕輕擦了擦自己的嘴角,一切的失態隻是在一瞬間,他收拾好了儀態,笑著向夏初晨說:“夏姑娘,我叫許青揚,是奉母親之命來接應你的。”
他說話的音量總是中氣不足,微帶喘,看起來真的有些溫柔和惹人憐惜。
夏初晨盯著他,雖覺得這人實在病弱了些,但她沒有忽視他話中的意思。他說是奉母親之命???
在仙門之中能稱母親的,絕對是這裏的當家夫人,也就是說少主的母親即是當家夫人。
所以,這人是水鏡司的少主?
夏初晨問:“是你要娶我嗎?”
許青揚怔了一下,一旁的錢樘趕緊向夏初晨解釋:“夏姑娘誤會了,青揚公子不是水鏡司的少主。”
許青揚接道:“令弟青翔乃是夏姑娘的未婚夫,姑娘,我帶你去見母親。”
夏初晨並不想去見他的母親,也不想進這個水鏡司。
她想說“我不去”,但她發現她已經張不嘴了,不僅張不了嘴,而且她的麵色崩得有些緊,嘴裏的舌頭動都不能動彈。
衛平誠見她站在原地沒回應,便解釋說:“初晨,師兄已經見過清肅真人了。婚書已經定下來,如今我們需要在水鏡司住下來,直到你跟少主完婚。”
夏初晨想說,我不住,我也不想完什麽婚。但是她發現她似乎被某種神秘力量禁了言,不能說話。
夏初晨哀歎的想,怎麽會這樣呢?難道非得讓她答應,她才能開口說話嗎?
夏初晨決定試一試,所以她點點頭,試著說了一聲:“好。”
好家夥,果然她的舌頭能動了,嘴也能張了,而且那個“好”字還讓在場所有人聽到了。
夏初晨此刻真想剁了自己的舌頭,這……她到底亂講什麽?
“那夏姑娘,請。”許青揚瞥著麵前的白衣女人,眼眸裏又漸漸蒙起一層薄紅血絲。
夏初晨很是無奈,自己說過的話隻能照做。所以,她就隨著身邊這個叫許青揚的紅衣男子走進了水鏡司。
結界包裹著的水鏡司山清水秀,庭宇樓閣恢宏,氣韻獨特。
夏初晨隨著許青揚在水鏡司的水蘭居見到了田夫人。
田夫人是個和藹可親的年輕婦人,對人有些熱情,至少給夏初晨的感覺是這樣的。
她很親切的要牽她的手,還問一路上辛不辛苦雲雲。
夏初晨一一作了答,雖然自己大多數都是點個頭,說個是與不是。但夏初晨認為那也算是回答了。
夏初晨在水蘭居坐了一盞茶的功夫,田夫人就讓丫頭帶她下去休息了。
自然,夏初晨一走,田夫人就急得快要冒火了,她問道:“青揚,你弟弟……”
許青揚寬慰道:“母親不必著急,青揚已經派了門派弟子出去找了,想必很快就有消息的。”
“你說這個兔崽子,他怎麽就不聲不響的跑了呢?要不是我今日派人去喊他下去接初晨。我看,那些混蛋還要幫他瞞著呢。”田夫人是真氣,坐在桌子邊,茶水都喝不下去了,把杯子一放,說:“不行,還得讓他爹知道這事,多加人手出去找。不然,初晨和誠公子都住在這,一直見不到新郎也不是個事。”
許青揚沒說話,田夫人的脾氣急,若是此事讓清肅真人知道了,許青翔日後回來免不了一頓打。
誰都知道水鏡司的少主許青翔是個不成器的,若不是如此,水鏡司也不必理會當年與靈嬰島訂的娃娃親了。
夏初晨武功修為極高,若能娶她回來水鏡司當少夫人坐鎮。想必,於水鏡司日後的發展是極好的。
田夫人站了起來,急急的就要出門,許青揚拉住她的衣袖,微微喘著氣溫聲道:“母親,與真人好好說,別大動肝火。”
盡管田夫人脾氣急躁,但是見到許青揚這麽一副虛弱的樣子,也瞬間歇了氣,她轉臉拍拍他的手:“母親沒事,你別操心。回去歇著吧!”
