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獄中提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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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大人火急火燎地跑到泰安府衙門口,剛說明了身份稟報了來意,便立刻得知了一個驚天的消息:皇帝震怒,已命四部門聯合會審這起鬥毆案。“完了!”他頓時感覺天都塌了。
    等夫君回到家,李夫人立即迎上去,心急地問起來:“怎麽就你一個人回來了,吉兒呢?吉兒呢?”
    李大人隻得無奈地將聯合會審的消息說了出來。
    聽了這個,李夫人再也堅持不住了,當即崩潰大哭起來。
    李大人趕緊抱住無助地夫人,本想安慰幾句,卻發現無從開口,最後也隻有暗暗地歎了一口氣,這時候除了等他實在想不出任何辦法了。
    膠東王府、征南大將軍府、國舅府、刑部尚書府得知自家公子被抓進府衙後,均在第一時間派出了營救人員。但當得知了“陛下下旨,聯合會審”的消息後,又急忙派人快馬加鞭地將營救人員全部追了回來。陛下下旨督辦的事情,哪兒還能肆意插手。
    在惶恐不安與坐臥不定中李元吉、蕭虎、楚宗寶、李繼輝四人終於捱到了夜晚,喊了一下午仍沒喊來救星,楚宗寶也終於老實下來了,當然也是因為喊累了。
    這時幾個差役推著一輛破舊的獨輪車晃晃蕩蕩地走了過來,“開飯嘍,開飯嘍。”領頭的差役扯著嗓子喊起來。
    “這裏”,“這兒”幾個睡得像死豬一樣的囚犯立即跳了起來。
    “急什麽急,急什麽急,趕著去投胎啊。”領頭的差役不耐煩地罵了一句,然後“噗通”一下從車上的木桶中舀出一勺湯水塞了過去。
    “欸,大人,再來點兒,再來點兒。”一個囚犯看了看碗裏的清湯寡水,立即低三下四地哀求起來。
    “滾蛋,愛吃不吃。”差役一臉嫌棄地罵了一句。不過等走到楚宗寶的牢房前,他立即換了一副嘴臉,將勺子伸到桶底,小心翼翼地從最下麵撈出一碗濃粥,然後恭恭敬敬地遞到楚宗寶的眼前,輕聲說了句:“殿下,您的飯來了。”
    楚宗寶抬眼看了看麵前的白米粥,沒好氣地回道:“就這?還有其他的嗎?”
    差役被問得一愣,隨後趕緊回答:“殿下,就隻有這了,您看,我給您盛得可都是精華。”
    “這還他媽的是精華,你這是人吃的嗎?趕緊滾蛋!”楚宗寶劈頭蓋臉地罵了一句。
    見楚宗寶不領情,差役也絲毫不生氣,趁人不注意急忙從懷裏掏出一個雪白的饅頭,快速塞進他的手裏,然後又神秘兮兮地耳語:“殿下,這是小的特地孝敬您的,小的的名字叫王強。”
    楚宗寶沒心沒肺地將饅頭舉起來,見賣相還過得去也就沒嫌棄,不過依然不滿意:“就一個?還不夠小爺塞牙縫的呢,去給小爺多拿一些過來,而且不要隻帶饅頭,好酒好肉也要多帶一些過來。”
    “咳,咳。”差役極其尷尬地咳了兩聲,然後難為情地朝身後的幾個差役瞥了一眼,他萬萬想不到這個馬屁不僅沒拍響,而且還惹來一身騷。於是在心裏沒好氣地編排了一句:“他奶奶的,還好酒好肉呢,我也想吃,那也得有錢買呀。”然後忙不得地應付一句:“一定,一定。”然後立即向下一間牢房走去。
    對蕭虎、李繼輝、李元吉三人他也同樣恭敬,也同樣給每人盛了一碗實實在在的濃粥。不過並沒有給三人準備白饅頭,看來眼光他還是有一些的,知道這四人裏誰最有背景。
    挨到睡覺的時間,四人就更難受了,站也不是蹲也不是坐也不是躺也不是,都快被折騰死了。前半夜,他們還勉強保持著清醒,眼睛瞪得像鈴鐺一樣強撐著。等到了後半夜,困餓交加之下就扛不住了,當他們豁出去準備直接躺在地上好好睡個覺的時候,四周突然鼾聲雷動,呼聲四起。
    在肉體與精神的雙重折磨之下,李繼輝又繃不住了,立即“嗚嗚嗚”得輕聲哭起來,邊哭還邊念叨著:“爹,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快來救我吧。”
    鼾聲未停,一陣陣令人心煩的嗚咽聲又從隔壁傳過來,快把李元吉折騰死了,趕緊將堵著耳洞的兩根手指又往深處捅過去,如果不是疼得厲害他恨不得把整根手指全插進耳朵裏。
    入夜的時候,摔斷腿的魏勳終於從昏迷中睜開了眼睛,當得知自己的右腿摔斷後立即歇斯底裏地嚎叫起來。
    看著魏勳狀若瘋癲,四位大人真是急壞了,心裏一陣陣的打鼓,最後經過商量一致同意立即將人送回國舅府,若不然要真出了個三長兩短,誰也擔待不起。
    因為案子已經驚動了皇帝,所以重啟的調查做得格外仔細,差役們幾乎將半個泰安城走訪了一遍,盤查的目擊者超過兩百名,把五名當事人今日到過的地方,見過的人,幾乎連說過的話都查的清清楚楚。
    等調查結束,所有的信息全部匯總到四位會審大人麵前時已經到了深夜,可四位大人一刻也不敢怠慢,立即開始了信息的閱讀和整理,整整過了一個時辰,才將信息梳理完畢。這時整個事件終於水落石出、真相大白,五名當事人今天的所作所為均像一幅幅畫一樣清晰地呈現在四位大人的眼前。
    禮部尚書崔德率喝了一口茶後率先發言:“現在所有的證言證詞都已整理完畢,案件也已經完全清晰,不知各位大人對此有何看法?”
