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單純無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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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總是要殺我!
慢慢轉過身來,許青揚麵上的表情略顯僵硬與蒼白,他盯了夏初晨一秒,不知心裏想了些什麽之後,又竟自向床榻走去說:“休息吧。”
夏初晨:“……”
夏初晨真想拍死自己,她剛剛到底在亂講什麽?他要走,讓他走就是了。
寬衣解帶,許青揚表現得自然而溫和,散了發髻之後,他麵目也沒有任何的不高興,隻是平和的抬頭說:“初晨睡裏邊吧。”
雖然夏初晨此刻頗有些後悔,但還是硬著頭皮脫了鞋襪,挪上了床,說:“好。”
帳幔被拉下,夏初晨躺在裏邊最靠裏的位置,實在是有些不自在。
身邊躺了這麽一個人,怎麽感覺這麽別扭呢?躺下之後,夏初晨就側身翻了兩圈,當然她是怎麽翻怎麽不舒服。
不太敢有大動作,她微微側頭看,許青揚放大的俊顏就在眼皮之下,他纖長羽睫垂落,閉著眼睛安靜地躺在那裏,鼻梁高挺,眉目溫和,模樣清俊瘦削,夏初晨大概掃了一眼他的麵龐,就側回了腦袋。
隻是她剛剛側回了頭,身邊許青揚就問:“初晨睡不著嗎?”
開口的語氣是一如既往地溫潤,夏初晨:“……”
夏初晨的身子瞬間就有些僵硬了,她直挺挺地躺在那裏,硬生生地答:“嗯,有點。”
“那我陪初晨說會話吧。”許青揚睜了眼睛,支起一隻手肘,側了身子,暗夜裏的語調十分溫柔。
“好。”夏初晨應的語氣還是僵硬而生硬。
許青揚突然就笑了笑,一手幫她把翻身時挪掉的被子覆上,一邊問:“初晨年歲幾許?”
幾許?多大?
她怎麽知道?
夏初晨皺了皺眉,想了想說:“大概與公子是一樣的年歲。”
“哦。”許青揚看著她,他的俊臉豔得有些逼人,夏初晨有些臉紅,也沒敢轉臉。
床帳裏的空間總是狹小,自從許青揚上來之後,夏初晨的呼吸之間就充滿了他的味道。
這種味道還挺好聞的,是一種淡淡的清甜香,就像你清晨時分,走過一條蜿蜒河流,走過森林所能聞到的那種清新,淡然沁人的味道。
當然,聞著這樣的味道實難入眠了。夏初晨現在真的好後悔問了那樣一句話,她就該讓他走的。
“初晨為什麽千裏迢迢也要過來履行這場婚約?”許青揚問這個問題的時候,盯著她的眼眸黑亮,但更多的是疑惑。
是啊,誰不疑惑?嗬,她很想說,她也想知道為什麽呢?
夏初晨想了想,才合了眼搬出了田夫人的那套說辭,說:“父母之命。”
“哦”
此刻,換許青揚說不出話來了。他盯了閡眼的夏初晨一秒,怎麽也不會想到這個女人竟是如此單純。
沉默良久之後,許青揚沒有再問她問題,再次回頭看的時候,夏初晨已經呼吸平穩的躺在那裏了,大概已經睡著了。
許青揚盯著她的睡顏,此刻的她真的就像一隻單純無害的小白兔,縮著身子拱在被子裏。
抬起手來,又伸向夏初晨的脖子,就要掐住那嫩白細長的脖頸的前一秒,許青揚收了手。
罷了,前世是前世。今生,她目前尚對自己無害,自己又何必去糾結著下手呢。且看來日吧,若是她有那麽一點點要害自己的苗頭的話,那麽他便先結果了她。
許青揚收了手,轉回自己的身子,準備合眼睡覺。不過,下一秒,一隻手臂就搭了過來,放在了他的胸前。
許青揚回頭一看,睡著的夏初晨已經充分表現了她不安分的特性,腿彎了起來,被子滑了,一腳好像還蹬到了牆上。
許青揚皺了皺眉,歎了口氣,這個女人……到底是怎麽睡覺的?
