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追尋到世界盡頭也要找！
    地球亞洲日本
    朝陽剛從地平線探出頭。東京都千代田區裏某棟宅邸的庭院中，兩個拿著刀的身影相對而立。
    “還不快點進攻！”
    一道和住宅區清淨的早晨格格不入的怒吼聲響起，其音量大到換在足立區，恐怕會讓鄰近住戶嚇得從床上跳起來也不足為奇的地步。
    可惜這樣的事情不會發生，因為這棟宅邸非常廣闊，占地足足有八百坪（大約2645平方米），而且庭院裏種植的竹林與灰泥圍牆將這棟宅邸與周遭完全區隔開來。
    正是因為這個緣故，或者說能在千代田區擁有麵積如此之大的私宅的人物絕對不是一般人，所以一直以來他們的練習才能不被行政單位幹涉。
    怒吼聲的主人是一位把整束白發綁在後腦勺的老人。他的身高大約一百八十公分上下，胸口十分厚實，從劍道服的衣領交叉縫隙中，可窺見老人的腹部有十分漂亮的六塊腹肌。
    同時，從老人上臂健壯的肌肉，可以看出這是一直以來進行嚴酷至極的鍛煉，才可能打造出這樣的身體。如果沒有臉上明顯的皺紋與一頭白發，任誰都不會覺得這名男性是個老人。
    不僅如此，這位老人的雙眼還透露出如針般鋒利的光芒，那是普通人根本無法承受的淩厲目光。就算右手上正握著的約二尺八寸刀子展露的寒光也成為了陪襯的不敢直攝其鋒。
    容貌、體格、眼神加上手中如水寒光刀刃的日本刀所散發的滲人奪目光芒，全都會使其他人看到這位老人時，心中充滿壓迫感及恐懼。那種如山般的壓迫感會讓人不顧儀態的癱坐在地，甚至有可能產生失禁。
    但是，站在老人麵前的這名妙齡少女的表情卻絲毫不為所動。不，非但如此，她根本是樂在其中。
    “爺爺，被沒有開刃的刀刺中，也是會死人的！雖然爺爺死了也無所謂，但我實在不想被警察盯上呀。再說你也知道的，找不到勇君的煩躁讓我渴望著一場酣暢淋漓的激戰來宣泄，所以不會手下留情的！”
    少女像在調侃老人似的，揚起右邊嘴角，露出挑釁的笑容。
    這並不是虛張聲勢。事實上，她根本不在乎老人所釋放的壓迫感，麵對日本刀亦不懼怕。因為她展露出來的氣勢一點也不遜色。
    少女穿的是劍道服，上衣為白色，下麵的袴為黑色，兩種截然不同的顏色，看上去極具衝擊力。
    年紀看上去並不大，隻有十五、六歲的樣子，一米六五左右的身高，頭發微卷，紮著丸子頭，鬢角兩邊的卷發自然地垂落，盡管沒有化妝，但素麵朝天的她使得五官看起來更加精致，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小美女。
    不過這會的她加上挑釁的姿態，完全把形象破壞了，活脫脫的暴力女。
    “哼，你殺得死我嗎？要是勇仁那小子的話，爺爺我最多用木刀，根本不敢用未開刃的真刀。可惜就算動用了警視廳、對策本部等關係還是查找不到那小子的下落，真叫人惱火啊！”
    老人對少女挑釁的話嗤之以鼻。不過這隻是一種口頭上的貶損，事實上他還是承認自己孫女的實力。然而後續的話也勾起了老人家的愁緒，銳利的視線中除了緬懷更是帶著一抹慈愛。
    “切，你還好意思說。不知誰整天吹噓門徒遍天下，可一到關鍵時候就一點用處也沒有了。”
