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其實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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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總是要殺我!
許青揚就站在夏初晨的身後盯著她好半餉才抬袖輕咳一聲出聲喊她道:“初晨。”
夏初晨回頭望著他,大睜的眼眸裏清晰的倒映著自己的影子,許青揚怔了怔,原本想說幾句安慰之詞的,現在見著那清眸卻是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許青揚沒開口,但是夏初晨卻淡笑著問:“夫君有什麽話說?”
許青揚歎了口氣說:“罷了,沒什麽話。”
說完,許青揚就轉了身,準備抬腳離開。可是他剛剛跨了一步,就被夏初晨握住了手腕。
許青揚掙了掙,無法掙開,他側身皺眉看她:“我說過的,不準再這樣了,放手。”
夏初晨不僅沒放,手下還微微使力,一下子將他拉到自己身前,許青揚被她扯了一個踉蹌差點腳滑撲向她。但許青揚的個子高挑,雖然病弱了些,但是還是很快反應過來極快的穩住自己的身形。
不過他離她很近,近到他一低眸就能掃見她雪白的頸項,緋紅的唇,還有她微微揚著的下巴。
夏初晨睜著水眸,微微皺著眉,似乎極其的鬱悶,她沉默著並沒有放開許青揚的手,而是掀起羽睫一字一頓的問他:“你,討厭我?”
許青揚眼眸微睜,愣了一下,所以他表現得這麽明顯嗎?讓她看出來了。
許青揚沒有否認亦沒有承認,他隻是低眸看著她沒有答話。
夏初晨卻淡淡笑了笑說:“原以為你是良配,卻沒想是初晨一廂情願了。罷了,你走吧。”
說罷,她就放開了握住他的手,轉眼又看向了玉橋底下歡快追逐的錦鯉。
許青揚心中不知在想些什麽,隻是這人就是有些奇怪。當那句話,那三個字就這麽讓夏初晨直言不諱的說出來之時,他竟然會發現自己滿臉燥紅,愧得無顏見人。
他沒有再看夏初晨,而是眼神飄忽怔怔的不知看著哪裏,一步一步地走下玉橋。
討厭?
除開那個暗崖夢境,夏初晨真的讓人討厭嗎?那個女人貌美如仙,那個女人心如赤子般明淨澄澈,她就真的讓人討厭嗎?
許青揚突然迷茫了,他想起在水鏡司的山門前與那個女人的初見。
他還記得那個女人盯著他,就那麽眼神幹淨無比的問:“是你要娶我嗎?”
他當時著實被她清亮的眼神,直白的話語怔住了。但那時候的他更多的是對她那張臉的不可思議。
許青揚怔怔地回頭,他嘴中瀾瀾一句:“夏初晨,其實我……”
其實怎麽樣呢?
他回頭的時候,根本就沒再見到夏初晨了,她早已不知何時就離開了。
其實怎麽樣呢?他想告訴她什麽呢?
其實他不討厭她?願意與她結成良緣?
但是這可能嗎?許青揚自嘲。
這裏是後山的英雄塚的墓碑前,此刻正是晨霧散去,煦陽普照的時刻,英雄塚的竹林清靜雅致,而且因為陽光的照耀,這裏變得比往日鬱加明媚和涼爽。
但是就算是如此溫煦明媚的時刻,也無法融化半點許青翔此刻鬱沉的臉。
他盯著墓碑前背著身站著的那個女人,一步一步走了過去。
“來了?”那個女人回頭,夏初晨才發現是白燦燦。不過,此刻的白燦燦與她平日所見的模樣是完全不同。
夏初晨是隨著玉橋之上的一縷黑煙追過來的,但是她剛剛追過來之時,卻在英雄塚的碑前見到了許青翔和白燦燦。
此刻的白燦燦雖然臉容未變,但神情凜冽,眼神裏甚至帶著極大的憤恨對著許青翔。
許青翔也有些奇怪,他沉默著盯了一會白燦燦之後,才道:“來了,說吧,你想要做什麽?”
“做什麽?”白燦燦尾音微揚,不屑道:“許青翔,你忘了你幹的好事了嗎?”
許青翔斂了下眉,白燦燦卻是繼續道:“還是那句話,你為什麽要悔婚,為什麽要欺負青揚哥哥?”
提到這件事,許青翔似乎並不願多談,他橫了眉,淡淡說:“我說過了,我並沒有欺負他,還有,這件事與你無關?”
