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銀絲指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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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總是要殺我!
許青揚低頭抬手扒拉了一下那帶子,帶子很緊,他拽不下來。他又用清瘦白皙的手指扣了扣,好像也扣不掉。
他無奈道:“不知,但是好像取不下來了。”
“取不下來了?”夏初晨上前一步,準備抬指,許青揚見她如此便應激似的反射性的後退了兩步,如避虎狼說:“你……別過來。”
夏初晨看著自己抬在半空的手指愣了一下,她不明白許青揚怎會如此反應。
她沉吟了一瞬之後,垂落了自己的手,神情有些冷漠,她道:“夫君……怕我?”
許青揚看了她一眼,抬袖輕咳了兩聲,不自然道:“初晨想多了,我怎會怕你?”
夏初晨淡淡嗤笑了一聲,她道:“既你不怕,那就走吧。”
話落,她就上手抓了許青揚的胳膊帶著他飛向了腦袋頂上的大孔洞。
又是如此,都不給人反應的機會。
許青揚青著臉,身子微微顫了一下。好不容易落地,他才穩住身形輕喘看向夏初晨道:“下次……不要再這樣。”
“嗯?”夏初晨轉眼看他,有些不明白。
許青揚道:“不要牽我手,我自己……能走。”
夏初晨上下掃視了他一眼,自然是沒有避過他此刻麵色鐵青的臉。
她現在已經十分確定了,麵前這個病嬌公子好像沒來由的不願意讓她碰他,而且他好像自從成婚就躲著她。
夏初晨有些鬱悶,他這是在嫌棄她嗎??她有哪裏不好嗎?夏初晨心頭是大寫的問號。
夏初晨淡道:“好。”
話落,她已經不再看許青揚了,目光轉向了自己此刻所處的地方。
還是在這個土墓裏,一樣的石頭隔室,石壁上燃了兩盞油燈。油燈的中間部分掛了幾副人像畫。那畫規規矩矩,端端正正的擺在那裏。畫中人物有男有女,看衣冠發拭都與水鏡司的先祖裝扮差不多。
而油燈照耀下的牆上刻了好多的字,密密麻麻的。但是夏初晨注意到,這裏除了牆上的東西之外,什麽都沒有。就連被許青揚打破的那個石棺她都沒見到。
而且,她也沒有聽到之前在石棺之中聽到的打鬥聲。難道?這裏又是一個什麽秘密之地?夏初晨微微皺了眉頭。
許青揚大概掃了一眼之後,看著牆上那些密集的字體說:“那是水鏡司的一百條清規戒律,此地該是戒律堂。”
“戒律堂?”夏初晨疑問,“怎麽出去?”
“背書。”許青揚看了她一眼,簡短答道。
“背書?”夏初晨抬眼轉向了他,“什麽意思?”
許青揚道:“戒律堂便是這英雄塚琉璃棍陣的最後一道關卡,背完水鏡司的清規戒律之後,自然就能出去了。”
夏初晨的眉目皺得極深,沒有人知道她其實記憶力很爛,對背書是絕對犯怵。她看著牆上那些文字,頭就有些疼了。怎麽辦?
偏偏此刻許青揚又在她耳邊加了一句:“除了背會這些清規戒律,要想出去別無他法。”
聽見這話,夏初晨的頭更疼了。
她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才轉向許青揚問:“你……會不會背?”
許青揚道:“自然。”
“那你背。”
許青揚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提醒道:“進來這裏的人都要會背才能出去。”
也就是說,她不會背,那麽她就不能出去。
夏初晨煩躁道:“那你先背了出去。”
許青揚看著她皺緊地眉頭,便知這事可能是難為她了。他盤腿坐了下來,盯著牆上的文字,沒回頭說:“我念,你學,背會它並不是很難,水鏡司的弟子們都會背。”
夏初晨抿了抿唇,說:“行。”
話落,她便也像許青揚一樣盤腿坐了下來,許青揚果然是很專注的在教她。
水鏡司一百多條規矩,他都細心的給她解釋了,順便如何背誦都教導她了。
可是好久的時間過去,她試著背了好幾次,還是錯誤百出,鬧出不少笑話不說,還背不全,連一半的規矩都沒背下來。
許青揚目瞪口呆的盯著她問:“你……你不是靈嬰嗎?”
言外之義,怎麽能這麽笨呢?
夏初晨抬眸看了他一眼,淡定說:“我不是。”
許青揚無語了,他歎了口氣道:“繼續吧。”
夏初晨一臉認真的點頭,其實她也是在很認真的學啊?而且她這認真勁都快趕上高考的架勢了。
但是……不會背是她的錯嗎?
