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間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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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權淩!
    說曹操,曹操到。
    蒙麵的那人正是信中洺崇。
    盧政眼中一閃,隨後癡癡地笑著把信中洺崇請了進來。
    去往廳堂的路上,盧政不免納悶為什麽偏偏是這個時候上門呢?也不知道現在信中洺崇有沒有懷疑他?
    想來大抵是沒有的。雖然信中洺崇一直在派人盯著他,但是盧政沒做什麽奇怪的事情。至於和知府見過的幾次麵,有盧謂之在中間夾著,盧政見知府再正常不過了。所以此次信中洺崇前來,大概率還是拉攏盧政來的。
    想到這兒,盧政不免計上心頭,何不順坡下驢呢?
    來到堂上,兩人正坐。
    不大一會兒,張順平就把茶水端了上來。
    盧政舉起茶杯,與信中洺崇寒暄著一些有的沒的,後者也有一搭沒一搭的附和著。兩人心中都懷著各自的小算盤,這過場走的就相對匆忙。
    寒暄之間,盧政有意無意的提起一些關於金陵府的事情,雖是些張三丟驢王五找豬的瑣屑,但這不過隻是他用來試探信中洺崇的,好確定信中洺崇有沒有懷疑他,會不會用他。
    果然,信中洺崇還是奔入主題了。“聽聞盧賢弟跟著知府加入了夜軍?”
    盧政心歎聽聞這個詞用的不是很恰當。
    “信中兄也知道夜軍?”
    “這麽說確實加入夜軍了?”信中洺崇反問。
    盧政哈哈一笑,“確實有此事,知府大人親自引薦的。不過聽傳言這夜軍是殺倭人的組織,信中兄如此上心此事,不會是倭人吧?”說罷盧政繼續哈哈大笑,言語之中滿是玩笑之意。
    這些話盧政大可直言,因為信中洺崇早就知道夜軍這個組織了,他們費盡心機,就是想找到夜軍的所在地。
    況且直言對盧政還有一個好處,便於他的隱藏。
    越是這樣說,信中洺崇越會認為盧政不過是一個小小紈絝,地主家的傻兒子罷了,什麽家仇國恨在他這裏就不存在的。
    “哈哈,”信中洺崇舉起茶杯,“倭人,你我共誅之!”
    “哈哈,信中兄說誅便誅,誅之誅之”盧政也舉起了酒杯,以茶代酒,兩人碰了個杯。
    這時張順平突然從外麵進來,附在盧政耳邊低語了幾句。
    他告訴盧政遲行宣和孫宗瑞已經將一應事情辦妥了,現在夜軍的人已經全部到達了遲記糧鋪,基本也已經安頓下來了,應該是擺脫倭人的視線了。
    此外,現在遲行宣和盧謂之在門外等著,讓盧政過去一趟,說是有事情交代。
    盧政微微點了點頭,隨後擺手示意張順平站在一邊。
    張順平退下去之後,站到了廳堂的角落裏。
    盧政開口道“家父有些事情,信中兄稍候片刻,我去去就來。”
    信中洺崇長飲一杯,隨後將茶杯緩緩放在了桌子上。他笑著擺了擺手,盧政含笑致歉,便出了廳堂。
    來到大門口,兩人正在外麵等著。盧政著急的道“何事?堂上還有位重要客人”
    盧謂之開口,“你找來的那些夥計看上去凶神惡煞的,以後還是少和他們來往”
    “嘶”盧政聽了想打人,這糟糕的父愛!他擺了擺手,隨即道“我心中有數。”說罷就直奔廳堂,留下兩個老人在原地發呆。
    坐回堂上,盧政佯裝不經意的瞥了信中洺崇一眼。
    他的眼神在變,盧政看到他的眼神在變,越來越冷,越來越深邃,好似直擊人心!
    盧政心中一沉難道是什麽話說錯了?還是剛剛張順平的低語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在心中苦苦回憶著,但是並沒有表現在臉上。前世與土夫子們長期的“戰爭”中,盧政早已學會了存於心而不表於形的本領。
    良久,信中洺崇開口,語速很慢。“盧賢弟好像和前段時間見麵的時候又不太一樣了。這次,好像是在裝傻?”
    “裝傻?”盧政皺眉問道“信中兄這是在說法明傻?”
    沉默。
    信中洺崇仍在盯著盧政,盧政也絕不露怯,就這樣回看著信中洺崇。這是心理戰,很不巧的是,盧政並不怕心理博弈,甚至還有些小期待。
    兩人就這麽看著對方,不遠處的張順平又是一臉的小問號這兩個人,怎麽感覺一會兒會打起來呢?想著,張順平小心翼翼地往後退了退,靠近桌子上的小花瓶。他局促不安的攥了攥拳頭,若是一會兒真打起來,他也好第一時間幫盧政出手,從背後給信中洺崇一花瓶。
    良久,信中洺崇從懷裏摸出一把槍。“盧賢弟的房間內,怎麽會出現這種東西?”這玩意就是那日本間諜的,信中洺崇再熟悉不過了,這是他們統一配備的武器。
    盧政暗叫不好,當時沒注意,把槍隨手放在了房間的桌子上,如今出事了
    此時信中洺崇還在死死地盯著他,沒有太多的時間考慮了。
    “昂”盧政坦然一笑,“信中兄有所不知,今日裏夜軍新來了一個人。”
    “我和他交談的時候,偶然發現了他手中的這麽個玩意。信中兄不是說過嘛,這東西叫做槍。我沒見過,所以好奇,這才借過來玩幾天。”
    “起初他是不答應的,禁不住我軟磨硬泡,他這才同意給我玩兒上一玩兒。”說罷,盧政還頗為自然的笑了笑。
    信中洺崇仍在盯著盧政,畢竟盧政的這個借口實在粗鄙。槍這種東西,怎麽可能隨便借出去給人玩兒呢?那人和信中洺崇一樣,也是天皇挑出來的精英,這種道理他肯定懂得。
    盧政深吸了一口氣,“信中兄不信?還是說信中兄和那人有交集?”