    少女~幹脆放棄自己最得意的居合拔刀術，緩緩抽出腰胯間的長刀，雙手握住，將劍尖對準老人的眼睛。
    “還真是不留情麵啊。為了勇仁君連爺爺都好吧，讓我看看你跟在那小子屁股後麵究竟成長了多少？！”
    老人以刺探的眼神盯著少女，嘴角揚起不懷好意的笑，然後同樣把近三尺長的日本刀尖端對準對方。
    “那就睜大眼睛看看吧，過氣的老劍聖！”
    “越來越沒大沒小了，臭丫頭。”
    即使互相挖苦，但兩人的視線仍同時盯著對方全身上下。
    盡管看著對方，視線卻沒有聚焦在特定的地方。
    兩人之間的空氣逐漸凝結，原本和睦的氣氛在這一剎那已蕩然無存。他們身上散發出真正的殺氣，讓有幸看到的人充分體會到了雙方隻剩下一個念頭——砍了對方。
    “喔哈！——”
    “喝啊！——”
    兩人以口吐納，借助呼喝將體內的濁氣盡數排出。接著，被壓縮到極限的殺氣從他們身上瞬間爆發。
    要說這片殺氣有多恐怖，那就是普通平凡人光是接觸到，身體就會無法動彈，整個人瞬間體會到了死亡時靈魂離體的那一刻。
    “鏘————”（鏘鏘鏘————）
    鐵器掠過的聲音響徹庭院，兩道人影交錯而過。霎時，紅色的火花迸散在昏暗的竹林裏。
    金鐵相交，聲音在普通人聽起來似乎隻有一個，然而如此綿長的音調，絕對不是隻有一聲所能發出來的。
    場中的兩人，已經快得連人影都看不到了。
    如果說是劍道比賽，哪怕是全國聯賽的決賽比試，雙方的動作都能被觀眾清晰的捕捉到，就算是更高層的劍道比試也能看到身形。但眼下的兩人，卻勉強隻能看到兩團旋風一樣東西在旋轉，甚至無法辨別是兩個人。
    如果是不明真相的人，說不定會當成兩團小型龍卷風。
    這簡直就像在看電影特效，人類的速度有這麽快嗎？
    “鏘！”隨著一聲鐵器碰撞的巨響，原本相隔兩公尺的兩人，在眨眼間交換了位置，然後兩把刀再次對準了彼此的眼睛。
    “臭丫頭！從中途開始你就真心要刺穿我的喉嚨吧！”
    老人發火了，朝少女興師問罪。
    看來之前沒認為對方有辦法殺了自己的輕敵讓他吃了不少虧，就算是後來略占優勢，但還是耿耿於懷。
    老人的眼睛清楚看出少女剛剛揮出的刀上所纏繞的殺氣。那種用盡了全身力氣所揮出的一擊，正常狀況下是絕不會出現在練習中的。因此那一刺是認真想斷送老人的性命。
    不過，其實老人也做了同樣的事。他根本沒理由指責對方。
    “那是。不知是誰之前告訴過我，兵刃相交的時候，就算對方是親人也要抱著一擊必殺的決心。否則就不要拔刀了。再說，剛才刀子相抵的時候，爺爺不也瞄準了我的喉嚨嗎！”
    或許是老人惱羞成怒的關係，少女的口氣也無可避免地開始話中帶刺。因為不管是武術或對戰的覺悟，都是老人從她年幼時就開始灌輸的。
    唯有要斬殺敵人時才能拔刀，把這種實戰時的覺悟灌輸給少女的人，正是老人自己。
    結果，老人卻對如實貫徹他教誨的少女發飆。這種不講理的行為，也難怪對方會生氣。
    但是，聽在暴怒的老人耳中，那些正確的指責就跟胡說八道沒兩樣。
    “廢話，我們塚原家的天真正傳香取神道流就是一招必殺！隻有做好殺死對方的覺悟時，我才會兵刃相交！”老人臉色通紅地大吼。
    “知道還說，這麽危險的劍法早就等同於槍械了。再說，您對這麽活潑可愛的親孫女使出那麽危險的招式有什麽意義嗎？難道是自己垂垂老矣，嫉妒我的青春靚麗？！”少女一努嘴，一臉受不了地反問道。
