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月色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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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雨燃蕭明徹!
    “姑娘。”紫玉和春草見沈雨燃獨自走來,趕忙上前去扶。
    還沒說上話,便見蕭明徹踏雪追了過來。
    “沈雨燃。”
    她回過頭,手上提著的寶塔燈晃悠了幾下。
    蕭明徹看著那寶塔燈,想起他今日來燈市的緣由。
    他尋她,原是為著燈火嬋娟時,月色逐人來。
    卻不想驀然回首,她卻在旁人的身邊。
    “公子,你的手出血了。”
    氣氛僵冷之時,忽然有人從旁邊走上前,關切地看著蕭明徹。
    “怎麽傷成這樣?”
    段清瀾說著,回過頭怨恨地看向沈雨燃。
    這些日子以來,她跟“蕭明徹”相處得不錯,時常送吃的過去,不時能說上幾句話。
    上元節,她本想去柴房找蕭明徹一起來燈市的,不想去晚了一步,柴房裏已然空空。
    她隻好來燈市碰碰運氣。
    遍尋蕭明徹不得,卻早早看到了獨行於燈市的沈雨燃。
    因著無所事事,索性遠遠跟著沈雨燃。
    她看到沈雨燃跟傅溫書猜燈謎,看鐵花,也看到兩人跑到了小月河邊。
    看到這一幕,她其實很高興。
    沈雨燃越勾引別的男人,她跟蕭明徹就越遠。
    她前世跟沈雨燃無冤無仇,對沈雨燃的命運還頗為唏噓。
    可這一世不知道出了什麽偏差,沈雨燃居然在東宮時就得了蕭明徹的專寵。
    要不是沈雨燃提前勾了蕭明徹的心,她的計劃早就成功。
    現在沈雨燃自甘墮落,正是她的好機會。
    她沒有靠近,站在河對岸遠遠瞧著,以為兩人會在這暗處做些男歡女愛、顛鸞倒鳳的勾當,到時候她引人過去撞破,讓沈雨燃顏麵盡失。
    卻不想兩人幹站在那裏說話,沒有任何逾矩的行為。
    更沒想到的是,蕭明徹突然出現。
    段清瀾沒等到沈雨燃丟人現眼,等到了蕭明徹為沈雨燃發瘋,等到了蕭明徹和傅溫書大打出手性命相搏。
    怎麽會這樣……
    明明之前在梨香閣柴房裏提起沈雨燃之時,他都一臉冷漠甚至鄙夷的樣子,為何突然為沈雨燃發瘋?
    沈雨燃她,憑什麽?就憑著臉蛋好看嗎?
    勾引蕭明徹,勾引傅溫書,連如意坊裏的幾個夥計都不放過,偏偏這些男人還為她爭鬥,打得頭破血流。
    “我替你包紮一下。”
    段清瀾忙拿出帕子想替蕭明徹包紮,蕭明徹卻皺眉抬起手。
    “別碰我。”
    沈雨燃瞥眼望去,果然見蕭明徹的手背上有一大片擦傷,正在滲著血珠。
    段清瀾拿著手帕愣住“可是……你的手……”
    蕭明徹皺眉沒有說話,伸手拉著沈雨燃的手往前走去。
    “都別跟過來。”
    暗風、暗月領命稱是,將段清瀾攔住。
    段清瀾驚愕地看著暗風和暗月,認出他們是跟沈雨燃在大街上深夜吃陽春麵的男人。閱寶書屋
    他們是蕭明徹的手下?
    蕭明徹還有手下?
    蕭明徹的手下一直跟在沈雨燃的身邊保護她?
    一個接一個的問題像拳頭一般砸向段清瀾,拳拳到肉,砸得她一片空白。
    她忍辱負重在妓館做小工,伺候那些低賤的妓子,省吃儉用地給蕭明徹送東西,這一切都是笑話?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笑話?
    原本堅定無比的信念瞬間崩塌,原本甜蜜美好的夢想驟然成了不甘和怨念。
    看著蕭明徹和沈雨燃離去的背影,她忽而失聲大喊起來“沈雨燃根本不值得你這樣對她!她根本就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剛才你沒來的時候,她跟傅溫書在大街上親親我我,她手上的花燈就是傅溫書給她買的。”
    沈雨燃感覺到蕭明徹抓著她手腕的手立即用力了幾分。
    她有些驚愕,她沒想到段清瀾會這樣胡說八道,但她並未開口解釋。
    蕭明徹也像沒聽到一般,他沒有停下腳步,反而抬臂抱住沈雨燃的腰,半抱著她往前走,走得更快。
    段清瀾的眼神猛然一震,她像著了魔一般大喊“你沒到河邊的時候,我親眼看到她跟傅溫書抱在一起!兩個人摸來抓去……”
    “她在胡說八道,”紫玉並不知道沈雨燃手中的花燈是怎麽來的,但她知道沈雨燃跟傅溫書在河邊什麽都沒有做,她看向暗風,“你也在那裏,你都看見了的。”
    暗風抬手朝段清瀾的後脖子敲去。
    暗月皺眉,“你一直在河邊躲著?”
    暗風幹咳一聲,把臉別開。
    “我先帶她回梨香閣,”暗月扛起昏迷的段清瀾,狠狠瞪了暗風一眼,這小子,現在居然敢躲差事了。
    “你不該那樣對她。”沈雨燃道。
    遠離了燈市的喧囂,遠離了嘈雜的聲音,蕭明徹終於停下腳步,帶她站到一處茶肆的屋簷下。
    茶肆早已打烊,門戶緊閉。
    屋簷下掛著兩盞喜慶的大紅燈籠,頂部沾了雪,隨著寒風晃動著。
    離這邊不遠處是皇城,宮門前正在放焰火,一朵一朵的煙花在空中綻開,與先前打鐵花相比,又是另一種震撼。
    這個時辰,帝後正帶著嬪妃皇子們登臨城牆,觀看煙火,與民同樂。
    “你還有心情可憐別人?”蕭明徹冷笑。
    剛才蕭明徹不曾回頭,但沈雨燃回頭了。
    她看到了一個歇斯底裏的女人。
    那女人願意吃苦,也願意受累,隻是希望得到一個男人的垂青和偏愛。
    好像……從前的自己。
    怪不得那時候蕭明徹不喜歡看著她說話。
    原來拚命求人施舍愛意的模樣是那麽難看那麽可悲。
    但沈雨燃知道,她沒有瘋,隻是萬念俱灰,隻是垂死掙紮。
    認識段清瀾這麽久,沈雨燃頭一回有不一樣的感覺。
    沈雨燃抬眼看向蕭明徹,緩緩道“自從你被廢為庶人,她一直跟在你的身邊不離不棄,留在梨香閣也沒有怨言,難道你一點觸動都沒有嗎?”
    “沒有,”蕭明徹看著她,莫名煩躁。
    “那她陪你住在梨香閣,對你來說什麽都不是嗎?”
    “廢話!”蕭明徹狠狠打斷她,捏著她的肩膀將她逼到牆邊,“我實在是搞不懂你,你問這些事,是因為你在吃醋嗎?沈雨燃,如果你會吃我的醋,為什麽對著傅溫書笑,對著我又是這樣?”
    吃醋?
    沈雨燃聽到他提起傅溫書,耳邊又回響起傅溫書在河邊說的話。
    “從你一進東宮,他就處處留意你。”
    是這樣嗎?
    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