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三打李謙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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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部摸魚郎!
    月黑風高夜,麻袋套頭時!
    跟太監稱兄道弟後,王吒覺得打開信息之門,要搞什麽情報簡直順手拈來,遠非軍器局閉塞小環境可比。
    李謙達的住所,小case,陳德明的住所呢?順帶手!
    東廠督主是誰,這還用問?王德化是廠公,這也能算情報?王德化住哪兒,容易!他在帝都內城有兩套房,外城還有一套,城外有莊園。
    搞情報這麽容易?王吒都有點懷疑人生!
    女怕嫁錯郎,男怕入錯門。當初全國入京工匠分配,咋分的是軍器局?早進兵仗局,用得著跟天真道人這偵探小白一天瞎轉悠,瞎分析!
    兵仗局的天是廣闊的天,王吒覺得破案近期有戲!
    不過破案之前得先揍一頓李謙達,至於主角是不是該默默忍耐?憋住心中之火,然後畢其功於一役?
    這樣的主角不當也罷,沒有囂張壞了的反派,隻有憋壞了的主角。
    意難平,氣得出!
    “是李謙達麽?”天真看著一個踉踉蹌蹌,提著燈籠走過來的男人,問道。
    “我看看沒錯,是這王八蛋,鷹三爺,上麻袋。”天黑,王吒仔細看了一會兒,才認出。
    鷹三爺活好,速度快,準確,一套就中。
    “誰?是誰?”李謙達瞬間酒醒,驚恐問道“啊!啊!你們好大的膽子,敢打朝廷命官?”
    “我去,打的就是你這王八蛋!”
    天真最近是很暴力!跟王吒一樣,心中的氣得出!在河間被錦衣衛追捕,對他的刺激太大,若被錦衣衛抓住拷問,生不如死,是大名朝堂和民間的共識!
    當下,終於痛快了!找到輸出對象,一通劇烈輸出!
    王吒也打嗨了,有一拳直接打臉上,好像是嘴,牙齒估計都崩飛了。
    王吒舉手,打爽了,但自己拳頭受傷,今日先揍到這兒,改天心情不好時再揍這王八蛋!
    眾人火速撤退,李謙達家在內城,雖然是胡同深處,但不宜打得太久,出點動靜容易被困住。
    翌日。
    王吒期待並焦急等待的風暴沒有發生,他高估了帝都吃瓜群眾的娛樂熱情!
    李謙達被打一案沒有預想那麽大的轟動與麻煩,順天府尹沒工夫管九品官員被打一案。
    接待李謙達報案的也並非是順天府尹,而隻是一個主簿,他敷衍安排了一位捕頭去破案。
    在帝都,啥最多,官最多,大街上隨便扔塊磚都可能砸到當官的。進士也多,餐館吃頓飯,隨時能遇到。
    文人不打架麽?是男人就要打架,這是生物規律,不會因為考上了進士就不打!
    打架不下黑手?不存在!不會因為成為進士就下不了黑手!
    帝都,上個月,吏部正六品主事喝花酒,出門被幾個同僚下黑手,順天府尹裝傻不過問。九品官被人暗算,不新鮮,誰有那工夫查案,不是同僚,就是政壇宿仇。
    李謙達又不是名人,沒有啥粉絲,誰會傳他被打?
    一群施暴者,在客棧悠閑喝著下午茶,點評這一天的平靜。
    鷹三爺感歎,若是在老家當塗縣,進士老爺被人暗算,全縣必定轟動,宵禁,全城搜捕,他內心裏甚至做好了拒捕時的猛烈反抗準備。
    確實,一群土包子,沒見過帝都的世麵,九品官算個毛線?
    其實,與王吒眼中看到的平靜不同。
    帝都,因為鐵敢被架走事件,已完全發酵,各大勢力悉數知曉,爭執、威脅、博弈正在登場,波濤洶湧!
    漩渦中,燧發槍重要,鐵敢重要!
    李謙達嘛,他是誰?顯然是個不重要的小人物,隻是挨打而已,家門外被暗殺都不會成為政壇漩渦!
    帝都正在上演各種密談場景!
    密談場景一
    前兩天,雕花燧發槍已送到方以智處。方以智派人詢問兵仗局,想要回鐵敢,兵仗局根本不搭理。
    隻好親自出馬,找大佬。方出身西林黨,官宦世家,背景深,如今又是皇帝眼中紅人,提為翰林院正六品編修,新設部門軍工廠之觀政,不少大佬很看重他,願意培養。
    工部尚書範景文聽完方以智陳述後,覺得很驚訝,怎麽為一個工匠,找到了我?我很忙的,青年才俊!
