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久違新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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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君總是要殺我!
    清肅瞬間收了手,掌心中藍色靈光消失,他疑惑地轉臉看她說:“夏姑娘請講。”
    在場所有的人都看著她,就連微微閉眼地清酒都緩緩地睜開眼問:“夏姑娘是要放過我麽?”
    夏初晨看著他那一雙鳳眼水眸,不知怎麽的竟有些心生憐意,她不受控製的如實道:“嗯,饒你死罪,但活罪難逃。”
    “多謝姑娘,為什麽?”清酒抬眼問,他之前可是毫不留情的想要殺她的,他沒想到她竟然會想要放過他。
    夏初晨看了一眼身邊的許青揚,才轉向他說:“你的眼睛我想留著。”
    “眼睛?”清酒怔了一下,半天都沒回過神來。
    可是夏初晨說完這句話之後,就已經抬手與清肅真人夫婦行禮拜別出了清心殿,留下殿內的幾個人麵麵相覷。
    衛平誠是在水鏡司的觸星塔前的涼亭找到夏初晨的。
    他來的時候,夏初晨正拿了幾截柳枝在專心地擺弄著些什麽。
    “初晨”他喊她。
    夏初晨放下手中柳枝,回頭:“師兄想說什麽?”
    衛平誠躊躇了好半餉,還是問了:“我聽田夫人說你答應了婚事?”
    夏初晨平靜地點了點頭。
    衛平誠道:“初晨,那許青揚一身病體,你何以委屈至此。你若不願,我們自回靈嬰島去即可。”
    夏初晨說:“師兄,我知道你難以理解我為何會做這樣的決定,但是相信初晨,是我願意,並無委屈。”
    夏初晨無法與衛平誠解釋她那種奇怪的意識和感覺,隻能這樣生硬地堅持,衛平誠話少,於她所做的事,基本上都會是同意。
    果然,一如夏初晨所料,衛平誠的神色雖說崩得並不好看,但還是什麽都沒說,隻是盯著她的眼眸裏黯然更甚。他艱澀地開口道:“那好吧,既你自己已經想透徹,師兄自是無話可說。”
    他與夏初晨並肩站在涼亭的湖水前,望著水中倒映的觸星塔前的倒影不知在想什麽,隻是偶爾風撩柳枝的時候,他會側眼看幾眼夏初晨,平日默然淡定的眸底掀起微動的波瀾。
    初晨啊!!!
    他在心裏歎聲,不知是為即將嫁給許青揚一身病體的夏初晨悲哀,還是在悲哀自己。
    水鏡司的婚禮如期而至,正如田夫人所言,此次的婚禮的確辦得盛大而隆重。
    夏初晨穿著繁瑣的大紅嫁衣與許青揚拜過堂之後,就被安置到了紅蕉水榭。
    因為紅蕉水榭是有結界的,所以眾人將她送到了水榭之外便都散去了。
    紅蕉水榭之外,此刻隻有一身婚服的夏初晨和許青揚。
    夏初晨蓋著紅蓋頭,穿著紅衣不比往日的清冷高貴,那火紅的顏色稱在身上,多了些豔麗與熱情。
    許青揚轉頭盯了她一秒,透過薄紗的紅蓋頭,他看不到她的表情,隻能朦朧間瞧見她絕色的麵容在薄紗之下若隱若現。
    這番足足讓人驚豔的美景,著實讓許青揚愣住了。他的眼神定格在那朦朧的薄紗之下良久,才轉了目光,微微捏拳鎮定心神之後,他才恢複正常。
    “你那裏……我不能進去嗎?”夏初晨抬手直接掀了紅紗蓋頭,抬眸問他。
    不怪她有此一問,是當日她為許青揚遮雨的時候,送他回來,她就是停在這裏,沒法進去的。
    而此刻,許青揚在這裏站了那麽久,想必也是有些為難吧。
    夏初晨突然就拿掉了紅紗蓋頭,之前朦朧的美景便沒有了遮擋,隻見麵前的女子水眸清潤,肌膚勝雪,雙目猶似一泓清水,顧盼之際,自有一番清雅高華的氣質,讓人為之所攝、自慚形穢、不敢褻瀆。但那冷傲靈動中頗有勾魂攝魄之態,又讓人不能不魂牽蒙繞,猶蓮般,可遠觀,但又讓人忍不住想要染指她這份高華,打亂她這份清雅淡然。