    憑良心說，若是抱有領會武術真諦的覺悟，老人的主張是正確的；但現實是沒有可以運用的時機與場合，再怎麽磨練殺人技巧都是白費工夫。
    “吵死人了，吵死人了！——少在那裏廢話連篇，給我閉上嘴巴！也就是你這吊裏郎當的態度，我才不放心把天真正傳香取神道流交到你手裏。要是換成那個臭小子，爺爺早就”少女的意見似乎沒傳入他的耳中，老人額頭爆出了青筋的同時，怒吼著將刀歸鞘。
    “不是吧，來真的！你這個老瘋子！——”
    “別以為我不知道，勇仁那臭小子早就偷偷傳授你他家的遊龍八卦。正好拿來印證我新琢磨出來的燕返。”
    “死老頭、臭老頭爺爺~，這種招式不是應該等勇君回來再切磋的嗎？您別著急啊~”
    “沒辦法，這臭小子自新聞報道裏受傷後幾乎是人間蒸發，老頭子我已經技癢難忍了。怪隻怪現階段隻有你可以和爺爺較量。”
    老人的手稍離鍔下之緣金，不觸到右手食指而握，兩拳頭右前左後間隔大約放進二指或三個指頭程度，然後小指和無名指握緊，其餘指頭鬆握之際，四周的空氣流動頓時凝滯起來，給人一種壓抑的沉悶感。
    微眯的眼睛勁射出淩厲如電的寒芒讓氣溫也瞬間回落到了令人感到凜冽寒意的地步。
    “拚了！這次不拚就絕對會死翹翹了！”少女的眼睛也半開著盯著對手，手裏的刀不自覺的緊了緊。
    穩靜緩慢的腹式呼吸在落針可聞的環境裏就像是角鬥時的戰鼓。
    周圍，似乎也漸漸起風了，哪怕是趴在遠處偷偷觀戰的幾個人也都感受到了風的湧動。
    偷窺者們頭頂“劈啪”一聲輕響，尚未到時間自動熄滅的庭院燈光黯淡了一下，馬上又明亮了起來，似乎就連電壓也開始不穩了。
    而就在這時
    鏘——
    當刀刃拔出，脫離鞘口鯉口瞬間橫一文字的最初之一刀先聲奪人的閃現同時，另外兩道寒芒如疾風閃光般封死了對手的退路。這好似異次元的一揮三刀不僅完美地詮釋了“徐、破、急“的拔擊精髓，也顛覆了人類動作的極限。
    扭曲得如同鬼影般閃現的身形終於在偷窺者視線中凝實的瞬間，“刺啦啦”一連聲後，整片竹林頓時一片狼藉。灰泥圍牆上則增添了三道明顯的白印劃痕，露出了青岡岩石的內在。
    而受到震動和竹子倒地發出的聲響影響到的宅邸內外的汽車，頓時像開大合唱一樣的鳴響了刺耳的警報聲。
    這麽大的動靜終於使這場切磋被迫提前終止。
    當然善後的工作比起兩位的妝容來說更加淒慘一些。
    “看來今天隻能到這裏了~”皺著眉回望了四周後，老人意猶未盡的收刀歸鞘。
    “真是的，這套劍道服又報廢了！”少女身上的道服有數道裂口，看上去有些狼狽。
    “哼哼，這回知道薑還是老的辣了吧？！”老人得意地捋著下頜處的白須，一臉得意的笑容隨著一陣風吹過飄散淩亂著飛舞到眼前的白發絲而變得相當精彩。
    “嗬嗬，幫你剃個短發，過年也帥一點，哈哈”少女惡作劇般的跑上前饒有興致地上下查看起老人的尷尬模樣並擠兌道。
    “臭丫頭片子，你不摸摸自己的頭嘚瑟什麽”老人幾乎是氣急敗壞的順手扯過少女的耳朵大聲的嗬斥道。
    “轟隆！”一聲巨響，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已經從偷窺狀態變身為奔赴現場善後人員的幾個人似乎感受到了腳下的地麵在震動，繼而一陣衝天的煙塵像漣漪般擴散開來，那掀起的氣浪讓人隻能下意識地舉起手臂護住頭臉。