    “密之,你說這個工匠,能做詩,精算術,燧發槍製造還出了大力,你想從兵仗局搶回來?”
    “是,大人,鐵敢是個人才,不能就這麽讓兵仗局搶走了。”方以智鄭重點頭,略微停頓後,又補充道“聽說兵仗局前幾天向陛下上呈燧發槍,十有八九是鐵敢所造。”
    範景文聽完眉頭一皺,目光冷峻起來。
    我說為啥兵仗局突然把槍造出來了,造了九個月都沒造明白,我們工部剛造出來,好家夥,緊跟著就造出來。
    原來根源在這兒呀!這是什麽,這是挖我工部的牆角!
    “密之,你且回去,老夫自有打算。”範景文要仔細合計,必須得反擊,不能這麽容易被別人摘桃子!
    方以智躬身欲走,範景文想起一事,安慰道“密之,你想進軍工廠做主事,如今起了變化。哎!兵仗局要安插心腹,火槍司、火炮司,他們都想占著。此事,老夫會繼續為你爭取,必要時上書陛下,讓陛下做主。”
    密談場景二
    工部虞衡清吏司,張小公爺親臨。
    張世澤派仆人找王吒打刀,意外得知鐵敢犯案了,那位趙得柱一通喊冤灌輸給了他的仆人,讓他覺得蹊蹺,托人打聽,方知奇葩案件。
    “於郎中,你說一個工匠,能貪墨啥?”張世澤一臉誇張表情問郎中。
    “小公爺,此子狡詐,貪婪成性,您被他騙了。”
    “嗬嗬!能騙我啥?人家給我打了一把絕世寶刀,沒收錢,這是騙麽?”張世澤笑了。
    寶刀雖然沒給錢,但張小公爺是講究人,賞了200兩銀子給鐵敢,還給鐵敢牽線賣了不少東西。
    “就軍器局那些鐵料,能造寶刀?咱都是自己人,別說場麵話了!”
    於郎中臉直抽,前幾天李謙達找他時,他覺得值得辦這個鐵敢,可真要說道理,但凡知道軍器局實際情況的,都知道是在瞎扯。
    “算了,給鐵敢定個偷竊得了,一個工匠定貪墨,笑掉大牙!他有啥權力能貪墨?”張世澤說明來意,很幹脆“我府上缺工匠,罰他二十兩銀子就行了,然後開除,讓他到我府上來。”
    密談場景三
    王氏錢莊,王登庫接待一個晚輩。
    “世侄,也對鏡子、眼鏡感興趣?”王登庫看著相貌堂堂的範正堂,自己多年老友範永鬥的第三子,溫言問道。
    “王叔,小侄從商時日尚淺,想曆練一番,進貨去山西售賣。”
    “何不自己去尋那工部摸魚郎?我也是從其手中進貨。”
    “王叔,山西會館誰人不知,工部摸魚郎正跟您做買賣。”
    王登庫眼含深意,微笑道“哎!老夫我可吃不完他的貨,那不是一個簡單人!”
    王登庫明白,範正堂不可能沒有多方打聽摸魚郎,之所以過來,主要是客氣,表明自己不是來搶生意的。然後出手,該搶還是搶的。
    範正堂有些吃驚,沒想到王登庫會說出這樣的話,不免問道“此子究竟是什麽樣的人?”
    “世侄呀!老夫跟他試探過,想拿下整個山西的銷售,可他委婉拒絕了,隻說有貨一定優先供應我。”
    王登庫說完,正色道“摸魚郎此人深不可測,我認為他的實力不比你我兩家差。”
    “什麽?”範正堂不信,我範家除了錢莊、皮貨、藥材等外,可還幹著跟景州的走私,大名能有比我家富的?不可能?
    王登庫自嘲一笑“就憑他賣的貨,有鏡子、眼鏡、千裏眼,還有鉛筆、寶刀寶劍,哪一項不能日進鬥金?即便現在不如你我兩家,三年之內必然超過!”
    範正堂徹底愣住!心裏充滿好奇,更加迫不及待,想結識工部摸魚郎!
    “他沒在工部軍器局了,去了兵仗局。”王登庫又點了一句,然後心裏合計,該派人去南直隸查訪鐵敢的來曆,他想不通一個擁有萬貫家財的少年會以匠戶身份來帝都。
    密談場景四
    工部右侍郎府上,嘉定伯前來拜訪。
    “嘉定伯,可有一年未來府上,不知所為何事而來?”
    “陳大人,無事不登三寶殿,老周我來求你一件事!”