    許青揚感覺到一股微微的燥熱從體內升起,他的耳根發紅。他抬手輕輕捂唇,咳了幾聲,壓下了身上這份莫名的燥意說:“你的手……給我。”
    “嗯?”夏初晨抬眼看他,並不明白他的意思。
    許青揚解釋道:“牽著我,我帶你進去。”
    “好。”夏初晨垂頭應聲,伸出自己的手來。
    夏初晨的手指細長潔白,指甲修剪的整齊圓潤,許青揚掌心一握,手中觸感溫溫熱熱,柔柔軟軟的。
    許青揚怔了怔,一股微妙的電流從自己的掌心竄起,他覺得手有些發麻,眼前一片混亂的紅色一閃而過。
    握住自己的手,是清瘦的骨節分明,掌心有些微涼,但足夠寬大,能很好的包裹住她。夏初晨的手被許青揚握在掌心,也是一怔,這樣的感覺有幾分熟悉,但更多的是讓她感覺無比的自然,似乎他們已經像這樣握過了千百次。
    握手的瞬間,兩個人的心中都是一種讓人無法理解的奇妙感覺。許青揚來不及多想,他怕自己會失態,連忙緊拉著夏初晨的手就帶她進了紅蕉水榭。
    進到紅蕉水榭之後,許青揚就立刻放開了她的手,穿過水榭回廊,站在一處房門前,許青揚便說:“夏姑娘,先進去休息吧。”
    “好。”夏初晨應聲,轉身進了房門。
    房內的擺設不同於竹樓水榭的清簡,許是許青揚得了田夫人的吩咐,屋裏的東西都是極其精致美觀又讓人十分賞心悅目的。
    大紅的喜床,鴛鴦被十分的顯眼奪目,桌子上擺了些香果吃食和一壺酒兩個小巧的玉製瓷杯。
    但夏初晨掃了一眼這屋,裏麵這些東西基本上都是新添置的,連一件許青揚的東西都沒有。夏初晨拿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仰頭喝了之後,就一手攥著茶杯,一手撐著下巴,忍不住想:難道是她強嫁了?嘴上說著“榮幸”的病嬌公子其實是不樂意這門婚事的??
    許青揚坐在自己的房間,連灌了幾口水,才低下頭怔怔地盯著自己的手。
    手心到現在都還有些發麻,紅蕉水榭之外,他握住她的那一瞬間,眼前飄閃的一片紅又是什麽東西?
    許青揚盯著自己的手發怔,揉了揉微蹙的眉心,想要回想那一片紅,可是卻是想不起來,似乎剛才的影像隻是自己莫名出現的幻覺。
    許青揚的心中有些難受,心口悶疼,喘息得厲害,額頭都沁出了汗,他雙手撐在桌子上,努力擺脫這種讓人難受的感覺。
    竹樓的隔音並不好,就在隔壁房間的夏初晨似乎是聽到了動靜,許青揚聽到她出了房門,然後在回廊上疾走了兩步,站在他的房門前,問:“青揚公子,你……你怎麽樣?”
    “我……我沒事。”許青揚盡量緩了聲氣,語調上揚,說:“夏姑娘不必擔憂,我休息一陣就好了。夏姑娘也回房休息吧,不必等我。”
    “好”夏初晨答,許青揚聽見她走了一步,又回頭說:“青揚公子若是有事就喊我一聲。”
    “多謝姑娘。”
    許青揚應聲,然後他就聽到夏初晨關門的聲音。
    許青揚的身子不好,這是眾所周知的,今日折騰一日,他會受不住。夏初晨早該知道的,所以,她進了房門就直接躺到了這火紅的婚床上,也沒多想。
    夫君是個病秧子!
    這樣,也好。省去她許多麻煩,不用考慮圓房,不用考慮共處一室,這樣也不錯。
    夏初晨,躺在床上望著床帳頂子失笑。
    此刻已是深夜了,今夜月圓,窗外柔美的月色從窗口落進來給滿是耀眼大紅的喜房鋪上了一層薄薄的金光。
    許青揚看著喜床上那個正在熟睡的女人,眉頭皺了皺,她的睡相不同於她給人的外表。
    明明是看起來那麽端雅清妍的一個人,此時一頭青絲散開,偏著腦袋,一腿支著,一腿斜斜搭在被子上,兩條手臂更是隨意的露在被子外。大紅的鴛鴦被一半覆在她的身上,一半已經垂到地上。
    一個翻身,支起的一條腿一蹬,那大紅的喜被就完全的從她身上掉到了地上。她就那麽穿著她雪白的白綢櫻花衫,麵朝著他睡在那裏。
    見她這樣,許青揚的眉心皺得更深了。
    這個女人就是這樣睡覺的嗎?
