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帝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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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孩兒見她一直不取法器,有些疑惑地跳到她的麵前:“你怎麽了?不是趕著去救人嗎?”
    夙溪回神,心中的鈍痛逐漸消散,是啊,她本來就是跟著一絲回憶到了這早就已經不複存在的時空,而取走千秋定,再回到千秋定中被塵封的,也已經過去千萬年的時空。
    眼前的這人早就已經死了,這一處的虛假,早已是很久遠的事了。
    夙溪對著小孩兒淺淺一笑:“你叫什麽名字?”
    小孩兒道:“我叫帝清。”
    夙溪點了點頭,蹲下來,伸手摸了摸小帝清的頭道:“帝清,我不能平白無故借走你的東西,所以用個東西與你交換,好不好?”
    小帝清雙手環胸:“不是寶貝我不要的。”
    夙溪朝他伸出手,五指慢慢張開,躺在她手心的是塊通體湛藍的靈石,靈石靈力很強,顏色也太過鮮亮,一瞬就吸引了小帝清的目光。
    夙溪道:“這東西叫赤石,可以存住記憶。”
    帝清笑著道:“那我要了!”
    夙溪將赤石交給了對方,隨後站起來道:“那我要離開了。”
    帝清方才收了寶貝還有些雀躍的心情一下子便冷卻了,他抿著嘴點頭:“嗯,你走吧!”
    夙溪道:“這石頭,戴在你的額上應當很好看。”
    帝清眨了眨大眼睛,笑嘻嘻地將赤石貼在了自己的額前,還有些喜悅地問:“是這樣嗎?好看嗎?”
    赤石在貼上帝清的額頭那一瞬,便散發出了耀眼的光芒,夙溪眼見他身體的顏色越來越淺,而帝江臉上的表情也很不好看,帶著不舍與焦急道:“你怎麽就走了?喂!”
    夙溪看著自己尚還存在的身體,有些不解,緊接著便看見帝江的身體從下而上逐漸化作細細的金沙,一點點重新回到了赤石之中。
    他急忙摸著額頭上的赤石道:“這東西怎麽用啊?我要存住!我要存住這段記憶!我第一次見到除了我以外的人,我們……我們是朋友吧?喂……”
    最後的話夙溪沒聽見,便看見金沙全都被收回了赤石之中,她看著散發著藍光的赤石,上麵的封印符文再度出現,可見這記憶出來了一次,赤石上的封印便會重組一次。
    將赤石重新接回手中的那一刻,夙溪心裏有些怪異的感覺,從手心尚還存留著餘溫,仿佛方才看到的一切都不僅僅隻是一段過去的記憶而已。
    好像她真的存在於帝清的記憶中一般。
    或許……她真的存在過也說不定。
    這世間奇妙的事情難道還少嗎?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她終有一天會到這裏,落入妖界禁地之中,掉入千秋定裏的時空,解開帝清的記憶,從而與他記憶中的小帝清見麵。
    也許其實她跨越了千萬年與帝清結緣,故而此時的記憶,其實並非記憶,而是千萬年前真正發生的事情。
    或許那時年幼的帝清當真一人在殿內玩耍時,突然出現了一抹縞色身影,正是雙九年華的夙溪站在那兒。
    夙溪握緊了手中的赤石,事實如何已經不重要了,帝清的記憶重新回到了赤石之中,那這整個空間,應當是屬於千秋定中了。
    找到了千秋定,解除千秋定的封印,他們便可以出去了。
    夙溪呼出一口氣,不知何時,月亮已經消失,整篇天空泛著靛色,透著光亮,很快,天就要亮了。
    她還站在原地,就在那過了拱橋後的第十三棵槐樹下,槐樹此刻看上去與其他的並無不同,夙溪蹲在了樹根處,撥開泥土,找到了一節樹根,在那樹根底下,果然有一層淡淡的白光閃出。
    千秋定裏的一切,果然是根據帝清的記憶來決定,他存住了第一次見到除去自己以外的其他人,也將遇見那個人同時段的整片山脈也一並封在了這裏。
    夙溪一個人是不能將樹根撥開,也不能將那銀色的線從裏麵抽出的,且不知道抽出銀線之後這地方會有什麽反應,總而言之,先找到宿無逝要緊。
    夙溪拍了拍手上的灰塵,朝他們原本住著的山腰宮殿瞧去,那一處還點著燈火,說明宿無逝他們應當還在那兒。
    夙溪看了一眼在她眼裏不過隻有巴掌大小的宮殿,心想這麽遠的路程,她要走多久才能到啊。
    如果是卞舞華的話,禦劍飛行眨眼般的功夫就到了。
    夙溪看了一眼自己的雙腳,單靠這玩意兒,等走到了那一處,他們搞不好都已經離開了。
    夙溪突然想起來自己還和劉子傾學過一些輕功,此刻到算是有些用場,雖說比不上禦劍飛行,但至少比她跑起來要省力一些。
    她提氣腳下踮起,身子逐漸脫離了地麵,雙手比劃了招式,凝住這一刻的靈力,開始一段一段朝宮殿飛去。
    夙溪覺得她越使用靈力,身體中的靈力耗損得越快,等飛到了山腳下時,她已經撲在了一塊平坦的石頭上幾乎奄奄一息了。
    整個人仿佛瞬間蒼老了好幾歲,像是把接下來許多天的體力一齊透支了一般,劉子傾在教她輕功的時候,她練習了一下午也沒流一滴汗,現在這是怎麽了?