    持久的對峙。
    “哈~”
    信中洺崇一笑,“想來是我多慮了。”
    說罷,信中洺崇起身給盧政倒了一杯茶,隨後舉起了茶杯,但是盧政並沒有動作,仍舊盯著信中洺崇。
    “盧賢弟,這是”
    盧政恨恨的舉起茶杯,“法明平生最討厭別人說我傻!前段時間韋公子說我傻,現在還在家中躺著呢!”說罷,盧政顧自一飲而盡,“我當信中兄是哥哥,不曾想”
    “哦,哈哈”信中洺崇恍然大悟,這才明白盧政是耿耿於懷自己說他傻這件事情。於是他起身一鞠躬,朝著盧政到了個謙。
    盧政悄悄鬆了一口氣,真他媽險!不過這事情瞞得了一時,終究是會暴漏的。畢竟那個日本間諜已經被殺死了,信中洺崇他們遲早會有所察覺的。
    但這些都是後話了,眼前還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盧政衝著信中洺崇微微笑了笑,他也知道不能太蹬鼻子上臉,過去就過去了,但是演還是要演一下的,所以盧政還佯裝有些氣不過。
    信中洺崇鞠了一會兒才起身,而且是標準的九十度。盧政心道這小日本別的不說,禮節這方麵還是挺到位的。
    不遠處的張順平緩緩挪開了桌子,鬆了一口氣。
    信中洺崇又起身給盧政到了一杯茶,還未放下茶壺,他就道“聽聞盧賢弟加入了夜軍,這夜軍最近可是有什麽行動?”
    這老小子終於放下戒心了,真他媽的累!盧政心中罵了一句。
    不過盧政心中還是有些忐忑,僅憑這些,應該是不足以讓日本人相信他的。
    先是派間諜打入夜軍,又有信中洺崇主動上門,如今又是百般試探消息。可以看出來,信中洺崇很著急想要拉攏盧政,或者說很想牢牢掌握夜軍的動向。難不成是他們組織內部出現了什麽問題?
    盧政苦苦思索。他不過隻是一介土夫子,若是中國史還知道不少,但是這外國史知之甚少啊。
    他隱約記得,明治維新把日本從幕府武士封建製度變成了武士階級資本統治製度。
    那既然明治維新提前了,會不會日本內部的矛盾也提前了?
    現在,或許他們已經在秘密籌劃對西邊兒這個病國的總攻了?所以才會顯得如此心急?畢竟,日本人的“天朝夢”早已有之,“大陸政策”最早可以追溯到明萬曆年間。
    又是一大堆毫無頭緒的問題,盧政不禁腦袋疼。
    “盧賢弟不太舒服?”信中洺崇問話的瞬間,張順平已經焦急的奔了過來。
    盧政擺了擺手,張順平一個急刹車,又退回了原位。
    “行動?”盧政佯裝仔細回憶,“不曾聽聞有什麽行動,我隻是一個小卒,和將軍根本說不上話。”
    “聽聞是知府帶你過去的,怎會說不上話?”
    盧政輕歎一口氣,“這夜軍稀奇,不論是誰,若是沒有知府點頭,根本就進不去。”
    “哦,對了!”盧政好似想起了什麽,道“剛才我也說過了,今日有個新人加入了夜軍,其他的事情,我暫時還不知道。”
    信中洺崇眼中劃過一絲狠毒,一瞬間就消失了。恢複神情之後他不再說話,端起茶杯擋住了自己的臉,盧政也看不到此時他是個什麽表情。
    “這些應該也算是我給信中兄匯報知府的消息了吧?”盧政突然問了這麽一句。
    信中洺崇一愣,想了想笑道“算,當然算。”
    “那”盧政狡猾一笑,“既然算,信中兄是不是應該兌現承諾呢?”言畢,盧政搓了搓手指,賤兮兮的看著信中洺崇。
    信中洺崇哈哈大笑,“放心,答應你的銀子一兩都不會少,隻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信中兄還有什麽事情?”
    信中洺崇微微點了點頭,“我有意讓盧賢弟可以加入我的組織,促進整個淩國的發展,但在加入之前,還有一件事需要麻煩盧賢弟。”
    “何事?”
    信中洺崇緩緩收起了笑容,微微低頭眼睛上翻看著盧政道“我需要孫宗瑞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