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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想難為誰，我不想針對任何人。無望之地的這些人。
    因為他們在我眼裏，就像一句電影台詞：都是垃圾。
    我隻想找到相關的人問清楚。我隻想找到八婆。
    我拉著鎖鏈，把那個看守城門的家夥拽回來，問道：
    “現在能告訴我，這座城是誰說了算嗎。”
    那家夥拚命點著頭。
    “帶路。”
    我說著，抖了下手中的鎖鏈。
    那家夥忙不迭地往城裏走，給我領路。
    挨著城門，那些沙丘一樣的窩棚裏，鑽出很多人，站在狂風中看著我，看著城門口發生的事情。
    那些家夥，那些進了城，有了遮風的窩棚的家夥，其實也並沒有好到哪去。一身的風塵滿臉的憔悴，一副副單薄的身骨，像是隨時都能一陣狂風卷走。
    他們進城了，可是又能怎樣。不也要忍受永無絕期的時間，帶給他們的煎熬。
    城門外，更多的人衝著我哀求著，求我發發慈悲，放他們進城。
    欠下的債，遲早都要還。
    你們墜入無望之地，注定都要來還債的。
    無論是在城外變成一堆白骨，還是在城裏熬成一具骷髏。都要償還欠下的債。
    我攥著鎖鏈，跟在看門的那家夥身後往城裏走。一些從窩棚裏鑽出來的家夥猶豫著，遠遠地跟在後麵。
    “進入無望之地的人，都會來到這裏嗎？”
    我問道，拉了拉手裏的鎖鏈。
    在城外，那個被我問路的家夥告訴我，所有進入無望之地的人，都會在這裏被挑選，決定留在城裏還是趕出城外。
    我感興趣的是，是不是就會有一扇連同外麵世界的門？
    真要是那樣，我找到八婆離開時，就簡單了。
    被拴在鎖鏈另一頭的家夥回轉身體，不住地衝我點著頭。
    他其實很想知道我是誰，從哪裏來。
    因為很明顯，我這身裝束就不是這裏的人。
    那家夥想問，可是又不敢問。兩隻手攥著脖子上的鎖鏈，一臉委屈的樣子往前走。
    連接城門的道路筆直，向前延伸著，沒入顏色暗沉的陰霾中。
    我牽著看守城門的家夥一路走，不斷有人從道路兩邊的窩棚裏鑽出來觀望著，加入到我身後的人群中。
    我不知道他們要幹嗎。
    就是想跟著看熱鬧？還是感覺到解救他們的救星來了，能夠帶領他們脫離苦海？
    沒用上多久，遠遠地跟在我身後的人群，已經成百上千。踢踏的腳步聲，交談的嗡嗡聲，匯聚起來嘈雜、喧囂。
    大概是被嘈雜的聲音驚擾到，筆直的道路盡頭，有幾個人影從暗沉的陰霾中鑽出來，迎麵走過來。
    那幾個家夥走得很快，轉眼間就來到我的麵前。
    被鎖鏈拴住的家夥看到那幾個家夥，拚命地擺著手說道：
    “不關我事不關我事！”
    為首一個大塊頭的家夥已經三拳兩腳把他撂倒在地上。
    我抖動鎖鏈鬆開那家夥的脖子，那家夥躺在地上還掙紮著，大塊頭隨即抓起他，把他猛地向著我身後的人群拋出去。
    那家夥，肥嘟嘟的身體劃過我的頭頂，跌落在地上。
    遠遠跟著我的人群全都愣在原地，帶著不知所措的樣子，看著跌落在地上的那個家夥。
    接著，一個人就擠出人群撲到那家夥身上，一邊拚命地撕扯下他身上的衣服，一邊緊張地抬著頭看著我身前的幾個家夥。
    那幾個家夥，既沒出手幹預，也沒出言製止，隻是默默地看著跌落在地上的家夥，被剝走了衣服。
    眼見有人得手，剩下的人帶著呼喝撲上去。幾十個人帶動上百人，前麵的人帶動後麵的人。躺在地上的那個家夥甚至來不及發出慘叫，就被湧上來的淹沒了。
    走過來的幾個人當中，一個小個子打量著我，然後說道：