許青揚無奈側身,抬手將她把腿收好,被子蓋好。
隻是這樣的狀態並沒有持續多久,夏初晨一個翻身又蹬了。
許青揚再一次幫她整理好之後,拍了一下她的臉,皺著眉說:“夏初晨,好好睡覺,不準再蹬了。”
隻是他剛剛說完,睡夢中的夏初晨皺了皺眉,一手拉過他的脖頸,一隻手覆上他的唇,嘟囔說:“吵,睡。”
此刻兩人的姿勢真是尷尬至極,夏初晨的力道不小,許青揚哪裏能受住她這麽一拉一扯的。
許青揚早就被她拉到了身上,臉埋在她的脖頸,若不是夏初晨的手隔著,他甚至都要親上她微微敞開的領口了。
許青揚瞬間臉通紅,抬手想撐起自己的身子,隻是手底下怎麽這麽軟呢?許青揚低眸一看,那是……是?
許青揚臉色暴紅,耳根也紅透了,他居然居然……一手撐著床板,一隻手卻是搭在了她的胸前。
許青揚飛快地拿掉了那隻手,抬頭一看夏初晨,她的一隻手還摟著自己的脖子,正一臉單純的睡在那裏,絲毫沒有意識到什麽。
許青揚被她摟脖的一隻手挾製,根本就無法起身,隻能恨恨地喘著氣對著她喊:“夏初晨,放手。”
夏初晨沒動,許青揚拔高音量又喊了一聲:“夏初晨。”
夏初晨半睡半醒之間,皺著眉心煩躁地嘟囔了一句:“吵。”說著,一隻手又要過來捂他的嘴,許青揚真的是怕了,他抬起一隻手來抓住她就要捂他嘴的手,歎了口氣,柔聲哄道:“夏初晨,我不吵你,你把手放開好不好?你乖一點。”
“好。”
誘哄的話很管用,夏初晨應得很快,也乖乖拿掉了摟著許青揚脖子的手,許青揚從她身上下來,趕忙挪到了床邊。
他抬袖擦了擦額頭上的薄汗,很是無奈。
他看了一眼夏初晨,歎聲嘟噥道:“不是說跟我一樣的年歲嗎?怎麽……怎麽像個孩子?”
當然,他隻能自言自語的嘟囔,夏初晨是聽不見的。
夏初晨覺得有些熱,她是真的熱,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杯酒的緣故。她雖然想睡覺,但腦袋暈沉,又再一次一腳踢了被子。
許青揚無奈又挪身過去,給她蓋上並嚴厲斥責道:“夏初晨,不準再踢了,再踢被子打屁股。”
夏初晨皺著眉,眼未睜,表情似乎是在考慮許青揚的話,考慮了一會她點了點頭,但手卻抬向了自己的領口,許青揚抓住她的手問:“你幹什麽?”
夏初晨迷瞪著看了他一眼,說:“熱,脫衣服。”
“脫衣服?”許青揚瞳孔都瞪大了一圈,他掃了一眼她的衣服,就剩中衣了,她脫什麽脫啊!是真的都對他不設防嗎?
雖然他病弱,但起碼也是一個正正常常的男人啊!!!
許青揚頭都大了,他抓著她的手,嚴厲道:“不許脫衣服。”
“那……抱。”夏初晨還是沒睜眼,但仰著臉說的單純自然。
“什麽?”許青揚愣在那裏。
夏初晨又重複了一遍:“抱。”
許青揚沒說話,臉色有些不自然的潮紅,他還在想要怎麽哄她乖乖睡覺,放棄這個想法的時候,夏初晨已經拱著身子窩到他側身的懷裏了。
許青揚低頭看著自己懷中這個像小白兔的人,歎了口氣:抱就抱吧。抱抱她,總比她在自己麵前脫衣服要強。
許青揚伸手虛虛環住她的腰身,又低眸掃過夏初晨的眉眼。他實在是想不通,平日裏那高貴淡然如天邊雲彩的靈嬰島的夏初晨,晚上睡覺竟會是這樣一番情態。
當然,他也實在是有些後悔今晚他答應她留在這裏住。原本是不希望她多想,新婚之夜,他才留下的。但沒想,她是沒多想,而自己卻是給自己弄個麻煩。
縮在許青揚的懷裏,也許是許青揚身上清冽香甜的氣息平複了夏初晨體內酒氣的燥熱,夏初晨果然是很乖了,睡在許青揚的懷裏乖乖巧巧的,一點都不再亂動。
就這樣睡了一夜,淩晨的時候許青揚就醒了,他低頭看著依然在他懷中的夏初晨。心思有些奇特,他竟然抱著自己前世的仇人睡了一宿。
這感覺?