    「竹竹林邊的那座假山竟然崩塌了？！」
    幾人相顧駭然，裏麵的那兩個一老一小，真的是人類嗎？
    巨大的動靜讓四周的各種警報聲連綿不絕，聽上去簡直就像是突發某種重大災害或事故的現場。
    “快跑，這回少不了又得被你媽嘮叨大半天了”
    “真是的，剛才那一劍的威力竟然恐怖如斯，這要是我沒躲過”
    “乖孫女，過去的就別再提了。不過你剛才閃避我燕返的那個身法應該是勇仁那小子的絕活。那麽你們現階段是在交往嘍。”
    “別別胡說我我都來不及告白~”
    “切，這一點根本不像你的性格。要知道你媽十四歲就向你爹告白了，十八歲時就有了你。要不是那個該死的安倍政府修改結婚了年齡，爺爺巴不得你趕快嫁給他，好讓他入贅我們塚原家，正式繼承天真正傳香取神道流，而我也可以早點退下來帶帶我未來的曾孫。”
    “說說什麽呢？好像人家沒人要似的，要知道我可是全國劍道聯盟的美少女理事，是萬千少男們眼中的女神，少女們的偶像！”
    “有屁用？！其實你真正在乎的是他怎麽看你。要不，也不會紮那包子頭那麽久了。”
    “嗯要你管！——”
    “我不管行嗎？！別看你在人前相當強勢，可內在性格方麵和你爹一樣。要不推你一把的話，讓勇仁那小子溜了，我和你都會抱憾終生的”
    “那就快點幫我把勇君給找出來呀，我都在網上懸賞五百萬呃”
    “還說你不在乎，口不對心。都把自己好幾年攢下的私房錢嗬嗬，那爺爺也得加把勁了，讓駐日美軍那幫徒子徒孫也活動活動。”
    “對呀對呀，早該想到這幫人了。”
    “好啦，爺爺就算豁出這張老臉也要幫你。不過你得想好怎麽告白，別到時”
    “討厭——爺爺大壞蛋，真討厭！——”
    “嗬嗬，長大了，爺爺自然比不上心上人。不過為了讓你幸福、為了我們塚原家的傳承，無論如何，爺爺都會幫你找到勇仁那個臭小子的，我保證！”
    望著少女羞躁的逃離背影，老人捋須長歎。
    等到兩人的身影都消失在走道的盡頭後足足好幾分鍾，巨大的動靜終於安靜下來，聲音徹底平複下去，甚至安靜得有些可怕。
    趕過來的那些人早就很默契額的開始處理善後，不過相對於在門外跟四鄰和趕來的警察解釋的那幾位相比，在竹林的這幾位仁兄顯得更加震撼。
    煙塵散盡的竹林裏，巨大的變化讓進來的一行人驚駭不已，因為麵目全非的狼藉正述說著經曆了一場什麽樣的劫難。
    地麵上、泥牆間、青竹上到處都是縱橫交錯的刀痕，還有滿地的坑坑窪窪，竹枝碎葉，最慘的自然是那座假山了，不僅平白矮了三分，砸在地麵的部分都把青石板鋪就的小徑路麵給夯裂了。偌大的竹林，簡直跟災難現場一樣。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最終隻能把之前那一老一少的危險程度提升到了更新的層次，帶著憧憬的激情加快早已熟悉的作業流程，而後顧不上吃早飯的投入到了道場的晨間修煉。
    作者有話說
    兩章合並，後續更新視反向決定進度。好沒人氣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