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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沙堆出的人形的身體，如同一麵牆一樣，擋住呼號的狂風。人形身體的懷中露出兩個人。
    我瞪大眼睛仔細看著，是七公，懷裏緊緊摟著八婆。
    七公和八婆，簡直就是蓬頭垢麵。臉上身上，沾滿黃沙。
    這叫什麽，“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卻在燈火闌珊處”麽？
    我忍不住哈哈笑起來。
    七公卻帶著一臉的戒備緊盯著我。
    我，是我呀。你們怎麽，不認識我了？
    八婆從七公懷裏抬起頭，看著七公又轉過頭看著我。
    很顯然，八婆也沒看出我來。帶著疑惑的眼神又看向七公。
    你們怎麽就不認識我了，難道這個無望絕地不但會奪走人的希望，還能奪走人的心神？
    我衝著七公走過去。
    巨人一般坐在沙梁下的那個怪物，跟著站立起身體，像是隨時準備對我發動致命一擊。
    黃沙，從怪物身上撲簌簌地抖落下來，落到七公和八婆的頭上。
    我忍不住大聲問道：
    “七公，八婆，你們怎麽會不認識我了？”
    七公依舊帶著一臉的戒備，緊盯著我一言不發。
    八婆帶著疑惑轉過頭，一邊打量著我，一邊開口問道：
    “還請問，您怎麽稱呼？”
    還怎麽稱呼。
    情急之下，我脫口說道：
    “我的身子都是你給的”
    接著我就想到，麵前這兩個老人為什麽認不出我了。
    我的這副身骨，是在更深的那個地方，由那個大家夥在白靈的請求下，重新打造的。
    我隻知道樣子很醜，可是究竟多不堪入目，我還真是不知道。
    沒地方照鏡子，自己端詳一下。
    “我給老鍾當臨時工來著，在忘憂城被打得隻剩下元神，還是八婆跟夢破幫我複原，重塑了我的身體。”
    聽到我說出那段經曆，八婆喊了句：我的孩兒！掙紮著從七公的懷裏掙脫出來。身體卻像失去了重心一樣，撲向沙地。
    我一個箭步衝出去，扶住八婆。卻發現八婆的兩條褲腿下麵，是空的。
    怎麽回事！
    我一把把八婆抱進懷裏。
    你的腿呢？
    我抬頭看向七公，七公衝我搖著頭說道：
    “我問她，她也沒說。”
    說著，又看著遠遠站在身後的無望城主。
    八婆也看著無望城主，湊近我耳邊小聲問道：
    “你跟他，是咋回事？”
    我衝八婆說道：
    “你告訴我，是誰把你弄成這樣的。”
    說著，我轉過身看著站在遠處的無望城主。
    “是他，對吧。”
    無望城主雙腿一軟，噗通一下跪到了沙地上。
    我已經克製不住心頭的怒火，渾身發出灼人的火熱。
    八婆受不了，哎呦哎呦地叫著，衝著七公伸出手。
    “老頭子快把我接過去。這孩子這是怎麽了，身子這麽燙人！”
    七公連忙走過來，一邊從我懷裏接過八婆，一邊忍不住說道：
    “還真是。這是病了，還是怎麽了？”
    我衝著無望城主問道：
    “這件事，是你幹的吧。”
    無望城主一張臉已經麵如死灰，深深地垂下頭不敢搭話。
    我拉動鎖鏈把無望城主拉過來。無望城主忍不住，衝著我哀嚎道：
    “我怕老太婆趁我不在逃跑，我就你別殺我。我求你，饒了我吧！”
    你弄斷了八婆的兩條腿，還想活命？
    我的兩條手臂竄出火焰。緊跟著，攥在手裏的鎖鏈，也露出暗紅的顏色。
    鎖鏈飛舞，繞緊無望城主的脖子。
    那家夥伸出兩隻手，想要拉住脖子上的鎖鏈，可是又禁不住鎖鏈燒灼帶來的劇痛，大聲地慘叫著。
    八婆突然衝我喊了一聲：
    “別殺他！”
    不殺他。還要留著他過年？