許青揚點了點頭,目送田夫人出了門。轉臉,眼眸裏的薄紅血絲就變得濃厚了些。
安頓好,已是黃昏了。夏初晨所在的院落是水鏡司普通的客院。想必是馬上就要大婚,所以並沒有安排特殊別致的院落。
大婚之前,夏初晨不便與男子住在一起,所以她的大師兄衛平誠被安排在了別處。
這間安靜的三居室院落便暫時隻有她和彩鳳兩人居住。
窗外黃昏的暖陽透過窗欞照進來,夏初晨在房間裏安靜地閉眼打坐,想著該怎麽處理目前的情況。
沒打一柱香的時間呢,外麵就聽見彩鳳揮鞭子啪啪作響的聲音。
“什麽人?鬼鬼祟祟幹什麽?”彩鳳抄著金鞭,金鞭閃著流光溢彩的星火光芒往牆頭上劈。
牆頭上正好一簇青竹枝繁葉茂地越過牆頭,生長進來,遮擋了牆外的視線。
彩風金鞭一甩,那簇枝繁葉茂地枝葉便被打的稀爛,東倒西歪的被折斷傾倒下來。
隨後,倒下的竹子後麵發出一聲“啊!”的慘叫聲,慘叫過後,一名青衣男子捂著額頭飛了下來。
此人正是錢樘,他瞪著彩鳳:“你這丫頭這麽凶,是要做什麽?”
彩鳳看到他流血的額頭,有些理虧,但一想到他鬼鬼祟祟爬人家牆頭,就不免理直氣壯起來。
她可是記得誠公子交代她的話,雖然小姐武藝高強,但還是要隨時注意小姐的安全。
彩鳳也瞪著他:“那你躲在那裏,鬼鬼祟祟幹什麽?”
錢樘道:“有些無聊,過來打聲招呼。”
正好夏初晨從房間裏出來,他便又笑著對她招了招手:“欸,夏姑娘。”
“你有事?”夏初晨掀起眼皮看他。
“沒有。”錢樘尬笑著收回了手,說:“夏姑娘,我住對麵的院子。”
夏初晨並不關心眼前之人住在什麽地方,盯了他一秒之後,才“嗯”了一聲,又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錢樘尷尬地立在原地,問彩鳳:“你們家小姐……”他抬手捂唇輕輕咳了一聲,盡量想一個委婉地詞說:“你們家小姐都這麽回應人的嗎?”
“那你還想怎樣?”夏初晨對人有些冷漠的態度,彩鳳似乎習以為常,她不以為意道:“應你一聲已經不錯了。”
錢樘自討了沒趣,說了一聲:“你也太凶了。”就抬腳走了。
夏初晨回到房間,外麵不知彩鳳跟那個錢樘說了什麽,後麵就聽不到聲音了。
夏初晨坐在椅子上暗自沉思,為什麽原身要特意從靈嬰島過來履行這所謂的娃娃親。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夏初晨在剛剛見過田夫人的時候,已經聽她說起了。
夏初晨自小與水鏡司清肅真人的兒子訂了親,現在婚齡已到,所以她是特意過來跟別人成親的。
至於她那個所謂的夫君,她是連麵都沒見過。夏初晨不明白,原身為什麽會這麽乖,千裏迢迢跑到這裏來跟一個不認識的男人成親。
還有彩鳳和衛平誠,似乎對此也沒有任何異議。這……太奇怪了!
已是夜晚,衛平誠過來看她,衛平誠還是那一副清冷的模樣,他說:“初晨,我們路上遇到殺手的事,師兄已經稟報給清肅真人了。想必,他自會調查這其中原委。你不必擔心,安心住下即是。”
夏初晨說:“好。”
“婚事的事,師兄會與清肅真人和田夫人商議,你……你也不必擔心。”
不知為什麽,夏初晨感覺這個衛平誠談起自己的婚事,眼神裏有一絲黯然。
夏初晨想說:“師兄,我們回去吧,我不想成什麽親。”
可是,她剛剛才有這個想法,她發現自己又張不了嘴了,舌頭也不能動。
她竟呼是有些呆愣地站在原地,靜默無言。
衛平誠看了她一眼,終是沒有再說別的話,隻道:“你早些休息,師兄有空會過來看你。”
夏初晨說:“好。”
衛平誠離開,夏初晨自己又試了幾次,隻要自己想說“我不想結婚”,“我不想在這裏”,“我想離開”之類的話,她就發現自己似乎被禁了言,不能開口說話。
還有更詭異的事,她隻要想離開,就會全身僵硬在此地,動都不能動彈,似乎被什麽人給施了定身術。
夏初晨歎了口氣,看來……目前隻能呆在這個水鏡司乖乖地與他們那個少主成親了。
