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迷霧 迷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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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靈執劍!
煙隴山山口,荒廟廢墟不遠山林處。
早已經結束戰鬥的李震遠無奈搖頭看著地麵上的兩具屍體,又抬頭看了一眼還未緩過勁來,手臂顫栗的徐紀,“徐紀你還真是命大,得虧你有個好師傅,說到底劫陽刀客的名頭還是能讓那位衍雲宗弟子忌憚一二。餘啟也是傻,這些大門大派的弟子行走江湖又有哪一個不是扮豬吃老虎的貨色?別人天賦戰鬥經驗都不會差的。”
地麵上的兩具屍體不是別人,正是之前手持陰柔男子餘啟以及王易木的遺孀,白夫人。
“如果你李震遠就不是仗著手上這柄雷鳴錘,否則的話我相信他們也不會介意地麵上再多一具你的屍體。”
徐紀左手緊緊扶著自己顫抖的右手手臂,那柄狹刀刀身已經無一處完好的地方。徐紀勉強能穩住自己的情緒,輕撇了一眼同樣好不到哪裏去,勉強能站穩的李震遠說道。
“我們都沒有資格說誰,不過前不久還與我們笑眼相談的人,如今卻化為一具屍體。”
李震遠望著地麵上被捏斷喉嚨的餘啟,以及餘啟身旁散落一地的金剛手有些唏噓說道。
“嗬,隻能怪餘啟不自量力,他能靠的隻有對武學的不斷鑽研以及自身領悟而已,沒有名師教導,自然免不了多走彎路。所以他又怎麽打得過這個有武學天賦絕頂,更有名師指導,身伴隨靈的衍雲宗弟子?”
徐紀語氣譏諷,可左手卻是緊緊攥成拳頭。
李震遠餘光注意到這一幕,沒有多說什麽。雖然餘啟對於他人來說,是個再壞不過的人,但餘啟這路上對於李震遠和徐紀卻是沒少照顧。李震遠與徐紀的江湖經驗並不多,所以有很多次被餘啟搭救過。
“境界不如,武學不如,天賦不如,唯一能勝的就是在江湖上漂泊流蕩的經驗而已,可他卻沒想到那位衍雲宗的弟子早已經算好了一切。那位衍雲宗弟子不過是為了收取那位稚童的信任,才會假意示弱不敵,待餘啟將白夫人殺死之後,準備向白夫人懷中稚童王念出手時,衍雲宗弟子才爆發出真正實力。”
事後能猜出一點真相的徐紀解下衣衫,將衣衫隨手拋下,靜靜落在餘啟的屍體上。
“這樣稚童王念在這世間唯一的親人不在了,而殺死他親人的仇人也死於衍雲宗之手,既然如此含有‘?’隨靈的稚童王念也隻能依靠衍雲宗。”
“你是不是早知道結局會是這樣?那你為什麽不出手阻止?你也是有隨靈的,但是你沒有召喚出來,僅僅隻是依靠著自己的刀法。”
李震遠側頭看著一臉平靜訴說的徐紀問道。
“那你呢?你手上的兵器是雷鳴錘,雷鳴錘的主人沒有隨靈又有誰信?而你之前在廟外的戰鬥有把隨靈召喚出來過嗎?大家都心知肚明,有些事還是不要挑明的說,各自給各自留點麵子。”
一臉平靜的徐紀轉過頭望著李震遠,李震遠臉上的神情此刻有些黯淡。
“所以從一開始我們這幾人就是貌似神離?”
李震遠長吐一口濁氣問道。
“你既然已經知道,就不用多問了。”
徐紀情緒已經徹底平靜下來,縱然他來之前已經得知了一些事情的全貌,但親自去麵對,終歸還是有些不同。
“所以十年前天霖與荒北在虞風城的邊境一役”
李震遠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突然駭聲問道。
“權利越大的人,對於死亡的恐懼就越發強烈。”徐紀手指貼到嘴邊,示意噤聲,然後搖搖頭不再多言。
李震遠沉默不語,望著煙隴山層層霧靄,宛如九天之雲下垂落於山巔。
——
“可你的冥靈者人靈本就是長生類一種,又何曾體會到我們這種要經曆生死之間大恐怖的感覺呢?”