“與我無關?”許青翔的態度似乎讓白燦燦十分的不滿,她腰上輕帶瞬間化成了一柄軟劍握在手中,夏初晨注意到她握住的瞬間那軟劍就嗤嗤的冒著瑩綠的碧色光芒。
白燦燦道:“你怎會說與我無關,許青翔,你棄了青揚哥哥也就罷了,但是青揚哥哥的一切都與我相關。我不許你這樣欺負他。”
許青翔都無語了,淡淡吐出了一句:“不知所雲,無理取鬧。”
白燦燦恨聲:“你說什麽?”
許青翔似乎是懶得再向他解釋,隻是沉著臉道:“白燦燦,我警告你,不要離他太近。”
“不要離他太近?”白燦燦聽見這話,竟是笑了起來,隨即她又嘲諷的瞥了一眼許青翔道:“許青翔,你這個人真的有點好笑。不是因為你……不是因為你,他才會去邙山的嗎?雖然我並不知道那年你們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麽事,但是……是你,一定是你把他逼走的對吧,是你逼他。現在,是怎麽著,他回來了,想要與誰親近,你都看不順眼了?”
許青翔沉默著沒回答她,他與許青揚之間的事,沒必要告訴別人,更沒必要告訴白燦燦。但是,他卻不知道白燦燦心裏原是這麽想的,是他逼他?
是他逼他嗎?當年許青揚靈根被斬之後,許青翔一直都很愧疚,所以一個勁的想要補償他。但是後來許青揚躲著他,之後再不見他。
而且,許青翔聽說他要離開之後,還蹲守在紅蕉水榭之外去求過他留下的。但是許青揚告訴他,他不想要做一個廢人,他要出去找神醫治傷。
所以,他才不能阻止他去牤山。
但……這,有必要讓天下人都知道他與許青揚的事情嗎?
許青翔沉著臉站在原地,白燦燦又笑了兩聲,繼續嘲諷道:“嗬,我倒是忘了,水鏡司高高在上的大少爺許青翔少主這些年又究竟看的順眼誰?自己都活的半死不活的,該是從來都沒有把誰瞧在眼裏過吧。”
許青翔眼眸微微泛起紫色,他聲音微微提高,厲聲說:“白燦燦,記住我的話。你怎麽樣認為我,我無所謂,但是……你離他遠些。”
“離他遠些?”白燦燦笑起來,“許青翔,我覺得這種話,應該用在你自己的身上比較合適。你許青翔,才應該離青揚哥哥遠些,你不知道外麵傳言你那個相好陳清酒長得像青揚哥哥嗎?許青翔……你”
許青翔似乎是動了怒,他極快的提高嗓門打斷了白燦燦,說道:“不要拿青揚與清酒相比。”
白燦燦哈哈笑了兩聲:“許青翔,我今天不跟你扯這些。今日,我就隻想替青揚哥哥討回公道,你許青翔仗著自己水鏡司大少爺的身份,幾次三番欺辱他。哼,著實可恨!”
說著她便執起她手中早就冒著嗤嗤碧火的軟劍向著許青翔打了過去。
許青翔手中並無武器,他就那麽側著腦袋避著白燦燦的襲擊,並未對白燦燦發起過進攻。
白燦燦將他逼退好幾步,才一邊進攻一邊朝笑道:“許青翔,你可真是有辱水鏡司的門庭,身為堂堂少主,竟如此草包。”
許青翔懶得搭理白燦燦,隻是眼中紫火更甚了些。他其實可以一眼就讓白燦燦退敗,但是……若是白燦燦因紫瞳之火受傷,他又該如何向許青揚交待呢?
當然白燦燦也篤定了許青翔就是個草包,所以她逼得他節節後退不說,還窮追不舍。
當然這其中的奚落許青翔修為低級的詞匯當然也沒有落下。
白燦燦的呱噪之言,最終讓許青翔煩了,就在被她逼到靠上一顆竹子的時候,許青翔隨手勾起腳下一根被削掉的竹筒,旋風一腳,竹筒轉了個彎打到了白燦燦的後背心。
許青翔這一腳,白燦燦就沒承受住,她後心被襲,立馬就撐起軟劍,一腿跪在了許青翔的麵前,嘴角一絲血跡流出,她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盯著許青翔的後麵說:“夏……夏姐姐。”
許青翔回頭,正是夏初晨披著星碎暖光從竹林深處走出。
她目色清冷地看了一眼許青翔,才轉向了此刻正跪在地上的白燦燦。
其實他們之間的一切談話,打鬥動作,她都看到了。當然也包括許青翔那趁白燦燦不注意的後背一腳。
白燦燦緩了一會,就起了身。她看向她問:“夏姐姐怎麽來了?”
