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章 城門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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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往前走,靠近地平線上那座城池,天空的顏色就越發變得暗紅。
    狂風,裹著飛沙呼嘯而過。吹過城池的上空,也被染成了暗紅色。
    甚至於大地,在臨近城池的地方,也被暗紅色的天空映出了暗沉的紅色。
    原本細如同一條黑帶子一樣的城牆,變得高聳起來。向兩邊延伸著,看不見盡頭。
    城牆,看不出是什麽壘砌的。石塊?磚頭?或者幹脆就是周圍取不盡的沙土堆成?
    但是城牆總會給我一種很嶙峋的感覺。
    就是那種,瘦骨嶙峋的感覺。層層疊疊的表麵,堅硬突兀。
    臨近城牆,沙地中豎立著一座一座的是墓碑?
    白森森的顏色,有的帶著方正的棱角、有的頂角渾圓。很多墓碑翻倒著,隨時都會被吹不盡的黃沙掩埋。
    這些都是為了死在無望之地的那些家夥,豎立的墓碑?
    不是說,墜入無望之地的人,是長生不死的嗎。為了就是讓他們經受永無止境的折磨,用來償還他們曾經欠下的債。
    我湊近一座墓碑,想要看清楚。墓碑卻突然睜開一雙眼睛盯著我。
    幹!
    我毫無防備,嚇得差點跳起來。
    那根本就不是什麽墓碑。
    那是一個人。或者說,曾經是一個人。
    身為人的血肉之軀,被狂風席卷的黃沙吹打,已經蕩然無存了。留下一具白森森的骸骨,疊成一座石碑的樣子,聽任風沙不停歇地吹掃。
    疊成石碑的骸骨張開眼睛盯著我看著,突然展開折疊的四肢。
    我本能地向後退著,拉開架勢戒備著。
    展開四肢的骸骨卻並沒衝我撲上來,而是四腳並用,飛快地爬向城牆。
    爬上城牆的骸骨,四隻手腳緊緊地攀住嶙峋的城牆,然後高高地撐起身體,用力地砸向城牆。
    我遠遠地看著,不確定這家夥是在幹什麽。
    骸骨一下一下地撐起身體,砸在城牆上,在上麵砸出一個凹坑。凹陷的深坑,在骸骨堅持不懈的撞擊下,越來越大,大到足夠容納他。
    然後骸骨就把自己擠進了凹陷的深坑裏,盤起四肢、蓋住身體。
    而呼嘯的狂風和飛舞的沙粒,也很快就把那個擠入深坑的骸骨掩蓋住了。
    他,把自己變成了城牆?
    所以前後看不到頭的城牆,總會給我一種很嶙峋的感覺。
    因為前後看不到頭的城牆,就是一具具骸骨壘成的。
    我抬起目光,順著城牆向上看著,又看向左右。
    我不知道需要多少骷骨,才能壘成這樣一座前後看不到頭的城牆。我也不知道那具骸骨,又為什麽一定要把自己躋身在城牆當中。
    是因為,能夠成為城牆的一部分,會讓他覺得自己還有點用處?
    還是因為,能夠成為數不盡的同類當中的一份子,讓他有了實實在在的歸屬感?