    大理寺卿韓讓與刑部侍郎耿忠不約而同地對了一眼,各自的眼神裏都透露著若有若無的焦慮。其實案件並不複雜,甚至可以說很簡單,比他們兩人遇到過的絕大多數的案子都要簡單,但越是這樣裏麵的運作空間就越小。兩人皆無力地搖了搖頭,然後分別露出一個相互心領神會的無可奈何的苦笑。
    見韓讓、耿忠沒有表達想法的意思,崔尚書又轉頭看向王仕升:“不知道王大人怎麽看?”
    “這個嘛,現在這些也隻是證言證詞而已,具體是非曲直恐怕還得等到審完當事人拿到口供才能最終定性。”王仕升也不傻,你們不表態,他也絕不表態。
    見大家都無意表達自己的看法,崔德率也不準備再耗下去了,立即一錘定音:“那好,現在天色也不早了,咱們今天就到這裏吧,明天就正式提審。”說完也準備回家歇息去了,現在可比不上以前了,再熬下去他這把老骨頭恐怕就要散架了。
    次日一大早,楚宗寶牢房的門就被打開了,兩個差役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見這小爺睡得正香,兩人你指指我我指指你都不敢擅自行動。最後還是年紀稍大的站了出來,他輕手輕腳地走到楚宗寶身前,小心地在其肩膀上推了一下,輕聲喊道:“世子殿下,世子殿下,快起來吧,該提審了。”
    楚宗寶幾乎一整夜都沒怎麽合眼,一直熬到早上才勉勉強強地迷糊了一會兒,哪知剛進入夢鄉就突然被人叫醒了,當即火冒三丈,怒罵道:“媽的,找死!”隨即猛地竄起來抬起手掌就在差役的臉上狠狠地來了一下。
    挨了一巴掌差役還得趕緊跪地求饒:“殿下息怒,殿下息怒,小的們無意打擾,是大人有請啊。”
    “媽的,怎麽不早說。”楚宗寶又恨恨地罵了一句,然後趕緊催促道:“還愣著幹什麽,還不趕緊起來帶路。”他興奮極了感覺自己馬上就可以從這破監牢裏走出去了。
    沒一會兒工夫,幾人就走到了審訊室門口,楚宗寶二話不說一把推開大門,興奮地走了進去,可當他看清裏麵陳設的東西當即呆若木雞。隻見四麵牆上掛得全是各式各樣的刑具,什麽竹簽、烙鐵、皮鞭、跪釘板......花樣繁多,應有盡有,他整張臉頓時嚇得失去了人色,兩腿一軟差點癱倒下去。
    府尹王仕升見狀急忙好言好語地安慰起來:“哎喲,世子殿下莫怕,我等請殿下前來隻是問幾句話,不會用刑,絕對不會用刑。” 安慰完趕緊示意差役將人攙扶過來坐下。
    等楚宗寶緩過來,大理寺卿韓讓清了清嗓子,然後溫柔地問道:“不知世子殿下可否跟我等講一下昨日校武場衝突的相關情況?”
    “這哪裏是放自己出去,原來是要審問自己啊。”楚宗寶立即明白過來了,隨即極其不耐煩地回道:“講什麽講,忘了。”其實他也沒什麽好講得,因為整件事本就是他們四少挑起來的。
    四位大人見狀隻得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輪番上陣央求楚宗寶老老實實地交代情況。可不管他們怎麽努力就是打不開他的口,最後也隻得無奈地作罷。
    接下來輪到蕭虎了,一走進屋子他也先是驚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恢複了正常,看來膽子確實不小。
    等人坐下,韓讓客客氣氣地把剛才問楚宗寶的問題又重複了一遍。
    蕭虎倒是實誠立即將昨日衝突的前因後果一一道來,沒有半點隱瞞。
    見蕭虎竟如此坦白,四位大人皆不由自主地相互看了一下。
    “咳”,韓讓輕輕咳了一下,然後尷尬地提醒道:“公子知不知道你說的內容對你和世子都非常的不利啊。”
    蕭虎直截了當反問道:“我知道啊,但這就是事實啊,這也不是你們要問的嗎?”
    這一下直接將韓讓問得啞口無言,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見這情況,刑部侍郎耿忠立即循循善誘道:“那李元吉呢,他也應該說了什麽或是做了什麽才會導致衝突發生吧。”
    這暗示已經相當明顯了,蕭虎也聽出來了,不過還是正義凜然地回答:“事端確實是我們挑起來的,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他這人平時是混了一些,但骨子裏流得畢竟是蕭老將軍的血,向來是敢做敢認,從不玩兒虛的。而且就身手來說,李元吉是同齡人之中為數不多的能讓他正眼相看的人,他絕不會使用這些旁門左道的伎倆,他要堂堂正正地擊敗這個人。
    聽了這話,耿忠不禁露出一陣苦笑,他感覺這孩子要麽是實心眼兒要麽就是蠢到家了,連這麽明顯的話都聽不明白。
    “好了,把蕭公子帶下去,把李公子帶過來吧。”見場麵有些尷尬,崔尚書急忙結束了這場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