    許青揚走到床邊,彎身從地上撿起被子,蓋在她的身上。將被子蓋到她脖頸的時候,他的眼眶裏便升起了一層薄紅。
    此刻看來,正是下手的好時機,他……要不要?
    許青揚正在心裏猶疑,夏初晨卻猛然睜了眼。四目相對的瞬間,夏初晨一怔,而後飛快地拉過被子從床上彈了起來往床頭一靠,許是她靠得急了些,沒注意腦袋一下子便碰到了床頭的雕花木板上,她瞪大眼,一貫沉穩平靜地表情似乎有些慌亂看他:“青……青揚公子。”
    難見的小女兒姿態,倒是有趣,許青揚抬袖微微輕咳一聲,說:“紅蕉水榭沒有侍女,我過來看看夏姑娘。”
    “哦”夏初晨輕呼一口氣,似乎是又想起了什麽,抬眼上下掃視了他一眼問:“公子的身體現在好些了嗎?”
    許青揚心頭一怔,盯著她那雙此刻略帶迷蒙的水眸,視線又慢慢滑向她的脖頸。
    她那麽真誠地在問他,可是他剛剛卻……
    許青揚有些難為情,麵色也有些蒼白。為何他想下手的時候,她卻……那麽關心他。
    玉橋之上遮雨,觸星塔上怕他摔倒,後山病發,她帶他去在水一方治療,還給他護法。此刻,她的眼神清亮真摯地在關心他。
    許青揚心思混亂,頭有些疼,他看她道:“已經沒事了,牢姑娘掛礙。”
    “那就好。”夏初晨還抱著被子縮在那床頭,許青揚有些好笑,平日天不怕地不怕的她,怎麽此刻竟像一個弱小女子一樣,生怕人欺負了她似的。
    他笑問:“夏姑娘不下來嗎?”
    “我……”夏初晨不知用了什麽表情,然後才反應過來麵前的這個人可是連她一個手指都打不過,不知她剛剛在慌亂什麽。她清了清嗓子平靜說:“我下來。”
    夏初晨掀被下了床,穿鞋的時候慌忙之中竟把個鞋穿反了,她總感覺腳上有哪裏不舒服,但還是自我忽略了這份不舒服,一本正經地坐在那裏。
    許青揚低頭看了一眼她穿得別扭的鞋子,又看著她那正正經經清貴的模樣,想著這女人也實在……許青揚不知道用什麽詞形容,暫時就用“有趣”吧。
    他歎了口氣,說:“夏姑娘,你坐好,不要亂動。”
    隨後,他低下身幫她把鞋子換了過來,才抬眼說:“鞋反了。”
    夏初晨:“……”
    夏初晨此刻還真不知是什麽表情了,她作勢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鞋,抬起臉的時候雖然已經快速的整理過自己的表情,但許青揚還是發現她微微發紅的耳朵。
    她道:“初晨失禮了,多謝公子,這麽晚了,公子還有事嗎?”
    許青揚從桌上端了一杯酒遞給她,溫聲道:“雖然青揚身體不濟,但既是與初晨的新婚之夜,自然一杯交杯酒還是要喝的。”
    許青揚其實是害怕夏初晨亂想,以為他敷衍這場婚事,到時候與田夫人提起就不大好了。所以,他才來走這一遭的。
    至少如果不圓房,但新婚的交杯酒他還是不能夠缺席的。
    “哦”夏初晨接過他的酒杯,看著杯中金黃色的酒液有些犯難。
    此刻,許青揚已經端了另一杯酒坐在她身邊了,他抬杯向她示意了一下,注意到她的表情,眉眼間有些疑問:“初晨是?”
    “沒事,喝吧。”夏初晨把皺著的眉頭瞬間抹平,一手挽到許青揚的胳膊處,穿過他的手就著杯子皺著眉喝掉了杯中金黃色的液體。
    自然,夏初晨喝酒的瞬間,許青揚也喝掉了自己手中的酒。
    喝完了酒,許青揚拿過了夏初晨手中的杯子和著自己的一起放到桌上,轉臉看著她說:“時候不早了,初晨早些歇息吧。”
    夏初晨點了點頭,許青揚正準備抬腳往外走,鬼使神差的,夏初晨問:“青揚公子不住這裏嗎?”
    許青揚的腳步頓住了,他站在原地良久,窗外透過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更顯他人紅豔欣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