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天大的誤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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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夙溪看了很久,那琴聲平淡,一如女子給人的感覺,素顏未妝。突然,琴聲變得有些紊亂,那女子的眉頭也越來越緊,過了許久,琴弦斷在了她的指尖,幾滴鮮血落在了桌案上。
    她猛地抬頭:“誰在那裏?”
    夙溪以為是自己打擾了對方,卻沒想這時候冒出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打斷了她即將要開口說的話。
    “師妹。”
    聲音平穩,帶著幾分妖異的調侃,紅衣男子不知從何而來,腳尖擦過池麵,蕩起一圈圈漣漪,隨後穩穩當當地落在了亭子裏。
    夙溪看著李南櫟那張鬼魅般的戲子妝容,頓時反應過來眼前這女子是誰。
    扈若華,李南櫟曾深愛過的女人。
    扈若華見到李南櫟仿佛如臨大敵,連忙往後退了好幾步,整個人貼在了亭子邊緣,雙手撐住才勉強不讓自己倒下,即便對方畫了一張戲子妝容,她也一眼便將其認出。
    “你你……”
    你什麽?
    你竟然還沒死!
    你竟然成了妖!
    你竟然還會出現在我麵前!
    李南櫟也不靠近,那張調侃的臉,嘴角並未勾起,隻是眉梢揚著,似乎是在嘲笑,嘲笑誰?扈若華,還是他自己?
    夙溪怎麽也沒料到會在玄天碰見李南櫟,他曾發過的誓言,一個個被他自己打破,如今又出現在扈若華的麵前,是為何意?
    李南櫟擺出一副傷心的表情,妖裏妖氣地問:“難道見到我,師妹不開心嗎?”
    扈若華久久不能回神,驟然聽見這話,眉頭緊跟著皺起來,她抿著嘴,轉身就要逃走,卻不料亭子被李南櫟下了結界,她如今也才不過結丹後期,如何能比得上已是妖仙的李南櫟。
    她咬牙切齒:“李南櫟!你怎敢出現在玄天!”
    “是啊,我是玄天的罪人,我對不起玄天的所有人,故而我不敢回來。”他將被風吹亂的銀發別在耳後,突然又笑了起來:“不過最後一個還認得我的小師弟,今日醜時也駕鶴西去了吧,既然如此,我為何不能回來?哦!是我想錯了,你才是最後一個還認得我的人。”
    扈若華微微一怔:“你如何得知……”
    “如何得知小師弟死了?”他眸光冷淡:“你們每一個人死,我都知道,從掌門,到長老,到師父,再到師弟妹們。玄天兩百年來,沒出過一個仙,不是道行不夠垂垂老死,便是修煉不對走火入魔。唯獨兩個稍有成就的,師父當年渡劫失敗灰飛煙滅,小師弟已經算了一年天機,命被天道收回,這些,我每一個都看在眼裏。”
    扈若華突然覺得眼前的男子異常可怕,他在說這些人死去時,麵無表情,事不關己,卻能關注得比她還細,就連她都不記得自己的師父為何去世。
    方才那一曲‘殤’,便是祭奠醜時去世的小師弟,與她一同入山門的人,最後一個個離去,果真如李南櫟說的那樣,沒有一個成仙。
    她突然笑了起來:“你是來殺我的嗎?”
    李南櫟坐在桌邊,手指輕輕沾了些許扈若華滴落在琴弦上的血,張口含在嘴裏,嗬嗬笑起來:“若非有我注容丹,你又怎能活到現在,我若想殺你,早就動手了。”
    扈若華看著自己蒼老的手,注容丹的確功效奇特,非但能保持人的容顏,還能延長壽命。隻是她的丈夫,那個在聲色中浪蕩一生的男子,死了有一百多年了,饒是注容丹,也護不住他的命。
    “你既不是來殺我,又為何出現在此?”難不成,這人對她還有情?