    聽到八婆讓我不要殺他，那家夥像是遇到了救命恩人一樣，長跪在地上，衝著八婆拚命地作揖打拱。
    八婆接著說道：
    “殺死他，就便宜他了。打斷他的雙腿，讓他爬回無望城去，經受痛苦。”
    聽完八婆的這句話，無望城主高舉著合十的雙手，愣在那裏。
    無望城主住在無望城裏，每天看到的，和親自做的，無不都是持強淩弱的勾當。
    隻不過，一直以來都是無望城主仗著自己有本事，欺負別人，讓那些弱小每天活在痛苦之中。
    如今，善惡有報，輪到他變成弱要去被人欺負了。他又該怎麽辦。
    他當然知道無望城裏那些家夥的手段。其中的一些手段，還是他發明，傳授出去的。
    他當然也知道憑著自己曾經的盛氣淩人，與如今的羸弱之身，真要是落到那些家夥手裏，意味著什麽。
    所以聽到八婆說完後麵的話，無望城主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應該乞求我，幹脆給他一個痛快，一死百了。
    我一把把無望城主按倒在沙地上，抖動鎖鏈纏住他的雙腿。
    “你，你，你殺了吧！”
    無望城主終於忍不住說道。
    我拉住鎖鏈，鎖鏈帶著一陣嘩啦啦的響聲，迸出火星。
    讓你死，留你活，不是你能說了算的。要聽那個被你折磨過的老太婆！
    我攥緊鎖鏈，猛地拉直。
    火焰，順著長長的鎖鏈燃燒起來。
    無望城主衝我哀嚎道：
    “我求你，求你殺了我吧！”
    交纏在一起的鎖鏈絞動著，帶起長長的火舌隨著狂風飛舞而出。
    無望城主慘叫著，伸出兩隻手想要抓住被火焰吞沒的雙腿。卻又害怕被烈焰焚身，隻有徒勞地來回揮舞著手臂。
    七公和八婆默默地看著。最終，八婆忍不住衝著七公嘀咕著：
    “這小子，跑到哪去學了這麽一身本事。”
    眼看著無望城主嚎叫著，一路匍匐著離開。我抖落鎖鏈上的火焰，轉過頭衝著七公和八婆露出一臉笑容。
    我需要控製情緒，才能控製渾身冒出的火焰。如果我憤怒，抑製不住怒火中燒。我也就會跟著燃燒起來。
    雖然我自己不會被燒傷，但是會燒傷身邊的人。那些我不想燒傷的人。
    “快跟我說說，你是去哪學了這麽一身本事？”
    那個地方，我還真叫不上名字來。
    我跟七公和八婆描述了那裏無盡的黑暗，用禁錮靈魂的擺件裝飾的長長甬道，那個熔岩湖。大家夥。和那個四不像一樣的怪物，渡渡。
    七公和八婆相互看著。
    那老兩口知道那個地方，知道那個大家夥是誰。但他們卻就是不說出來。
    “沒有人會說出那個名字。”
    八婆跟我說。
    “不管是誰，不管是神是魔，都不敢說出他的名字。因為隻要說出他的名字，就會被他聽到，會被他找上門來。”
    八婆說著看著七公說道：
    “就連老鍾也會讓他三分吧。”
    “老太婆，你把話說反了。”
    七公嗬嗬笑著。
    “是那家夥會對鍾先生禮讓三分。”
    接著，七公看著我。
    “從沒有誰，能從他那裏逃出來。你是”
    我答道：
    “是白靈。她去跟那個大家夥求了情，把我放出來的。”
    八婆吃驚地張大了嘴巴，向七公說道：
    “看不出來，那個小姑娘有那麽大的本事。”
    七公輕輕搖著頭，半晌說道：
    “我們隻知道白靈來曆不凡，可是真正的來曆，誰都沒弄清楚過。”
    半晌，七公又衝我說道：
    “我沒記錯的話，給你領路的那個四不像，應該叫渡冥。能夠引路穿越異界。梭巡邊界捕獲離魂。”
    八婆伸出手，摸著我的臉頰肩膀，檢查著我的那副新身骨。
    “本事是不就是樣子太醜了。”
    八婆忍不住說道：
    “醜的，都讓人看不下眼了。”
    說著，忍不住咯咯地笑起來。
    有那麽難看嗎。
    我跟著八婆，嘿嘿地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