    “無望城城主大人有請閣下，前去將軍府說話。”
    我瞥了一眼那個小個子，轉回頭看著擁擠上來，瘋搶的人群。
    那些人，他們撲到那個肥嘟嘟的胖子身上，不光是搶奪他的衣服。
    他們，搶走了他的一切。身上的衣服，褲子，他的皮肉，骨頭。那些來晚一些的，沒趕上分到些什麽的，甚至趴在地上舔著沾染了血水的黃沙。
    就算那些搶到了戰利品的家夥，也未必就能夠順利離開。
    每個人都想搶到點什麽，在這場難得一遇的歡宴中分到一杯羹。
    所以那些擁擠在後麵的人群，開始圍追堵截那些手裏攥著戰利品的家夥。
    每一個人身後，都有一群瘋狂的家夥在追趕。人群踩爛了半掩在沙丘下麵的窩棚。坍落的窩棚埋住躺在窩棚裏，沒來及爬出來的家夥，慘叫聲不絕於耳。
    人群，更是踢翻了窩棚前麵取暖的火堆。四濺的火焰點著了窩棚，火焰借著呼嘯狂風的威風，燃起衝天大火。
    很多人被火焰燒到，發出尖叫。更有些人，還沒來得及撲滅身上的火焰，狂風已經鼓動著火焰燃起長長的火舌，把那個人燒成一個火球。
    “閣下，請跟我來吧。”
    小個子衝著我說道，並不在乎道路兩邊燃起的衝天火光。
    一個家夥，渾身上下燃起大火。那家夥大聲地慘叫著，伸出兩隻胳膊在前麵。像是要找到一個好心人，能幫幫他，幫他撲滅身上的大火。
    沒有人會幫他，隻會紛紛避開他。
    那家夥帶著一身火焰，蹣跚著走上路麵，向著我走過來。
    他摸到我，像是一下子撈到了救命的稻草，死死抓住我的外套，害怕我再跑掉。
    翻騰的火焰吞沒了他的整個身體，帶出炙人的高溫。
    那家夥就那麽啊啊地慘叫著，發不出別的聲音。兩隻手死死攥著我的外套，拚命搖晃著。
    小個子，還有圍在他身邊的幾個大塊頭，全都咧著嘴，紛紛向後躲避著，害怕惹火上身，害怕自己被牽連。
    站在我麵前的火人，大概是喊累了。也可能是為我的冷漠而傷心，變得無比絕望。
    反正他是不再喊了，啊啊地，連個音調的變化都沒有。
    我伸出手，掰開他僵硬的手指，把他推倒在地上。
    小個子，和他身邊那些大塊頭，全都在看著我。
    他們不會因為我的冷漠，甚至是殘酷而吃驚。
    在無望絕地，冷漠和殘酷，是用來保存自己的法寶。
    他們一臉震驚地看著我，是因為我麵對一團燃燒的烈焰，卻能夠毫發無傷。甚至就連我那身外套也完好無損，沒有被燒出焦黑。
    我曾經在熔岩湖裏洗過澡，我會跟你們說？
    我衝著小個子問道：
    “你剛剛說，是無望城裏的城主大人找我？”
    小個子衝著我露出笑臉點著頭。
    小個子不知道我的來曆，更看不出我的底細。可是麵對一個不怕火燒的家夥，客氣點有好處。
    我又問道：
    “無望城是城主大人說了算？”
    “當然。”
    小個子用力點著頭說道：
    “在無望城，沒人能比城主大人更大。城裏城外的所有事情，都是城主大人說了算。在這個無望世界，也是城主大人最厲害。”
    我點著頭。
    這樣最好。有了這個城主大人，就不怕找不到八婆了。
    “前麵帶路吧。”
    我說道。
    小個子點著頭，轉身向來的路上走。然後轉回頭，試探著問我：
    “還沒請教，閣下怎麽稱呼，又是從什麽地方來的呢。”
    我瞥了一眼小個子。
    “這跟你，跟你的城主大人都沒什麽關係。我隻是在找一個人，找到她就走。所以你們也不用害怕。我不會留下來，妨礙你們。”
    “當然，當然。”
    小個子帶著一臉笑容，不停地點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