    李南櫟朝她瞧去,那張臉,與記憶中的並無不同,歲月沒在她的容顏上添上一分一毫,仿佛永遠都停留在那一刻,不變。
    “你說呢?”李南櫟笑了起來:“你覺得,我來找你為何?”
    這聲音輕如泉水,一百多年的閨中寂寞,扈若華瞬間被李南櫟的眼神迷惑,他對她是有情的,這情兩百多年,未曾變過。
    她輕輕呢喃一句:“李師哥。”
    “師妹。”
    扈若華上前幾步,是了,這人從來都對她溫柔,從未想過傷害她,對她從來都是百般信任,萬般妥協。
    她站在李南櫟麵前,突然露出了少女的嬌羞,眉眼含春,輕柔地問:“李師哥,這些年你……還好嗎?”
    李南櫟站了起來,一步步朝她逼近,那張塗滿脂粉的臉在此刻的扈若華眼裏,也是俊逸非凡。
    她怎麽沒早看出來,這人長得一點兒也不醜,那凸起的眉骨,深邃的眼,高聳的鼻梁,還有豐滿的唇,叫她看得口幹舌燥,不自覺地做了個吞咽的動作。
    李南櫟伸手摸了摸扈若華的臉頰,能感覺到他手下的女子微微顫抖,他笑得異常溫柔:“師妹,你還是和以前一樣美。”
    扈若華慢慢抬起頭,眼睛逐漸閉上,下巴揚起,已是默認接下來的親吻。
    李南櫟在她閉上雙眼的那一刻,嘴角勾起一抹嘲諷似的笑容,眼神中帶著不屑於憐憫,夾雜著厭惡,仿佛在看一場好笑的鬧劇。
    他沒吻上去,直接伸手摟住了對方的腰,大掌貼在對方的胸上用力揉了揉,果然,扈若華的嘴裏傾出婉轉的□□。
    李南櫟皺眉,當真是惡心壞了。
    這女子,已經不是當年他傾心的小師妹,縱然一模一樣的臉,卻也早不天真浪漫。或許他當初也根本未看透過她,被騙了兩次,害他差點兒喪命,淪為半人半妖,都是因為她。
    想到這裏,李南櫟手下不自覺用力,扈若華疼得睜開了眼,雙眸之中已含□□的淚水:“李師哥,怎麽了?”
    李南櫟嫌棄地鬆開了她,就連方才觸碰到的地方,都好像染上了髒一般,他甩了甩手,哪兒還有一絲一毫的溫柔,嗤笑了一聲道:“我是回來找你的,雖不是來殺你,但也相差不遠。”
    扈若華猛地一震:“你說什麽?”
    李南櫟拍了拍手:“翎海無上城穹蒼台,集三萬三千三百三十三顆浮光靈石,以一人血祭,便可讓另一人起死回生,我有想救的人,就必然要殺人。可這世間人那麽多,沒有一個得罪過我,我想來想去,這個舍不得殺,那個下不了手,隻好來找你了。”
    扈若華算是聽出了其中的意思,頓時從琴底抽出一把劍筆直地指向對方:“你想以我換別人的命?”
