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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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珠誤投!
    小王氏見左兒把這人偶接了,不由冷笑,又問跪在地上的左兒道“這又是什麽!”
    左兒還想再瞞,不想徐媽媽竟親自走到麵前,隻見兩個蒲扇大掌高高揚起,“啪啪”兩個耳光便將他抽懵了過去。
    徐媽媽道“太太問你話,你這小孩兒可不能再欺瞞!”
    隻見左兒兩片臉頰順時腫得如饅頭般高,趕忙叩頭道“太太饒我,太太饒我。”再抬頭已是哭得滿臉淚痕,又答道“少爺說是要刻一對人偶,在中秋送給明珠小姐。”
    小王氏聽了,便讓徐媽媽住了手,又讓徐媽媽賞了左兒一些金錁子,讓他盯緊了少爺,不能再與明珠有私下往來,便打發了他下去。
    徐媽媽在內宅少行此事,剛才對左兒下手,她心中也極是不忍,便又讓個小丫鬟拿消腫的藥膏偷偷給了左兒。
    待她剛回了屋,又見小王氏坐在軟榻上,手中正拿著那個小人,一時想著她又要發怒,便走上去,笑著同小王氏道“哥兒不過是年紀小,心裏才總是這些情啊愛呀的。”
    說著便要用手去接,不想小王氏卻避開了,又親自把這個小木娃娃收了起來。
    卻說左兒連夜趕回了書院,不想維懷已經歇下了,倒不曾同他見麵。到了第二日,左兒便親自到學堂門口等著。
    維懷下學出來,正看見他,也不顧旁邊還有同窗,便急忙問他道“那東西可帶了?”
    維懷同窗都是些十四五歲的半大小子,都是童生,因平時相處的熟悉,互相之間,不少開玩笑,此刻有個張姓的少年聽了,不由推了維懷一下,笑他道“什麽寶貝東西,這麽火急火燎的,快拿出來讓我們看看!”
    此話一出,一眾少年便圍了上去,又有人去拉扯左兒,維懷哪裏肯說,又對這張姓少年道“關你鳥事——”便把他推開,又要把左兒從眾人手下解救出來。
    須知他們這個年紀,火氣正盛,稍不留神便有口角,再嚴重些,打架鬥毆也不算鮮見,隻見這張姓少年聽到維懷的話,也不由破口大罵道“你他媽算什麽鳥人,不過仗著姐姐在東宮受寵,走了後門才進來,哎呦!”
    維懷又豈是好惹的,隻見他一拳便打到這少年臉上,又對他道“你亂放什麽狗屁!小爺我是憑自己本事考進來的!”
    旁邊有人見他倆打凶了,便趕快上前拉住他二人道“哎呦呦,咱們都是同窗,又是讀書人,好好坐下來說就是了,何必要打架!”
    也有人樂於看熱鬧,在一旁煽動道“謝維懷,張藉在背後不少說你壞話,你若是男子漢,今天便打個痛快!”
    是以場麵一度混亂無邊,隻見他二人扭打在地,雪白的學袍不一會兒便染得盡是些黃土。
    正在這時,便見舍監和一名清瘦少年往此處走來,原來是先前那勸架的見收不住場,便慌慌忙請了舍監來。
    隻見舍監手持三尺來長的一根藤條,猛地往身旁的柱子上一抽,眾學子聽了,慌忙朝四周散去,隻剩下維懷和張籍還在地上廝打。
    隻聽舍監道“你二人還不快快起來受罰!”
    維懷和張籍才發現舍監來了,隻見他二人對視一瞬,眼中俱是恨意,隻是礙於舍監在此,才鬆了手,一左一右跪在舍監麵前,隻聽張籍道“學長,是謝維懷先動的手,大家可為我作證!”
    維懷哪裏忍得下這口氣,也指著他的鼻子罵道“學長,是他汙蔑我作弊才進了書院在先,大家也可為我作證!”
    舍監便詢問眾學子,待確認他二人所說為真後,又問一旁的清瘦少年道“穆之覺得如何?”
    這學子相貌平平,周身卻有一股非凡氣度,便是維懷這不愛讀書的,見了他也能感受到一股濃濃的學神氣息,不由靜下心來,聽他言語。
    “學長,學生以為他二人各有錯處,若論起來,還是謝兄錯處大些。”
    維懷聽了,當即就要起身辯駁,但他看這‘穆之’神色坦然,竟有一股安撫之力,隻彈了下身子,不曾言語。
    舍監點頭,又聽這‘穆之’道“須知我們在一處學習,自有同窗之情,張兄詢問本是好意,可謝兄卻用不雅之語回他,挑起這場爭端,這一條,是為失禮。”
    維懷嘴角抽搐,不由想起了在家學被明珠揭短那一幕。
    舍監點頭,又聽穆之道“後麵又是他先動手,學生以為,凡有道理,隻要肯靜心去談,沒有說不通的,所以此一條,是為失理。”
    張藉在一旁聽了,簡直要笑出聲來,還不待他得意,又聽這穆之道“至於張兄,你本就知道謝兄性情暴躁,為何還要挑釁?”
    卻把張籍問得啞口無言,隻‘呃呃呃’個不停,穆之見他如此,也不再逼問,隻笑著同舍監拱手道“學生愚鈍,隻能做此分辨。”
    舍監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厲聲對張籍道“學院錄取學生一貫嚴謹,今日你竟紅口白牙的造謠!”
    張籍不甘心,心道“謝維懷這小子,往日的課業都做不完,還要連累我們和他一起受罰,分明不是自己憑本事考進來的。”
    他剛要抬頭分辨,就見穆之對自己輕輕搖頭,不知怎的,他心中的躁鬱之氣忽然淡了下來,俯首回稟道“學生甘願受罰!”
    維懷見了,便也趕忙道“學生甘願受罰!”
    舍監便罰他們各領三十鞭,又同穆之一道離開了。待維懷受刑完畢,兩股戰戰,一時站立不能,隻能由左兒攙著往宿舍走去,他二人行至一處遊廊,維懷剛想開口問那木雕的事,卻聽假山那邊有人說道“你可知那‘穆之’是何人?”
    維懷聽了,心中不由生氣好奇,便叫左兒扶他坐下,自己在一旁靜聲偷聽。
    有一人回道“我觀他其貌不揚,想是哪家寒門子弟吧。”
    “嘿!你卻是錯了,須知‘人不可貌相,海水不能鬥量’,你看今日舍監那般倚重他,就可知他來頭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