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惡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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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珠誤投!
    侯先生趕來後,看到邱鎮臉上的紅疹已經流出膿水,心中震驚,知道大事不妙。忙取了一副羊腸手套,依例探查一番,此刻他心中已有頂端,但他位卑言輕,尚不敢斷言,更不好讓書院人心惶惶,隻好立刻同那小廝說道“你速速將此處與其他地方隔開。”
    小廝聽了,隻覺得心驚肉跳“先生,我家少爺生的是什麽病?”
    不想侯先生卻道“你在屋外候著,切記不可讓任何人進此處來,待我稟明山長,再做決斷。”說罷便攜小廝一道出去,不想剛好碰到彭誌回屋,便同他行禮,道“煩請彭相公先不要進房,也在此處等我,有勞了。”
    彭誌一頭霧水,趕忙回了一禮,正要問些什麽,卻見侯先生腳步如風,早就走了,隻剩下他和小廝二人大眼瞪小眼。
    待侯先生先生到了山長處,向他稟明了情況,隻聽山長道“先生有幾分把握?”
    侯先生擦了一把頭上的汗,道“學生不才,當年也同師傅一同為城中百姓診過痘疫,看邱相公今日的情況,學生有七八分把握。”
    山長聽了卻不說話,起身在屋內踱步,約麽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了,隻聽他道,“拿我的名帖,你親自去請百安堂的吳大夫來,暫且將邱鎮隔離在屋內,先不要同其他學子說此事。”
    侯先生趕忙接了山長的名帖,匆匆乘馬車下山去了,待他到了京城,才發現京城早就發了痘疫,整個東西兩市,如今已有近五百名患者了。百安堂更是人滿為患,待他趕到的時候,吳大夫正在問診,聽他說了此事,便道“既如此,我便同你走一趟。”
    彭誌隻在房外站了一柱香便受不住了,就要去膳堂吃飯,反倒是這小廝勸他道“彭相公,先生叫我們在此處侯著,還是不要出去的好。”
    “嗬—他若是明早還不回來,我難道要站到明早嗎?”說著便要往外走去,這小廝見他不聽,便扯住他的衣袖攔他。
    二人正爭執著,卻見舍監帶了幾名青壯仆役超此處走來,彭誌慌忙把小廝推開,恭敬地對舍監行禮,問道“師兄有禮,不知您來此處所為何事?”
    隻見舍監神色嚴肅,問他道“你和邱鎮是住在一屋麽?”
    “稟師兄,正是。”
    舍監聽了,便對他道“邱鎮的病有些蹊蹺,我奉山長之令將他隔離,你與他同住在一屋,便先委屈你,換個居所。”
    彭誌聽了,心中驚駭不已,剛想問些什麽,卻聽舍監又說“你這幾日也不要出屋,自會有人給你按時送飯。”
    說罷,便做了個請的手勢,見彭誌一臉愕然,人卻不動,以為他是要違令,便讓兩名青壯仆役去抬他,彭誌慌忙回神,道“如此再好不過了,謝過師兄。”
    吳大夫同侯先生一路快馬加鞭,到了次日寅時才趕到書院,兩把老骨頭都要顛散了,甫一到書院,二人便做全副武裝,為邱鎮看診。
    “如何?可確診是痘疫?”山長問道。
    “經某和吳先生商討,邱相公所患確屬痘疫無誤,還請山長早做決斷。”
    山長聽了,隻把眉頭皺成了疙瘩,須知診斷雖快,要將此事報請提督學道,等公函下來,還有幾日功夫。此外,如何安置眾多學子也是一大難題。
    待他走了幾步,又道“既然如此,還請吳先生在書院多逗留幾日。“
    吳先生應是,又叫隨身的藥童購置藥材,便和宋先生一道退下了。
    待他二人走後,山長便抽出一張空白的文函,寫完後便命人快馬加鞭將此事上報提督學道處。
    兩日過去,邱鎮的病略有些好轉,可書院裏的流言蜚語卻已是滿天飛了。
    “這幾日都不曾見到邱鎮和彭誌,也不知他二人去幹什麽了。”李涵同明珩說道。
    還不待明珩回答,隻見王兆已經朝他二人走來,明珩見了便要繞道,不想王兆卻是貼了上來,小聲同他關懷道“舍監私下與我說,邱鎮怕是得了痘疹,你的院子離他近,可千萬不要過去。”
    明珩聽了,隻笑道“謝謝王兄關係。”心裏卻在腹誹,又聽王兆同自己說“我已顧了馬車,今日晚些時候便回去避避風頭,珩弟可要同我一道?”
    明珩每次聽他喚自己珩弟,都要吐出一口酸水來,但王兆言辭懇切,他也不好橫眉相對,隻道“多謝王兄,隻是我在書院還有些事,若山長後續有安排,我再走也不遲。”
    王兆見勸他不聽,心中急得火急火燎,又看明珩轉身便離去了,隻恨恨回到自己院中,同小橘道“你去同李大說,我不回家了。”
    小橘見他沒頭沒腦來了這一句,便勸道“少爺,留在此處怕是有危險,我們還是早些回去吧。”
    卻見王兆聽了這話,一腳便踹在了小橘肩頭,罵道“你懂什麽,我自有安排。”
    卻說彭誌這幾日待在屋中,雖覺得憋悶,但身體卻是無恙的,一日,送飯的小仆來了,見他狀態良好,便同他說了些邱鎮那裏的情況。
    彭誌聽說邱鎮得了痘疫,便想到了那塊帕子,知道怕是自己把這疫病帶了進來!便趕忙打發這小廝回去,自己將那帕子用火折子偷偷燒了。
    又過了幾日,邱鎮的小廝還有膳房一位洗碗工也發了病,院內頓時人心惶惶,恰逢此時,提督學道的公函來了,特辟了山上另一處院子安置這些病患。
    因彭誌這幾日不見病發,吳先生來探望時便奇道“不知相公有什麽對抗此病的妙招麽?”
    彭誌便將自己幼時患過痘疫一事和盤托出,隻聽吳先生道“原來如此。”便同山長匯報,將彭誌解了禁。
    彭誌剛一解禁,便急慌慌的去找王兆等人,這一日王兆又受了明珩冷落,心頭正是不快。
    彭誌不知原委,隻聽他們中有人說道明珩名字,以為是明珩又惹到了王兆,便自作主張地罵道“我看汪明珩那小白臉早就不順眼了,不男不女的長相,哎呦。!”
    還不待他說完,王兆便一腳踹到了他的臉上,隻把他眼睛踢的青腫,“你算是個什麽東西。”
    又叫人提了恭桶來,把彭誌按在其中,大肆羞辱一番。待彭誌回過神來,周圍的人都散開了,隻留自己一個人躺在地上,身邊流淌著糞水。
    他忽然覺得,不論自己怎麽討好王兆,都是無用的,隻會被他這樣羞辱,還有汪明珩,他又比自己高貴到哪裏去!
    他爬起身來,趁著夜色,悄悄往邱鎮所住的小院走去,隻見院裏支著燒火架子,想是白天在這裏燒過那些帶毒的衣物。
    彭誌略翻了翻,燒得一幹二淨,他隻得冒險進入屋內,裏麵隻點著一盞油燈,光線昏黃。
    “是、是小五來了麽?我要喝水。”
    彭誌一驚,卻不做聲,隻倒了一杯水,端過去,待看到邱鎮,卻是被他駭人的麵部嚇得險些尖叫起來。
    幸而邱鎮整個人意識昏迷,也沒認出麵前的人正是自己的同屋,彭誌便一邊給他喂水,一邊將他床上掉落的痘痂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