    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夙溪也快要翻白眼了,她慢慢直起身子,坐在了石頭上,先做了幾次吐納,才覺得心跳逐漸平穩了下來。
    休息了片刻,夙溪便準備再往上走,方才走過的都是平地,就已經讓她氣短了,這回要上山,沒有隆遙,恐怕得耗掉她半條命。
    夙溪唉歎了一聲氣,剛準備提步離開,便聽見上方傳來一聲巨響,噗得一聲,一抹紅色的身影不知從何處摔了下來,直接墜到了地上,將地麵揚起了灰塵,甚至凹陷下去了不少。
    夙溪眨了眨眼,這衣服她看著眼熟,等見到銀色發絲了,她才肯定這人是李南櫟。
    夙溪連忙跑過去,心想莫不成宮殿那裏出了什麽危險?這裏道行最高的應當就是李南櫟了,能將他打下來的人,得有多大的本事?
    李南櫟捂著心口慢慢撐起身子,他的嘴角還掛著血跡,在瞧見夙溪的那一瞬有些懵。
    夙溪皺眉:“發生什麽事了?”
    李南櫟眨了眨眼睛,確定自己沒認錯人之後,將嘴裏的一口血帶著不滿直接吐了出來:“呸!白挨了打。”
    夙溪見他傷得不輕,於是伸手過去扶,誰知道剛伸出的手被他一巴掌拍開,李南櫟白了她一眼:“我堂堂妖仙,要你扶?”
    夙溪:“……”
    是,您厲害,方才被人從上頭打下來吐血的一定不是您,是她眼花認錯了。
    李南櫟剛站起來,隻覺得胸口一陣鈍痛,眼前發花,扯著夙溪的袖子便將她拉過來,整個人有一半的重量靠在了夙溪身上,才勉強支撐住。
    他咳嗽了幾下,嘴裏的血越咳噴出來的就越多,夙溪見他這模樣,總覺得他快死了似的。
    李南櫟道:“山上的魔連我也壓不住了,你也是,跟著那小屁孩兒亂跑什麽?”
    夙溪的注意力隻在魔上,他們這一行人,隻有宿無逝一個是魔,且卞舞華他們也都不知道,李南櫟是怎麽知曉的?
    夙溪問他:“誰是魔?”
    李南櫟挑眉:“哼,你還在我這兒裝傻,瞧你方才的眼神,定然知曉那魔便是你那名門正派的師兄了。”
    夙溪知道自己瞞不住,於是問:“你如何知曉的?”
    李南櫟嗬嗬一笑:“我當然知道。”
    他的目光朝蜿蜒崎嶇的山路瞧去,多年來他一直都在尋找,為的就是宿無逝。畢婪將他隱藏的很好,收作門下弟子,從小以名門正派思想灌輸,甚至和翎海那群人一起合夥隱瞞他是魔的事實,恐怕若不是夏蒼插一手,宿無逝可能真的以為自己隻不過是有心魔而已。
    李南櫟歎了口氣:“我給你說個故事吧。”
    夙溪知道這種開頭接下裏說的故事多半都是真的,於是緘默,隻聽李南櫟娓娓道來。
    “這世間啊,對魔很不公平,魔與妖不同,妖數龐大,且繁雜,花花草草皆可成妖,但魔不是。魔是這世間邪氣所化,本就稀少,且被世人所不容,說他們肮髒汙穢,說他們邪氣倒黴,反正沒有人願意與魔親近就是了,魔與妖之間,人更偏向妖。後來神以自身化五界,將魔困在了魔界之中,本來各界相安無事,但兩百多年前,魔界之中出了一位至尊,他法力通天,從魔界之中掙脫了出來。”
    夙溪不知道這個故事,想必應當是後麵她沒看到的那些內容了。
    “魔與人長得本一樣,他在人間又斂去了身上的魔氣,故而與常人無異,他並不想與人類戰爭,他是我見過的……最不像魔的魔。他喜歡人間,更希望人魔共處,他知道翎海有一種修仙法門,可以摒棄身上的魔性,即便那修煉方式如同淩遲,但他也還是抱有一絲希望,他偽裝成修仙的弟子,混入了翎海。”
    “那時你的師父,畢婪正是翎海的長老之一,那老家夥生來就很嚴肅,整天板著一張臉看上去就像別人欠他的似的,偏偏有個愛笑的胞妹——畢姝。畢姝是修仙界公認的美人兒,卻陰差陽錯的與偽裝成人類的魔相愛,她幫助那個魔隱瞞身份,甚至想要去找除去魔身上魔刹之氣的功法,她也相信中終有一天,人魔能和平共處。那個時候啊,遠在玄天,有一個不懂事的玄天弟子,正在試圖硬闖妖界,他打裂了妖界的分界石,放出了群妖,造成人間大患。”
    夙溪心中驟然一亮,這不懂事的玄天弟子,似乎便是她此刻扶著的李南櫟。
    “人間敲響了千萬年未敲響的警鍾,翎海也因為有妖闖入人間而徹查門下弟子,畢姝與那個魔藏不住了,兩人遠走,他們與那名玄天弟子一樣,被各大門派追殺。要說那玄天弟子可真是個災星,給玄天招來了這麽大的麻煩,還害得人家有情人東奔西走,所以他呀,後來就被抓住了,關在一個空蕩的房子裏,一關就是幾十年。他不甘,他那時癡狂了,花了幾十年衝出牢籠,又遭背叛,三千劍刃割破他周身經脈,要麽怎麽說禍害遺千年呢,僅憑一口氣,他活了下來。”
    李南櫟說到他自己的故事時,嘴角勾起一抹難看的笑容,像是嘲諷,又像是痛快,夙溪看不懂,隻知道其中的故事,遠沒有他說的那樣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