時間又過去好久,許青揚算是對夏初晨服氣了,他都不知道她腦袋是怎麽長的,也沒多少的東西,可是她就是記不住。
許青揚盯著她,夏初晨也盯著許青揚。
夏初晨見許青揚沒反應,便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說:“還不對嗎?”
許青揚:“……”
許青揚麵色有些沉,自然這麽長的時間都過去了,夏初晨還是這個水平,他揉著眉心,抬眼厲聲質問道:“夏初晨,你有沒有在好好學?”
夏初晨:“我……”
許青揚的言外之意是她又錯了,而且看他質問的語氣,自己麵前這個男人煩躁了。
夏初晨也挺鬱悶的,自己努力了這麽久……哎,算了。
夏初晨看著他,倒是目色平靜,別人嫌棄她的記憶水平也沒錯,她自己也是十分嫌棄的。她說:“你先走吧,不必管我了。”
許青揚見她垂頭撚目,一臉喪氣的模樣,又歎了聲道:“那你準備在這裏呆到何年何月?”
夏初晨掀起眼簾,十分淡定地說:“實在背不會,藍旋風會帶我出去。”
許青揚瞬時啞聲,藍旋風都能掀了整個後山,自然是能帶你出去了。
許青揚揉了揉眉心,歎了口氣說:“我說過不準用藍旋風。”
夏初晨抬眼看他,許青揚盯著她那雙大眼,氣憤地直想捶她腦袋,他忍了忍又道:“繼續背。”
夏初晨像個聽話的學生,很認真地答:“好。”
許青揚沒脾氣了,麵對這麽乖巧的學生,好像剛剛那一通無名火發得莫名其妙似的。
又是好長時間過去,麵對夏初晨,許青揚連脾氣都懶得發了。隻恨不能一句“孺子不可教也”送給她。
此刻的許青翔就在與他們相連的前邊一所石室裏,這名石室名曰七情之恐。
沒錯,就是其名恐懼的意思。
這間石室不同於他之前所經曆的那些棍陣,這裏什麽都沒有,目光所至的牆上是一些模模糊糊的影像。
他盯住看的瞬間,那影像就幻化成了一個清晰的影像,許青翔定睛一看,那是……是幾絲銀絲纏繞的指環扣。
“銀絲指環?”許青翔大驚,那是……是。
突然間的,見到牆上顯現的那東西,他就睜大眼睛驚恐的抖動身子,抱住了自己的腦袋,他嘴裏大喊:“不……不要。”
“不要什麽?”一個特別鬼魅的聲音突然竄進了許青翔的耳中。猛然聽到這聲音,許青翔就痛苦的閉了眼開始全身抽搐。
他恐懼的大叫道:“不……不要說話,你不要說話。”
那鬼魅之聲似乎是大笑了兩聲,他道:“許青翔,你忘了我了嗎?”
說完這句話,許青翔微微眯眼,就見麵前的牆上銀絲指環扣不見了,變成了一個紅衣的男子背麵。
那男子高高大大的,披散著頭發,許青翔根本看不清他的麵容,但那沉冷的魔音一如記憶之中的樣子。
許青翔顫著音,道:“是……是你?”
影像裏的男子笑了起來,說:“是啊,好久不見青翔,我可想你呢!”
許青翔恐懼至極的問道:“你……你來幹什麽?不……不準傷害青揚,你不準傷害青揚。”
那影像又大笑了兩聲,道:“嗬,這麽維護你的哥哥啊?可是,他知道嗎?你理解你的心嗎?這麽多年,他不是遠離你,他不是不理會你,他不是……不是把你看作一個變態嗎?”
“沒……沒有。”許青翔大喊,“他……他沒有。”
那鬼魅之音突然拔高,厲聲喝斥道:“別自欺欺人了,許青翔。你看看……你看看你自己,為了他……為了那個廢物,你都活成什麽樣了?”
許青翔大叫:“他不是廢物,我不許你這麽說他。”
紅衣背影大笑兩聲:“一個靈根被斬,又無修習之能的人,你說他不是廢物是什麽?”