許青揚抹了一把臉,揉了揉眉心,將夏初晨放平,蓋好被子之後,才下床開門走了出去。
紅蕉水榭結界裏的淩晨的天空總是很美的,星星點點的微光在墨藍的天空裏閃爍,憑欄而望,清風拂過的美人蕉火紅花浪一波一波的在花田裏搖曳生姿,肆意妄為。
淩晨雖美,但總也有清寒。許青揚在回廊上站了一會,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夏初晨醒來的時候,外麵的天色已經很是亮堂了,身邊早已不見許青揚的身影。
她記得昨晚自己與許青揚喝了交杯酒,然後許青揚準備走,她把他給留下了。再然後她頭就有些暈,然後不記得了。
昨夜是新婚之夜,許青揚不會……他不會占自己便宜吧?夏初晨垂頭檢查著自己的衣物,還好,雖然著的是中衣,但看起來完好無損。
夏初晨穿衣下床,掃了一眼屋子裏的東西,屏風後麵她發現了洗漱的東西。夏初晨挪到屏風之後,看著那些東西,失笑:這裏沒有侍女,這些東西大概都是許青揚準備的吧。
許青揚一直都是個君子,夏初晨想了想,有些好笑,她剛剛竟然在擔心人家有沒有占她便宜?就他那個身體,他能占什麽便宜?
夏初晨很快洗漱好,坐到妝台前,想把自己的頭發理一下,隻是她昨天拆的愉快,拽著這滿頭及腰的長發卻是犯了難。
怎麽弄?
平日這個頭發都是彩鳳幫她打理的,她一直沒管過,不過現在彩鳳……她不在這裏啊!
夏初晨對著鏡子發呆,隨意的用梳子刮了幾下頭皮,撩起一縷發絲,擺弄了幾下,卻是無法再下手。因為任她怎麽擺弄,也不像個樣。
許青揚端著早膳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坐在妝台前的夏初晨滿頭青絲如瀑,一臉煩躁地將梳子往鏡前一扔,一手撐著腦袋,一手指著鏡子裏的自己,表情齜牙咧嘴地罵著:“夏初晨,傻吧,笨吧!”
看到夏初晨凶神惡煞地罵著自己,許青揚推門的瞬間險些一個趔趄,夏初晨側眸與他對視。
許青揚收住自己訝異的表情,溫和一笑,輕抬衣袖,咳了一聲走了進來說:“初晨,這是早膳,我放桌上,你一會用。”
“好。”夏初晨看著他走到桌邊放了早膳,就要轉身離開。
她瞧著他梳得整整齊齊的發髻,想著用過早膳,一會還得隨著他一起去給田夫人夫婦敬茶,但自己總不能這樣發冠不整的去吧。
雖然有些難堪,但夏初晨還是不好意思的艱難啟唇喊了他一聲:“青揚公子。”
許青揚回頭。
夏初晨手中轉著梳子,敲了敲自己的腦袋,一臉虛心好學又十分坦然地問:“這個頭發,怎麽弄的?”
經過了昨夜,許青揚看到這樣的夏初晨已經不再驚奇了,他竟自走到她的身邊,拿過她手中的梳子,麵目平和地說:“你坐好,不要低頭,我幫你弄。”
“那……好。”夏初晨安他的吩咐乖乖坐好。
許青揚看過夏初晨平日梳的發型,其實與男式的發型差不多,很簡單的單髻,綸著她那本十分厲害而且基本上少用的藍旋風發扣。後麵披散的頭發不算多,隻要梳順理直就好。
許青揚骨節分明的手指在她發間穿梭,一邊幫她梳理,一邊說:“紅蕉水榭的結界,我昨日已在你手心施了法咒,以後你可以隨意進出。彩鳳的話,你若是想帶,便讓她進來,進來的時候隻要讓她牽著你手就行了。”
“好。”
夏初晨應得自然,想著自己是得出去把彩鳳帶進來,要不然梳頭發,洗衣服這些活怎麽辦?
而許青揚卻是幫她綸上了發扣,盯了鏡子裏的她一眼。其實夏初晨不知道的是,這麽久以來,這還是許青揚第一次給人施進出紅蕉水榭的法咒。
這個法咒,不僅能破紅蕉水榭的結界,更能讓施咒的人隨時隨地了解被施咒的人在哪裏,在做什麽?
也就是說,以後夏初晨想要做什麽?或者在做什麽都逃不過他的眼。
其實給夏初晨施這個法咒,並不是許青揚想要做什麽?而是為了預防!
預防夏初晨,預防自己前世被她所殺的命運。他已經想通了,既然現在的夏初晨讓他下不了手,那麽便先這樣監視她好了。日後她若是有任何不軌,那麽他就先下手為強。
許青揚幫她整理完頭發,說:“已經好了,初晨,你去用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