    城牆的下麵,不時有疊成墓碑一樣的森森骸骨複活過來,四腳並用爬向城牆。
    甚至會有兩具骷骨為了一個爭搶空位,相互撞擊廝打。敗下陣的那個,就會跌落到城牆下麵,重新疊成一座墓碑,等待下一次機會。
    我不知道這些家夥,是在這裏等待了多長時間,又或者是多少年。才會被風沙吹光了一身的血肉,變成一具嶙峋的骸骨。
    我下意識地摸了摸後脖頸。
    還好那個大家夥給我重造身骨夠結實,不怕無望地肆虐的風沙。
    有城牆,就會有城門。
    我前後看著,不確定城門開在哪個方向。
    那就,找一座墓碑問問。
    我向著最近的一座墓碑走過去。
    骸骨疊成的墓碑,方方正正的。大概是因為疊放的動作不熟練,帶著明顯的凸起。
    這樣的凸起,會經受格外的風沙侵襲。
    所以說,那些能把自己疊成渾圓,不再有棱角的,才是經曆過更長時間考驗的,充滿了生存經驗的。
    我伸出腳,踢了踢那座墓碑。
    墓碑睜開一雙眼睛,瞄了我一眼,隨即又閉上了。並不想在我身上浪費更多精力。
    可惜,你做不了主。
    我再次用力踢了他一腳,那家夥睜開眼瞪著我,怒氣衝衝的。
    “我有話問你。”
    我說道,墓碑盯著我看著。隨即,又閉上了眼睛。
    是啊,你有話問我,可是我不一定願意回答。
    我知道他心裏是這麽想的。
    於是,我蹲下身,伸手在他盤疊而成的墓碑上摸著,摸到一根肋骨一樣的骨頭,猛地掰斷了。
    那家夥帶著一聲慘叫,忽地站起身來。
    個頭,還真不小。
    那家夥站起身,明明衝我拉開了架勢。最終卻並沒敢做出過激的舉動。而是帶著一副怏怏的樣子,蜷縮起身體,準備再次疊成墓碑。
    “告訴我,這座城的大門在哪裏?”
    我問道,那家夥瞥了我一眼。
    他不想搭理我。
    可是如果他不搭理我,不回答我的問題,又或者隨便說句什麽搪塞我,我就不會放過他,讓他重新疊回一座墓碑。
    那家夥順著城牆來回看著,像是想要分辨出方向。
    我們所在的兩邊,都是看不到盡頭的城牆。城牆上,爬滿嶙峋的骷骨。城牆的外麵,隻有漫漫的黃沙。在這樣的地方想要分辨出方向,的確很困難。
    那家夥一邊來回看著,一邊向我問道。
    “你找,城門,幹,什麽,你能,進,城裏麵,去?”
    難道,進城還要什麽條件嗎?
    但我想,應該是要條件的吧。不然也不會有這麽多人,留在城牆的外麵,被狂風日夜吹掃,最終隻留下一具骸骨。
    看我不說話,那家夥又試探著問道:
    “你能,進,去,帶上,我。”
    大概是因為很長時間沒跟人說過話了,那家夥說話不但結結巴巴,吐字也不清楚。
    我打量著那個家夥。
    看得出來,他來到這裏的時間,比起之前那個把自己嵌進城牆裏的家夥,要短很多。
    因為在他的骨縫中間還能看到殘存的肉屑,沒有被風沙打磨幹淨。
    我看了一眼高高的城牆,原地蹲了下來。接著示意他也蹲下來。
    我覺得我有必要多了解一些情況。關於這座城池,關於這個世界,關於這裏的一切。
    那家夥猶豫著,最終還是蜷曲下身體。接著又向著我的身前靠著,借助我的身體,擋住撲麵而來的風沙。
    我問道:
    “進城,需要什麽條件?”
    “看門,人,滿意,讓你,進。”
    那家夥說著,搖晃著身體,湊近我那身衣服上聞著。
    他那張臉上,除了在深深的眼窩裏還有兩顆眼球,其餘的部分基本上都被狂風吹走了。
    所以他根本沒有鼻子用來聞。
    不過,他還是習慣性地湊到我的身上,做出聞的動作。
    我接著問道:
    “城裏麵誰最大?”
    那家夥衝我搖著頭。
    他倒不是不想說,而是他也未必會知道。
    我再問道:
    “無望之地,除了這座城,還有其它的去處嗎?”
    那家夥又搖著頭,很吃力地說道:
    “來這,裏,被,選擇,留,下,攆,出來。”
    所有進入到無望之地的人,都會在這裏被選擇一遍。符合條件的留在城裏,剩下的就被扔到城牆的外麵。
    是這樣嗎?
    如果真要是這樣,隻要我找到那個有權決定一切的家夥,基本上也就找到八婆了。
    “城門,在哪裏?”
    我問道。
    那家夥看著我,似乎還想跟我講講條件。
    我毫不客氣地說道:
    “乖乖地告訴我,要不我就把你拆成一塊一塊的。”
    那家夥瞪著一雙眼睛打量著我,似乎不太相信我真的能把他拆散。
    矗立在城牆下的墓碑,又何止成百上千。難道我還怕問不出城門在哪嗎。
    我伸出手,那家夥隨即向我指明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