    嘉定伯近兩天很鬱悶,吩咐黃掌櫃去辦的事,一個小工匠而已,居然沒有一點進展。小工匠膽子真大,不僅沒同意,還把貨掐了,不再供應貨品。
    他想不清楚是啥原因?黃掌櫃回複的情況是,鐵敢不願來,軍器局的大使不放人。
    當時,李謙達的意思其實是說鐵敢這個人攤上事了,不能放,讓黃掌櫃挑其他工匠,很客氣的。黃掌櫃呢?懶得問原因,懶得解釋為啥要人,懶得爭取,三懶策略,敷衍了事。
    嘉定伯錢都投了,順義的工坊就等著鐵敢過去啟動,能不心煩麽?一跺腳,我自己來找人,找主事、郎中啥的,官太小,懶得打交道,老夫我直接找侍郎。
    右侍郎陳大人跟他有交情,要個工匠,能有啥問題?
    “什麽?嘉定伯要一位工匠?”右侍郎不是驚訝要工匠,而是驚訝要工匠這種屁大的事來找他,這個嘉定伯之荒唐,滿朝文武皆知,讓他哭笑不得。
    “陳大人,老周我在順義蓋了一個工坊,急需工匠,碰巧軍器局有一位能工巧匠,隻好來麻煩陳大人了。”嘉定伯臉皮厚,不在意右侍郎話中有話。
    右侍郎暗自推斷,原來是要能工巧匠,看樣子這個工匠,軍器局不願意放,算了,不就是一個工匠嘛,給他!
    除了密談,內閣迎來第一場因鐵敢而引起的爭執
    褚章文來內閣商議軍工廠各司官員定奪,工部尚書就等著他來。
    指責瞬間爆發,範景文怒問“褚章文,到我工部搶工匠,你意欲何為?”
    褚章文一驚,這老東西知道了?我可是切身體會,才知道工匠的重要性,然後打聽到當日軍器局燧發槍試射時,隻有一位工匠,而那位工匠又非常出名,這才做出的判斷,你個迂腐的老東西是咋知道的?
    “範大人,咱家缺鐵匠,找工部借幾個人而已。”官場混久了,說謊張口就來!
    爭執是政治的延續,爭執的目的是為了獲得政治利益!
    最後,一番口舌互噴,褚章文心虛,做出讓步,同意火炮司歸工部安排主事。
    十月三日,李謙達帶隊氣勢洶洶直奔兵仗局,有同鄉戶部給事中給他助拳,他要質問章進,何故要下黑手?
    是的,李謙達嚴重懷疑是兵仗局章進下的黑手。近期,他未與任何人發生爭執,唯有兵仗局,以太監的小心眼,極有可能出手。
    “章進,一個工匠而已,何必下黑手,有什麽事不能明著說?”李謙達習慣性的居高臨下問人。
    章進可不是軟泥,任人揉捏!譏笑道“一個九品芝麻官,耍什麽官威?”
    很快,雙方推推嚷嚷起來。
    王吒從吃瓜群眾看熱鬧,一瞧,要幹架?不蹭蹭油挺遺憾,於是,主動上去勸架。
    借著勸架,王吒接近李謙達,推搡中,他誇張的身體一歪,的一聲,一巴掌扇在李謙達臉上。
    李謙達怒視王吒,王裝著被人推中,搖搖晃晃,不回應李的怒視。
    人群逐漸混亂,王吒再次接近李謙達,反手一肘頂在他的左腰,眼淚花都給頂出來了。
    李謙達隊伍人數太少,完全不敵,落荒而逃,王吒敏銳捕捉最後戰機,伸出一腳,可憐的李謙達,摔得不輕。
    狼狽爬起來後,李謙達依然狠厲,拋下一句盛氣淩人的話“鐵敢,本官奉勸你,盡快回去自首,莫要自誤!”
    我去,王吒感覺自己要炸,這還得了!小樣!沒挨打夠麽?
    看到李謙達還是如此囂張,暴力團決定夜揍不能停,繼續。
    五人組當晚再次守夜,很巧的是,李謙達又一次喝得醉醺醺回來,因為今天他要設宴酬謝戶部給事中的助力。
    同樣的地點,同樣的操作,同樣的酸爽,再一次上演!
    李謙達剛被套麻袋,尚叫囂道“住手!我知道你們是誰!”
    幾拳之後,撐不住了,哀道“停!別打了!此事我不再插手,別打了!”
    最後,哢嚓一聲,左腿被天真一踩,斷了!直接哭嚎道“好漢饒命!好漢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