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學劍 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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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靈執劍!
    蘇羽星將捆綁朱漆兵匣的腰帶解下,把沐煙煦背至身後,再用束帶穩穩係住,而朱漆兵匣被蘇羽星橫跨在臂彎。
    這腰帶的質量不錯,以後有機會再多買幾條。
    蘇羽星輕吐一口濁氣,舒緩內心的情緒,他雖然還不知道那位灰衣大氅男子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麽意思,但想必之後要經曆的事可能非比尋常。
    而當蘇羽星推著村口灰衣大氅男子帶來的木車剛剛踏進村口時,這才理解灰衣大氅男子說話的含義。
    蘇羽星望著從賈安村各個房舍內走出在村間小路的歪斜身影,緩緩解開剛係上的腰帶,同時將木車上深綠色的長布慢慢掀開,濃鬱的藥香瞬間從木車之上綻放開來,就連蘇羽星聞到這股藥香精神上的疲憊都揮散一空。
    蘇羽星顧不得多聞幾口,而是輕輕把後背的沐煙煦放在木車上。
    “煙煦師妹你的身份可太讓人好奇了。”
    蘇羽星輕輕將沐煙煦放在那些足夠珍稀令人瘋狂的藥材之中,將那張能掩蓋藥香氣息的深綠色的長布緩緩合上,望著眼前被剛才藥香所吸引過來的人。
    不,或許稱這些人為活屍最為恰當。
    因為這些人身上都有著致命的傷口,衣衫襤褸,眼神呆滯灰暗,聾拉著腦袋,沒有半點活人的氣息。
    蘇羽星緊握著他從懷中拿出的袖珍小劍,流霜。所幸之前蘇羽星已經經曆過死亡的恐懼,以至於蘇羽星麵對這些活屍勉強還能保持鎮定。
    蘇羽星百骸九竅之中仍有少許劍氣流淌,劍氣流淌之處都帶著刺痛。這是跟藥不愈剛才所鬥留下的後遺症,藥不愈與蘇羽星對戰未用一分力,但蘇羽星卻已經用了自己全部力量。即使藥不愈用‘鳩生’治愈了蘇羽星外部的傷口,但是蘇羽星身體內傷以及過度不合理運用劍氣造成的傷勢卻依舊存在。
    該如何辦呢?
    蘇羽星心中躊躇望著越來越靠近的這些活屍,剛才被藥不愈單方麵被虐的時候,蘇羽星已經察覺到自己的招式太過單一,雖蘇羽星能感受到體內的劍氣,並且也能將劍氣使用出來,卻不知如何將這劍氣匯聚成一體,讓它發揮出最大的威力。
    如同手上拿著一株神異草藥,隻知一股腦吃下去,卻不知如何將手上這株神異草藥發揮最大效力。
    正當蘇羽星回憶過去種種有沒有解決辦法時,突然想到了那位劍客。
    那位背負雙劍的俊郎劍客。
    蘇羽星閉上眼,不去看眼前那些傷口生蛆腐爛,令人作嘔,散發著可怖氣息的活屍,腦海深處漸漸浮現起遇到那位俊俏劍客的瞬間。
    這俊俏劍客很冷漠,說話的聲音也很冷,而他兩柄劍的名字同樣也很冷,冰霧與千雪。
    蘇羽星腦海回憶著俊俏劍客握劍的姿勢,朦朧能感受到當初俊俏劍客身上那抹冰冷的氣息。緊閉雙眼的蘇羽星不由自主擺出了一道劍勢,手中袖珍小劍劍尖驀然有劍氣匯聚,就連蘇羽星都沒注意到的是,他背後的虛影再次緩緩浮現,隻是這次浮現與之前不同,這次的虛影並不是受蘇羽星心中最深處的呼喊而現身,而是主動現身,同時虛影身上帶著陣陣冰霜。
    蘇羽星閉目橫流霜在身前,袖珍小劍此刻已經被劍氣裹成三尺長劍。蘇羽星現在已經忘了眼前即將逼近的活屍,也忘了自己現在身處在何處,腦海中盡是俊俏劍客當初對他出劍的樣子。
    俊俏劍客第一次出劍,用的是千雪。
    一劍盛似萬劍,眨眼便將蘇羽星的那柄普通鐵劍刺成碎成一地的鏽跡鐵劍。
    看似是仗兵器之力,其實卻是劍劍刺入薄弱處。
    蘇羽星腦海中想著當時的畫麵,胸口泛著微微寒意,就連手心也感受到了一抹冷意,蘇羽星沒有注意到背後虛影周圍也下起了虛幻雪花。
    出劍。
    蘇羽星向前一遞,流淌在蘇羽星體內的劍氣仿佛洪水泄閘,找到了突破口一般,蘇羽星手握袖珍小劍的流霜驟然劍氣如霜,不斷顫栗低鳴,極為興奮。
    就像是一壺存放百年的女兒紅,將要從地窖之中挖出來重見天日。
    一隻烏黑發臭的手掌伸出,似乎察覺到了危險,想要趁著蘇羽星這一劍還未遞出來時,將蘇羽星的臉龐挖爛。
    可蘇羽星這一劍看似緩慢,但其實在蘇羽星遞劍之時,劍招已出。蘇羽星背後的虛影此刻也驀然幻作紛紛雪花,紛紛雪花驟然凝成一柄虛幻長劍,向前一遞。
    蘇羽星此刻感覺體內所有的劍氣,僅此一劍,全部揮霍一空。
    賈安村不斷飄落的槐花不知何時附上了薄霜,空氣中彌漫著寒意。
    極度虛弱的蘇羽星慢慢睜開眼,手中不斷低鳴袖珍小劍的流霜似乎長了幾寸,而流霜劍柄篆刻的文字仿佛更加清晰了幾分。蘇羽星輕輕撥開眼前那隻烏黑發臭的手掌,這隻手掌如同朽木一般‘啪——’地一聲落在地麵。
    隨著這一聲落地,像是蝴蝶效應一樣,接著蘇羽星眼前的活屍紛紛倒地。
    這一劍,蘇羽星竟然將眼前那些活屍斬斷的幹幹淨淨,付出的代價也同樣是體內再無半點劍氣流淌,空空蕩蕩,精神也極度虛弱。
    蘇羽星並沒有將自己此刻極度不好的狀況表現在臉上,而是十分淡然將手上流霜放入懷中,兩隻手搭在木車的把手上,漠然從地上一具具本應早已經死去的活屍身上碾去,往北邊不急不緩而行。
    “這年頭小家夥都這麽難對付了?”
