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拜訪 於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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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靈執劍!
    在與茶攤小二幾番解釋掙紮無果之後,蘇羽星最終還是無奈替方旭遠付了茶錢。
    倒不是因為蘇羽星舍不得這茶錢,而且因為這方旭遠喝茶竟喝了三兩碎銀的茶錢!
    這城口茶攤又不是洛州那幾家有名的茶坊,茶水更是簡單澀口的粗茶,既不是上好的碧螺春,也不是大紅袍。
    但最終蘇羽星還是妥協了。
    因為茶攤外擺放的木板上明碼標價,一碗粗茶一兩碎銀,方旭遠喝了兩碗,吐了一碗,正是三兩碎銀。
    最為關鍵的是這赤裸裸的黑茶攤也不怕報官!因為根據《天霖疏議》又或是《關市令》來講,茶攤小二既沒有欺騙顧客,也沒有製造販賣假茶。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雖然挨的人不是蘇羽星,但蘇羽星也隻能湊著臉過去挨上一巴掌,規規矩矩替方旭遠付了銀兩,離開了茶攤。
    “羽星師兄,你心情似乎好了許多。”
    沐煙煦跟在蘇羽星身後,她能察覺到蘇羽星一直緊繃的後背終於此刻放鬆了下來,如釋重負。
    “那是自然,你師兄在山上五年什麽本事你還不清楚?你還真以為你師兄是個什麽了不起的武學天才啊?我在那裏可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蘇羽星行走在熙攘熱鬧的街頭,雙手環抱於胸前,悠哉悠哉說道。
    “其實羽星師兄你可以跑的,沒必要”
    “喂喂喂,我可是你師兄,以後這種話就不要說了,既然我是你師兄,自然也要站在師妹身前的。”
    蘇羽星駐足在街邊小販雜貨車旁,伸手拿起一塊做工精巧的吊墜,白扇形狀,下有流蘇。
    “多少錢?”
    “十文錢。”
    “不用找了。”
    蘇羽星從懷中掏出一枚碎銀丟在雜貨車上,將那塊做工精巧的吊墜遞給身後的沐煙煦,“試試,看你師兄送給你的禮物怎麽樣。”
    沐煙煦有些猶豫。
    “你上山的時候,餘老頭子他們都給了你見麵禮,我這個師兄今日補給你一個,隻是有些寒酸,希望師妹你不會嫌棄。”
    蘇羽星輕笑搖頭,作勢要將這吊墜重新放在雜貨車上。
    “羽星師兄送的東西我哪裏會嫌棄,隻是羽星師兄”
    沐煙煦攔住了蘇羽星,接過這枚吊墜,低頭聲音細若蚊蠅。
    “你現在說話怎麽這麽矯情,以前在山上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的。”
    蘇羽星側身雙手替沐煙煦整理了一下幕離,開玩笑說道。
    沐煙煦透過幕離的薄紗,看著街道上走在自己身前的蘇羽星,視線逐漸朦朧,輕輕將手上吊墜係於腰間,昂首跟上蘇羽星。
    長啟城有四座城門,蘇羽星所入的城門乃是長啟城南門,南門大街小巷之中有許多瓦舍勾欄,茶館,酒肆等地,長啟城南門大街便有三分之一長啟城的人居住於此地。再往北走,走過長啟城那道城河橋梁,卻是多為達官顯貴的邸宅,靜謐幽深,又顯得格外莊嚴肅穆,長啟城縣令,縣丞,縣尉,長啟城折衝府的折衝都尉,以及左右果毅都尉都居於此地。
    不過蘇羽星走過這道城河橋梁卻不是為了拜訪這些人。
    “煙煦師妹你站在這裏等候我片刻,我需去拜訪一位長輩。”
    蘇羽星摘下頭上鬥笠,將背上朱漆劍匣解下遞給沐煙煦,身上早已經換了一件極為樸素的白色儒衫,整理儒衫下擺說道。
    沐煙煦輕輕點頭,接過鬥笠與朱漆劍匣。
    蘇羽星隨即轉身走在這靜謐的街道上,布滿青苔的街道石板有些濕潤,或許是之前天空下起了小雨,又或許是不遠處石橋下河岸旁洗衣女子失手將水潑在地上。
    蘇羽星獨自一人走在街道上,微襲的涼風讓蘇羽星的思緒有些紊亂飄遠,甚至還有一絲絲緊張。
    蘇羽星不知走了多久,最終停在了一座府邸前,府邸前有一對石獅,左側石獅右前爪玩弄繡球,右側石獅左前爪撫摸幼獅。
    正紅朱漆大門頂端懸著金絲楠木牌匾,上麵龍飛鳳舞地提著兩個大字。
    於府。
    蘇羽星踏過高階,走到大門麵前,輕敲獸環。伴隨著咯吱一聲響,大門後探出一個腦袋,仔細盯著蘇羽星看了幾眼。
    “請問貴客敲門有何事?”
    “求見尊府家主。”
    蘇羽星遞過早已經過了期限的路引,泛黃的紙張詳細撰寫著蘇羽星的來曆身份,不過開門的仆役並不在意路引過期,而是在意路引上的信息。
    “洛州潁川郡,蘇家,蘇羽星?”