在水鏡司住了兩日,既然隻能乖乖地成親,那麽夏初晨便想去見見她那個未婚夫許青翔。
自己不能提出退婚的想法,那麽如果讓他提出來也是好的。
雖然不知道這個辦法有沒有效,但至少試一試也是極好的。
聽說水鏡司的少主許青翔是住在水鏡司的西麵,夏初晨帶著彩鳳往那邊去。
穿過園林,剛剛走到一座玉橋上,便見那兒站了一個人。
天空中朝霞漫天,如一縷縷的金色彩帶漂旋在清風拂過的妖嬈柳枝之上。那人一身紅衣,清豔卓然地站在玉橋中央。紅豔的衣擺飛揚,襯得朝霞更甚,他蒼白的臉容更顯俏嬌。
“是青揚公子。”彩鳳在夏初晨身後小聲道,夏初晨知道這個許青揚,拒彩鳳這幾日與那個爬牆頭的錢樘廝混,水鏡司的一些重要人物她都了解了個遍。
當然並不是夏初晨要刻意去了解,而是彩鳳自發的一種對她小姐的本能操心,畢竟這水鏡司即將是小姐的夫家,她肯定要了解了解的。
許青揚,是水雲真人的徒弟,是清肅真人和田夫人的養子,水鏡司少主許青翔的哥哥。拒說,之前的好些年都是在別處養病,也是最近才回到水鏡司。
至於,他這身嬌弱的病體卻是鮮少有人知道是怎麽回事。
有傳言說是天生如此,也有人說是小時候被妖物所傷。
至於,到底是怎麽回事,想必隻有許青揚自己清楚。
因他這身嬌弱病體,無人知他修為如何?也沒人見他使什麽武力。但所有的人都認為他這個身體是不適合修習的,因此水鏡司上下都認為許青揚是個與凡人無異的無能修者。若不是田夫人照拂,想必早就被逐出水鏡司了。
夏初晨是懶得關心這種名門正派裏的私密之事的,但眼前之人著實俊美的過分,還是讓她多看了兩眼。
夏初晨沿著玉橋走上去,他還是站在那裏,沒有絲毫要走的意思。而且,夏初晨一路上來,他便也靜靜地盯著她,黑亮的眼珠中,有些複雜的眸光。
“青揚公子”彩鳳禮貌的對他行禮。
夏初晨也稍稍點了頭,正要與他擦肩而過,許青揚紅袖底下的手指甲掐了自己的手心一把,彎起睫羽,笑問:“夏姑娘是要去找少主嗎?”
夏初晨回頭,許青揚的溫和笑意著實紮眼了些,那人笑得眉眼彎彎,仿若牡丹花開。夏初晨怔了怔,才不自覺道:“是。”
許青揚依然笑著:“恐怕要讓夏姑娘失望了。少主有點事,出去了,現在並不在水鏡司。”
“那他什麽時候回來?”夏初晨顯然並不是很喜歡聽到這個答案。
許青揚瞥了一眼夏初晨微皺的眉頭,輕咳了一聲,溫聲道:“大婚之前,相信就回來了。”
夏初晨有些失望地點了點頭:“多謝相告。”
轉身欲走,突然剛剛還朝霞漫天的雲層突然滾動,一層陰黑鋪開,天幕裏瞬間滾下豆大的雨點砸向大地。
自然此刻正站在玉橋上的三人不能幸免。
原本許青揚正準備捏個指決,施個擋雨的結界。
一把櫻花傘便降落在自己的頭頂。傘的下麵,正是一手舉著傘柄的夏初晨。
夏初晨也很奇怪,自己為何會做出這番的舉動,她隻知道被雨淋的瞬間,衣袖口上的幾縷櫻花圖案便變成了一把傘在手中,然後她不受控製地走向了許青揚,然後擋住了他頭上的雨點。
傘外的彩鳳自然自己會捏指決造結界避雨,所以那頂白色的櫻花傘下就隻有夏初晨和許青揚。
許青揚有些意外的看著夏初晨,夏初晨尷尬又麵無表情的解釋道:“素聞公子體弱,舉手之勞而已。”
許青揚盯了她一秒,眼裏有些夏初晨看不懂的微妙的茫然和複雜,隨後他又笑著道:“那便多謝夏姑娘。”
金色結界內的彩鳳看向自家小姐:“小姐。”
送佛送到西,既已幹了這事,夏初晨隻能硬著頭皮道:“彩鳳,你先回去。我一會回來。”
彩鳳應聲,先走。當然,她完全是以為自家小姐善良,才要送這位病嬌公子回去的。
傘外下著雨,傘底下卻是幹燥溫暖的,許青揚感覺身體很舒服。
許青揚雖然身材清瘦病弱了些,但是站在夏初晨的身邊卻很高,足足比夏初晨高了半個頭。
夏初晨微抬下巴,問身邊的人:“青揚公子住在何處?我送你回去。”
許青揚低眸瞧她,這是難得的機會,她自己送上門的。他彎著眉眼:“南峰,多謝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