    “我已集齊了浮光靈石,之所以不來找你,無非是小師弟還活著,我給他麵子,不在玄天鬧事,如今他人已死,擄走你對玄天來說並無壞處,於我而言反而甚好,我們之間早有梁子,我想用你血祭,我應當不會虧心。”李南櫟說得頭頭是道,那雙眼裏,早沒了昔日的情誼,這些話平白直述,倒叫聽見這一切的夙溪怔住了。
    扈若華想要不想直接刺過去,方才還在人手下沉迷,這一刻便刀劍相向,李南櫟覺得,眼前這人真難懂。
    他輕鬆躲過,手指輕輕一彈劍身,錚得一下,劍斷成了兩截。
    扈若華看著斷劍,再看向李南櫟,突然道:“李師哥,看在同門情誼……”
    “看在同門情誼,到時我會讓你死得快活些。”李南櫟伸手朝她的領口抓去。
    扈若華看請求不成,又不想被李南櫟抓去生生血祭,於是狠下心,抬起斷劍往脖子上一抹,頓時血濺了滿地。
    李南櫟的手頓了頓,手背上還沾著滾燙的血,他有些不敢相信扈若華就這樣毅然決然地自刎了,一時間竟然愣住。
    夙溪睜圓了眼睛,親眼看見一位女子就在眼前自刎,那血沾染了琴,染紅了石桌,她身體晃了晃,直接趴在了石桌上。
    夙溪連忙跑過去,若她還留著一口氣,能救則救。
    要到湖中亭,得經過一條九曲橋,等到她跑到橋的盡頭,站在湖中亭時,那張石桌都已經染紅了。
    扈若華還活著,她有道行在,暫時還留有一口氣,看見突然出現的夙溪,虛弱地伸出了手。
    夙溪剛想要靠近,便被李南櫟拉住:“你怎麽在這兒?”
    夙溪沒來得及解釋,方想要摸一摸扈若華的脈搏,卻被對方躲開。
    原來,原來她扈若華死是死在了這兒,原來李南櫟早已有了另一個意中人,如今來找自己,當真就是為了以她一條命拿去血祭,可笑她方才還癡心妄想,以為對方對自己餘情未了。
    扈若華有些恨,她恨命,她從小便是被人捧在手心上長大,天資聰穎被玄天選入修煉,生得貌美,多少師兄弟大獻殷勤,偏偏一生多坎坷。她所嫁之人濫情,她所教弟子皆無出人頭地,就連她接下來的一百多年餘生,一直在守寡中度過。
    她本應該是天之驕女,偏偏活得如此窩囊,好不容易有一個人,能愛她到她騙了幾次也不悔,扈若華以為,這便是她最後的宿命了。誰想到,原來李南櫟身邊,早有了另一個人,就連她午夜夢回,回想起那愚笨的李師哥,也將她看得如此輕。
    扈若華恨夙溪,厭她將最後一個屬於她的感情給奪走了,就連看著夙溪的眼神,都帶著幾分厭惡。
    “先救人!”夙溪甩開李南櫟的手,兩手卻都被對方握住,兩人一時間貼得很近。
    “夙溪!你救不了她!”
    “可以的,用我的心頭精血……”
    “何必呢?她這種人。”李南櫟帶著嘲諷。
    夙溪一時愣住,這才想起,眼前的女子曾給這男人帶來多大的傷害,她微微皺眉:“你真願意看她死去?”
    李南櫟猶豫了片刻,話還未說,便聽見一陣躁動,林子的另一頭湧來了三四個玄天的弟子,原來方才扈若華自殺讓李南櫟慌了神,設下的結界消散,他身上的妖氣驟然被察覺,引來了玄天弟子。
    “是……是妖!”一名弟子震驚。
    夙溪回頭看去,剛好與其中一位對上視線,那名弟子驚詫:“是南儀仙人的弟子!”
    “她怎麽與妖在一起?”
    忽而一名弟子大喊:“扈師祖!”
    夙溪朝身旁趴在石桌上奄奄一息的扈若華瞧去,剛要開口讓那些人來救,誰料到李南櫟一手握著她的胳膊,一手摟住了她的腰,直接飛身出了池中亭,霎時間往山下而去。
    扈若華看著那兩抹離去的身影,心中又恨又氣,精神也逐漸恍惚,生命一點點流逝,她如何也抓不住。
    一名弟子看見了她的傷口,連忙拿出止血的靈藥:“扈師祖,您撐著點!是誰!是誰將您傷成這樣!”
    扈若華眼前一片漆黑,隻想起李南櫟身旁的那名女子,心中妒恨,竟然還能記得她的名字,夙溪二字,無意間便從她口中脫出。
    斷劍,殘琴,血流池中亭,扈若華死,那幾名聽見夙溪名諱的玄天弟子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