    青衣仆役小聲念叨,臉上原本警惕的神情也有了變化,連忙打開大門,雙手恭敬,“小先生還請先入府等候,外麵風大容易傷身。”
    青衣仆役手提著的燈籠內紅燭搖曳,雨水順著屋簷悄然滴落,在地麵暈開一圈漣漪。
    “蘇公子勿怪,實在是府中最近雜事頗多!”
    “管家,還請帶路。”
    蘇羽星輕擺手示意並無大礙,望著這位急匆匆迎來接替青衣仆役的長衫管家,輕語說道。
    “是是是,蘇公子您需要備點什麽?我好吩咐下人前去準備。”管家係著還未披好的裘衣,低聲詢問道。
    “不必了。”
    蘇羽星搖搖頭,率先邁著步子,接過管家手裏的燈籠,提著燈籠走進了於府,一名藍衣仆人連忙提著手中那盞燈籠在前麵引路。
    整個由鵝卵石鋪就的甬路黑漆漆的,除了腳下的一點光,和兩邊不時輕風細雨拂過的聲響外,什麽都看不清。
    有些奇怪。
    蘇羽星低頭看著腳下,沒有言語。
    好在走過這甬路,見到一處蜿蜒曲折的長廊,廊簷下懸掛著幾盞燈籠,方才讓整個於府明亮了起來。
    “蘇公子對於府中道路看來很是熟悉。”
    管事急忙跟在身後低聲說道。
    蘇羽星沒有說話,繼續朝前走著,青衣仆人加快了腳步幫蘇羽星引路,而管家卻佇立在原地,望著青衣仆人與蘇羽星走過這曲折長廊,心中略有擔憂。
    家主今天可不在府中。
    蘇羽星抬眸看著麵前的白牆,上覆黑瓦,牆頭砌成高低起伏的波浪狀,正中一個月洞紅漆大門虛掩著,門上黑色牌匾上書‘雲鬆苑’三個古樸大字,隱隱有琴音從內傳來。
    “小姐正在撫琴,他是誰?”
    青衣仆人輕叩大門,門內探出一位黃衣丫鬟,嬌小的臉上滿是警惕掃著蘇羽星的麵貌問道。
    “是前來拜訪家主的書生。”
    青衣仆人小聲應道,似是十分怕這位黃衣丫鬟。
    “那你便進來吧。”
    黃衣丫鬟瓊鼻微皺,將大門半掩,身形微側,示意蘇羽星可以從門外而進。
    隻是蘇羽星卻是注意到不對勁,按理講叔父應在這雲鬆苑內,但如今看來叔父今日不在府上。
    “看來叔父今日不在府中,在下改日再前來拜訪。”
    蘇羽星微微拱手,想要離開。
    “家父不在,你便不想見我?”
    清靈的聲音從苑內傳來,蘇羽星輕輕一歎,與旁邊青衣仆人耳語片刻,最後緩緩走進雲鬆苑,天上細密如銀毫的雨絲已經如輕紗一般籠罩天地,一彎綠水似青羅玉帶繞亭而流,木亭雕花木欄旁,有一水晶簾落,紗幔垂曳。簾後,有人披紗撫琴,指尖起落間,琴音流淌,或虛或實,變化無常,似幽澗滴泉清冽空靈,又似波濤翻滾的江海。
    蘇羽星站在原地,靜靜聆聽這琴音,思緒隨著琴音起伏,良久,最後輕聲說道“婉殷的琴還是彈奏得如此之好。”
    “羽星公子倒是好氣魄,一走就是走五年!”
    水晶簾起,倚在亭內的女子盈盈一握的柳腰娉婷嫋娜,嬌俏玲瓏挺秀鼻,不點自紅櫻桃唇,膚若凝脂,臉色紅潤。
    “再這樣下去,婉殷你身體可經受不住你自己這般摧殘,初秋細雨本就易寒氣侵骨。如果被你哥哥知道了,打他肯定是打不過我,隻是我少不得又被他一頓罵。”
    蘇羽星無奈抬起手歉意說道。
    “看來你這五年學武有成?”
    亭內女子掩紗而笑,嬌態畢露,似有萬種風情,但蘇羽星卻感受到了了一絲不對勁。
    錚錚錚。
    琴音不再悅耳,仿若千軍萬馬,震撼沙場,細雨為兵,清風為馬,而將領卻是蘇溪背後的那位黃衣丫鬟。
    蘇羽星眯起眼,輕歎一口氣眼眸似露出一絲驚疑。
    破空聲在蘇羽星耳畔響起,蘇羽星微一側頭,身後黃衣丫鬟手掌升騰的火焰已經蔓延在自己眼前,而喉嚨更是不知何時被油紙傘傘尖抵住。
    “蘇羽星你看我這找的武者怎麽樣!”
    蘇羽星看著亭內終於克製不住露出自己本性,放肆大笑的於婉殷,餘光瞟了一眼從苑內角落緩緩走出的人影,無奈歎了口氣。
    “於淺山,你就不能管管你妹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