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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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珠誤投!
    他二人一齊住手,就見簡王一襲白衣,走了出來,待看清了他二人形狀,問明緣由,便令人將那高個的長隨拉下去處罰,又同跪在地上的小侯公公道“你隨我進來吧。”
    小侯早就嚇得半死,如今聽了這話,如蒙大赦一般,神思恍惚,又聽寶安在一旁催道“還不快進去。”趕忙跟簡王一道走了進去。
    原來今日賞芳宴,長公主特邀了簡王前來,他雖口上答應的快,可想到貴女們不過都是一副裏子,隻有外貌不同罷了,便借機躲在集文閣看書。
    小侯公公隻記得魏嬤嬤口中右手邊第二個架子,卻發現竟有四層,又看了看坐在案前看書的簡王,隻得輕手輕腳地從最低那層檢查,過了一刻鍾的功夫,竟是一無所獲,他抬頭看了看最高層,足比他高了近三頭,他踮起腳尖才勉強碰到架子,又怎麽取得到畫軸!
    複又逡巡一圈,發現並無墊腳之物,隻好再次踮腳,準備竭力一試,不想重心失衡,整個人朝架子撲去,他心中哀叫道“完了,完了!”
    不想卻是沒聽到架子倒地的聲音,小侯睜眼,見簡王正拎著自己的後頸,趕忙跪下身道“謝過王爺,謝過王爺!”
    簡王繞開他,又問道“你要找何物?”又隨手翻了翻第四層畫軸,因他身高八尺有餘,在小侯麵前簡直似個巨人一般。
    隻聽小侯道“是一副賞鳥畫來著。”
    “賞鳥畫…”簡王口中默念,忽然打開一副,見上頭繪著兩隻黃鸝,栩栩如生,當真畫工了得,又看到左下角有一方紅泥小印,是個隸書的‘蘭’字。
    便問道“可是一位名叫‘蘭’人的所作?”
    小侯略想了想,便答道“今日確實有個姑娘喚作蘭娘,但奴才也不敢確認,還請殿下叫奴才看看這幅畫吧。”
    簡王便將此畫遞給了他,又叮囑道“小心些。”
    “喏。”小侯公公把畫珍而重之,又細細地看了,才道“應是這幅了,多謝殿下恩典。”
    “唔。”簡王略點了點頭,忽然對這作畫的女子生了興趣,又問道“姑姑此時在何處?”
    “殿下此刻正和幾位姑娘在沁心榭。”小侯忙答道。
    簡王聽了便叫他退下。又同一旁的寶安吩咐道“把東西收拾好,我們去國公府。”寶安應是,便傳人備馬,一行人前往國公府。
    卻說鈺娘等人正在沁心榭等著,隻見翠菡匆匆趕了進來,又俯身在長公主耳邊說了一句,眾人就見長公主臉色突變,一雙鳳眸含怒,也就鈺娘膽大,此刻還敢偷偷看她,其餘幾位姑娘早就低下頭去。
    隻聽長公主道“鈺娘,你們幾人可先在這裏玩耍。”說罷便率翠菡離開水榭,隻留魏嬤嬤在此處照看。
    魏嬤嬤怕幾位少女無聊,便叫人準備了些雙陸呈上來,又同她幾人道“幾位姑娘可先打幾局雙陸,那畫怕還要一刻鍾才能送到。”
    鈺娘見長公主走了,此刻哪裏還有同蘭娘比較的心思。又因她們在此處已經等了一炷香有餘,此刻一個個坐得腰酸腿麻,現下隻想起身活動一番。隻聽鈺娘道“嬤嬤,我們也坐久了,倒不如去湖邊走走,等那畫來了,我們再看也不遲。”
    雲娘聽她如此說,也笑著道“正是呢,民女的腿也酸麻了。”
    魏嬤嬤聽了這話,又看向文婉兒並蘭娘,瞧見她二人也是一臉讚同,想著都是小女孩兒,便笑著道“倒也不是不可,隻是湖水有些深,還望幾位姑娘當心腳下。”
    鈺娘聽她如此說,便起身行禮,又回頭瞅了一眼雲娘,雲娘見了,便也笑著站了起來,和她一道出去。
    一時之間榭內隻餘蘭娘並婉兒兩人,隻聽魏嬤嬤道“兩位姑娘若不想去湖邊,也可去園中獅心亭看看,那處有‘山石八景”,特請了揚州的師傅,用太湖石構的。”
    婉兒因上次受過魏嬤嬤訓斥,此刻還有些怕她,便是心中想看,卻不敢答,蘭娘在一旁瞧見,便道“謝過嬤嬤。”又對婉兒道“妹妹可要與我同去?”
    婉兒忙答道“那是自然。”又轉身對魏嬤嬤行禮道“謝過嬤嬤。”
    魏嬤嬤屈膝還禮,因想到她二人並不熟悉府內陳設,便派了名侍女,陪她二人前去。
    婉兒是個活潑性子,不過剛出了水榭,又見那侍女在前頭引路,便上前拉了蘭娘的手,又同她低聲道“今日若不是姐姐在我身旁,我定是一句話都不敢說的。”
    說罷,又想起了魏嬤嬤那張臉,渾身怵了一怵,蘭娘反握住她的手道“妹妹上次不也中了殿選嗎,也不要多心了。”
    婉兒聽罷,隻好擺擺手道“我參加那花神選,本就是濫竽充數罷了。”又看了看身側的蘭娘,瞧見她麵色不好,才想起她如此優秀,最後也不免敗給了王雲娘,一時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趕忙轉了話鋒。
    那侍女在前頭引路,也隱隱聽到了些後麵的響動,隻覺得這文姑娘未免太直率了些,待行到一處竹林前,便對她二人道“二位姑娘,繞過此處,便是那‘山石八景’了。“
    蘭娘便知道她還有別的差事,便點了點頭,又謝過了她,這侍女就退了下去。
    隻見她二人穿過這片竹林,就見到前頭有一片池塘,中間橫著一艘‘不係舟’(石舫),占據了半幅水麵,窗邊的竹簾卷起,倒似真有人在船中坐一般。沿池兩岸,可見怪石嶙峋,依次聳立,間有小道,上布青苔點點,綠痕依依,猶有落花綴紅,叫人如身處畫中一般。
    她二人相攜而過,見徑小而深幽,仿佛若有光,倒叫人想起五柳先生的桃花源來,再往前走去,果然柳暗花明,正是一片桃林,燦燦若霞,輝輝如錦,婉兒見了,便呼道“果真人間仙境!”,還不待蘭娘攔她,竟自顧自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