煙氣繚繞,霧氣蓬勃之中,崔水雲的聲音從四麵八方而來,灰衣大氅男子正站在這層厚厚的霧氣裏,仰望著頭,身後冒出一道凝實人影,人影身穿曲裾深衣,上衣下裳相連,高冠,冠帶係於頜下,麵容卻是虛幻。
“長生的是它,並不是我。”
灰衣大氅男子平靜指了指身後虛影,一步踏出,身邊霧氣隨之而動,緊貼灰衣大氅男子,寸步不離。
“迷榖這種靈生隨靈都被你修成如此高深,佩服。”
灰衣大氅男子望著身邊緊緊纏繞自己的霧氣,使得自己不見天日,不見草木,由衷讚歎說道。
“修得如此高深又有什麽用?也就能困困人而已。哪比得上你的人靈冥靈者,得長生,不入輪回。”
崔水雲的聲音幽幽歎氣,隻是這說話的語氣聽不出分毫羨慕的情緒。
“長生的是它。”
灰衣大氅男子再次重複,身形驟然在原地留下一道殘影,背後虛影向前一握,隱藏在霧氣之中的崔水雲驀然被灰衣大氅男子提起,緊攥衣領。
崔水雲卻絲毫不慌,邪魅一笑。
轟然,被灰衣大氅男子提起的崔水雲竟憑空化作一團霧氣,從灰衣大氅男子的手中消散不見。
“你調查過我,想必對我的性子了解過一二。我提起過淵天山,那你也應該清楚自然我也會去過淵天山,並且我也見過你師父,所以你的招式對我起不了作用。”
崔水雲嬉笑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
“那你應該知道我的耐心足夠長。”
灰衣大氅男子並沒有因為崔水雲的調戲而惱怒,平靜的望著麵前層層霧靄說道。
“我隻需要有讓他們殺死她的時間就行。”
崔水雲的聲音也驟然變得平淡。
“你們為什麽一定要殺她?”
灰衣大氅男子平靜問道。
“眾所皆知,隨靈有四性,獸,靈生,人靈以及神性。其中獸與靈生尚好,僅僅隻會影響隨靈寄生的武者一部分性格。人靈卻有些難以掌握,時不時會發生人靈反噬武者現象,縱然有人靈不受反噬,但其為人處世,行為習慣也會受人靈影響,你應該最清楚不過。”
崔水雲說到這裏頓了一下。
“畢竟你張青凱以前的性格可不是這般沉悶,究竟有多少受這冥靈者影響,我就不多說了。”
灰衣大氅男子沒有反駁,的確他的性子受冥靈者影響頗多,當他對冥靈者掌控越發得心應手,他就越像冥靈者。
“但最後的神性,是根本無法掌控!若是一般的神性隨靈也隻是冷漠無情罷了,可若是像她那樣充滿邪性與血氣的神性隨靈,若這樣繼續放任不管,最終也隻會讓這個神性隨靈完成‘降臨’!到那個時候,就不是讓她殺幾個雙手沾滿鮮血的強盜土匪就這麽簡單了!”
崔水雲的聲音驟然如雷鼓之聲,直錘灰衣大氅男子心靈。
“那你們有沒有問過,她究竟想不想要這個神性隨靈?而她為了不讓這個神性隨靈‘降臨’又付出了多少努力?”
灰衣大氅男子背後人影雙手刹那張開,虛幻的麵容一雙冷漠滄桑的眼眸驟然睜開,這層層霧靄如同停滯一般,任由灰衣大氅男子緩緩步入霧靄之中。灰衣大氅男子看著霧靄深處一臉茫然的崔水雲,走到崔水雲身後,抬頭看著崔水雲身後虛影,有著黑色紋理,形似構樹的樹木,輕輕摘下樹木那朵泛著光華的花兒,佩於身上,同時輕聲留下一句話,走出霧外。
“你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