    待蘇羽星走後不久,地麵上那些原本已經再死了一次的活屍又默默從地麵上爬了起來,接著一聲極為感慨的聲音在賈安村村口大槐樹旁回蕩。
    “他剛才那一劍應該已經傾盡全力,沒有餘力了。”
    “你敢賭嗎?”
    與之對話的聲音驟然沉默。
    “重要的不是那個小家夥有沒有餘力,重要的是那一劍是他從哪裏學來的。”
    村口大槐樹幹裂開一條條猙獰的裂縫,“嘭——”一條雪白的手臂從槐樹幹中伸出,接著這隻大槐樹趴在村頭土牆上的根須用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枯萎,接著槐樹樹冠凋零,一個灰暗身影坐在粗大的樹枝上。
    “本是一潭清水卻被攪得如此渾濁。”
    槐樹粗大的樹幹被那條雪白手臂的主人撕裂開來,一張宛如冬日白雪臉龐緩緩浮現出來。
    “那邊的戰鬥我們要參與嗎?”
    消瘦身影的聲音沒有出現在樹枝上,而是驟然出現了槐樹下,抬頭時樹枝上消瘦身影殘影才緩緩消散。
    這等速度何等駭人。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可惜他們錢不到位。”
    雪白臉龐的聲音不似她的麵容冷漠,反而出奇的意外溫柔。
    消瘦身影緩緩將自己身上的大衣披在此刻全身裸露,膚色似雪的女子身上,低聲說了一句,“難道不是因為我們誰都打不贏嗎?”
    “既然你知道還說這麽多廢話!”膚色似雪的女子攏了攏身上大衣,也不在意剛才全身暴露在別人麵前,習以為常瞪了一眼身旁身材略顯消瘦的儒雅男子,“我隻會控屍,你隻會逃跑,要是組織來派點會戰鬥能力的人就好了。”
    “正因為你我沒有任何戰鬥能力,所以才會被安排在這裏。”
    儒雅消瘦男子並不在意女子的話語,而是彎腰撿起一些散落的槐花瓣,刹那時,殘影浮動,等到儒雅男子身形穩定朝著女子點頭時,女子輕吸一口空氣,再次吐出氣息之時,卻是極為濃厚的香氣。
    田野中本早已經被沐煙煦殺死的屍體又重新站了起來,包括呂莫塵。
    “呦,想不到還有好東西。”
    女子眼前一亮望著呂莫塵,身後驟然冒出一棵樹影,樹葉瑟瑟,有花瓣飄落,而樹下此刻突兀有一隻老虎緩緩浮現。
    儒雅男子沒有製止女子舉動,而是環顧四周,最後轉頭眺望村內。
    “幫他們處理完屍體,我們該走了。否則長啟城訣武院那位來了,見到這一幕,誰都沒好果子吃。”
    女子頗為不滿,看著背後樹下老虎還未成形的虛影,“怕什麽,這村內不是還有一位嗎?而且我不信那個老家夥會不知道這裏的事,說不定他就參與其中!”
    “你我無需管誰在背後下手,你我做好組織的任務就行。”
    儒雅男子溫柔說道。
    女子聽完卻是十分謹慎,也不顧令她頗為垂涎的雲虎武魂,伸手雪白十指縈繞起陣陣濃鬱的香氣,香氣往村內蔓延,而那些活屍也開始順著這股濃鬱的香氣往村內某處走去。
    賈安村,院落中。
    憐兒依舊蜷縮在院內角落中。
    “他不會回來的。”
    “他回來的。”
    “他不會的。”
    空蕩的院落中回蕩著憐兒自言自語,片刻便被滿滿的活屍塞滿,接著一個個活屍詭異的開始幹癟,仿佛全身的鮮血被抽幹,然後肉體再開始緩緩融解,片刻隻剩下一個森然骨架,最後化為齏粉,獨留一堆花瓣。
    而憐兒的膚色氣貌卻似乎更加柔美,白嫩,儼然已經有了傾國傾城之貌。
    已經走出賈安村,站在煙隴山山腳的蘇羽星癱倒在木車車輪下,望著往村內某處聚集的活屍,心中終究還是有些後怕,隻是蘇羽星極度虛弱的腦海裏似乎忘了自己有什麽事沒做,但卻又記不起來是什麽事。
    “對了,煙煦師妹還在木車上。”
    蘇羽星一拍腦袋,這才想起忘了什麽事,掀起木車上深綠色的長布,望著一臉不好意思正在偷吃藥材的沐煙煦無辜雙眼。蘇羽星輕咳兩聲,看著身上傷勢在緩緩愈合的沐煙煦,臉上終於浮現了一絲笑意,再次走到木車把手前,拉車快步向著煙隴山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