“他不是廢物。”許青翔開始嚎叫,“他靈根被斬,他被斬都是因為你。”
提到許青揚的靈根,許青翔心中就痛苦不堪。是的,那是一段讓人永生都無法難忘,一直折磨他到現在的記憶。
那個時候許青翔大概九歲,許青翔十一歲。小時候的許青翔比較喜愛跟許青揚玩鬧,兩人常常打鬧在一起。
而且小時候的他們也特別有好奇心,後山竹林的英雄塚是門派中犯錯弟子受罰的地方,有一天許青翔就突發其想的想要來這裏看師哥師姐們受罰。
隻是他一個人在英雄塚的墳頭上爬來爬去,摸索半天也不能進去。他不能進這墳頭,自然就不能看到師哥師姐們受罰。所以天都快黑了,他才失望的從墳頭上爬下來。
他悶悶不樂的回去了,第二天喊來了許青揚,許青揚與他一起爬來幾天墳頭,也沒有發現有哪裏可以進的開關。
許青揚見沒法進去,自然就不願再來了。許青翔一個人在墳頭轉悠之時,有一天傍晚他就在這英雄塚的墳前遇到了這個紅衣男人,那時候他也是這麽背對著他,問他說:“你想進這墳?”
那時候的許青翔見這紅衣男人有些奇怪,便問:“你怎麽知道我想進去的,你是誰?”
紅衣男人哈哈笑了兩聲說:“許青翔,我是這墳的主人,我能讓你進去。”
“墳的主人?”那時候的許青翔根本就無法辯別,也沒仔細過問,隻覺得他能讓自己進去,實在有些開心,他問:“你真的能讓我進去嗎?”
“當然。”紅衣男人回答他。
許青翔歪頭想了想,“那你讓我進去吧。”
紅衣男人說:“你不是還有個夥伴嗎?你把他一起叫過來,我讓你們一起進去。”
提到許青揚,許青翔自然是高興,當即就答應下來,跑回去喊來了許青揚。
那個時候的許青揚剛剛整理完水雲真人的藥籍,身子實在疲累,準備回紅蕉水榭睡覺的。
在紅蕉水榭之外,他被等在那裏的許青翔擋下,他問:“青翔,你在這裏做什麽?”
許青翔很高興,拽著他的袖子就跑,一邊跑一邊說:“哥,我給個驚喜,走走走。”
“驚喜?”許青揚疑問,“什麽驚喜啊?”
許青翔似乎是很神秘,當時並沒有告訴他,隻是說:“你跟我走就對了。”
許青揚實在疲乏,他不情願道:“青翔,我明日再去看你的驚喜如何?我今天……”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心急如火的許青翔打斷了:“哥,明日……明日也許就沒了。你跟我去吧,保證是驚喜。”
許青揚無奈,隻能依了他。
兩人來到後山的竹林,好家夥,果然是很驚喜。就是在這英雄塚的前,那個答應要帶他們進墓的紅衣男人食言了,他在這裏打傷了許青翔,用銀絲指環剿了一截當時還年幼的許青揚的靈根。
當時的許青翔也是如現在這般,大喊著:“不要,不要啊!”
紅衣男人放肆的大笑了兩聲,說:“許青揚,他原本就不該存於這世上。這一次,我隻是剿了他的靈根而已,留他一命算是仁慈。”
當然,那個紅衣的男人還想要他的紫瞳,他哄誘說:“許青翔,把你的紫瞳給我。”
就在許青翔不知所措之時,當時已經被傷的虛弱不堪的許青揚大喊道:“妖人,我不知道你是誰,也不知道你為何與我有這般的深仇大怨。但是,但是青翔的紫瞳你休想。紫瞳是認主的,除非是主人願意,不然任它天地鬼神,誰也無法摘去。”
聽到許青揚的這番話,當時已經驚懼不已的許青翔瞪大眼睛盯著許青揚。
他在心裏知道,自己的紫瞳是認主,但非是許青揚說的那樣。紫瞳是可以被奪的!
當然,他嚇得不敢出聲,也是在後來才回憶起許青揚的那番話其實是在保護他。
那紅衣妖人見許青揚這般說,不知怎麽的竟也沒有懷疑,他哈哈笑了兩聲道:“你許青揚說的話,我自是會信。不過,許青翔……總有一天,我會讓你自願把紫瞳交過來的。”
說完這句話,他就邁著大步,瘋笑著消失在竹林裏。隨即,許青翔就沒有記憶了。醒來之時,他在自己的寧西院完好無損。但也是自那以後,許青揚的身子卻是日益虛弱,直到有一次狼狽病發,搞得水鏡司上下驚懼不已。水雲真人給他重測靈根才知他靈根被斬,無法修複。
想起過往,許青翔就……就控製不住自己內心的愧疚。若不是……若不是他,許青揚也不會。
而且,也沒有後來,他為了保護許青揚,為了減輕自己心中的一點點愧疚感,向許青揚說了那樣的荒唐之言。
鬼魅之音並未與他糾結這個話題,他說:“許青翔……你的紫瞳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