夏初晨道:“那日過來受罰,發現掉了個玉佩,所以才來這裏看看有沒有的。你們在這做什麽?”
她問這話的時候,眼睛不自覺的瞥向了許青翔。
白燦燦說:“我們……我們切磋,切磋一下。”
夏初晨“噢”了一聲,道:“那我繼續去找,就不打擾你們了。”
說完話,夏初晨就真的離開了,但是她知道許青翔和白燦燦這兩人間卻是是有些事,當然聽他們之間的對話就能看出,這事很大一部分是關於她的丈夫許青揚的。
但是事已至此,她與許青翔也已經成了婚,她也沒有什麽辦法。
她能看出白燦燦對這件事是不高興的,心裏一直認為是許青翔欺負了她的青揚哥哥才會造成如此結局。
還有許青翔和白燦燦的事,夏初晨不知緣由,她無法置評,更不能去摻和。當然,更重要的是,她近到許青翔和白燦燦的近前才發現那絲黑煙瞬間就沒有了。
所以,她才想著去別處尋尋的。
自然,夏初晨一離開,白燦燦就對許青翔怒目了,她道:“今日就先這樣吧,許青翔少主,望你好自為之,以後別想著再欺負青揚哥哥。”
許青翔翻起眼皮,冷道:“記住我的話,不要離他太近,他現在已經成了婚,夏初晨才是他的妻子。”
白燦燦橫了他一眼,不以為意的哼了一聲,提著軟劍就走了。
當夏初晨再次從竹林走出的時候,就見到了坐在山路上一塊石頭上的許青翔。
他就坐在那裏,眼睛不知盯著何方,好像在看山腳下又好像沒有,他的指尖拈著一片翠綠的寬竹葉,放在唇邊輕輕地吹著一支語調歡樂的似乎是童謠的曲子。
但語調雖歡,可是他的麵容卻並未有半絲歡顏。
夏初晨盯著他看了一秒,這個水鏡司的少主,生的俊俏姿然,卻時常一副心事重重,憂鬱的模樣。
當然,這個人還差點成為了她的丈夫。
夏初晨不知他有什麽樣的故事,亦或者經曆了什麽樣的故事,才變得如此?
但是,此刻許青翔顯然是沉浸在某種回憶裏。她不想去打擾他。
這天下間,隻要是人,甭管他凡人還是有靈根修習的人,誰還沒能點埋在心裏的故事呢?
就像她,就像許青揚,或者就像許青翔,亦或者白燦燦。
他們心裏都有無法言說,隻能自己品嚐的故事。那故事不論悲傷,歡喜都隻能自己接受。
就在夏初晨準備悄無聲息,走過他身邊之時。許青翔突然停了口中的童謠奏曲,他喊住了她:“夏初晨”
夏初晨回頭,愣了一眼,她其實是挺意外這個一直活在自己世界裏的許青翔會喊她的。
她問:“少主什麽事?”
許青翔說:“英雄塚,多謝你保護他。”
夏初晨微微睜眸,才恍然大晤他口中的“他”是誰。
許青揚。
提到許青揚,夏初晨就想起玉橋之上,許青揚並未拒絕“他討厭她”的話,她的眸色暗了暗,才抬眼說:“無妨謝否,他是我夫君。”
話落,夏初晨就轉身抬腳走了。
是的,他是她的夫君,即使夏初晨並不知自己哪裏得罪了他,讓他厭惡。但依然改變不了,他是她夫君的事實。
而且更加讓她無法擺脫的是,似乎有種冥冥之力,讓她無法擺脫許青揚。
看到他受辱,她會不願意,會憤怒,會想要教訓別人。
看到他危險,她會情不自禁擋在他的身前,當然,她更有一種感覺,自己的櫻花傘好像隨時是為他定做的似的。
這個許青揚,似乎是她這輩子的劫,不論她是不是想接受。反正,現在她與許青揚是一體的。
夏初晨無比煩躁地回到水雲謠,在紅蕉水榭之外她發現了等在那裏的彩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