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神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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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劉子傾說,如今的蒼冥很危險,即便是人類居多的地方,也有可能存在潛在的妖,故而在去蒼冥之前,他要去向翎海掌門請示,並收拾妥當才能出門。
    翎海的掌門是有些不信任夙溪的,依她看夙溪之前的行為,總覺得她會找個機會甩下劉子傾,自己跑去找宿無逝了。
    夙溪不是沒想過這個方法,然而她如今雙腿不便,即便有想法,也沒法兒實行。
    牧崇音幫著夙溪說了不少好話,正如他所言,如今的情況隻能順著,不能強迫。
    夙溪心想強迫也沒用,她的一身能力自己都不知道怎麽用,能幹出什麽大事兒來?頂多嘴上不饒人,麵對這些看不慣的碎幾句而已。
    在牧崇音的幫助下,劉子傾取得了翎海掌門的同意,臨走前虛望道人特地把他拉過去說了些話,畢竟是虛望道人得意的徒孫,不給些防身的法寶,也不敢讓他前往戰事前線。
    這幾日雨連著下,夙溪坐在簷下看雨,卞舞華迎麵走過來。
    這一年她變了不少,整個人沉穩了,渾身籠罩著靈氣,再不像之前那樣帶著些微傲慢地看人。卞舞華穿著淺紫色的長裙翩翩過來時,手上還拿著一朵花,等到她走到夙溪跟前時,麵對夙溪看花的眼神,有些無奈道:“牧崇音送的。”
    夙溪點頭,表示知道。
    卞舞華抿了抿嘴,隨後又說:“我與牧崇音沒有對不起你和宿無逝,我們已經盡力幫了。”
    當年宿無逝屠城三千修仙者是牧崇音和她瞞下來的,在玄天魔性大發殺了蒼冥的女弟子也是他們瞞下來的,對於這兩人,卞舞華覺得自己做的已經夠了。
    隻是後來事情敗露,誰也料不到會發展成這樣,卞舞華隻知道,雖說她曾經看不起夙溪,但從未真正做過對不起夙溪的事。
    “這兩日我與你說的話是直白了些,但我希望你明白,我並非針對你們,我隻是……”卞舞華說道到這兒,突然說不下去。
    夙溪那張臉淡淡的,一時間仿佛回到了兩人初次見麵的場景,她也是這樣的表情,好似對世間萬物都提不起興趣,更沒有認真聽她說話。
    卞舞華歎了口氣:“你會回來嗎?”
    夙溪朝她看去,有些不解,她不回來,能去哪裏?
    隨後才突然想明白卞舞華問這話的原因,夙溪緩緩一笑,笑容稱不上多真摯,但至少也不敷衍:“會回來的。”
    她此番不是為了見宿無逝而去,自然會回來,況且有劉子傾跟著,不回來也不行。
    卞舞華還想說些什麽,劉子傾便從裏頭出來了,他身上背著個包裹,頓時讓夙溪笑了出來,
    她頗為感興趣地問:“我們不過去一日,你怎麽好似要在那兒長住似的?”
    劉子傾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這些東西都是虛望道人讓他帶的,說是為了以防意外和不時之需。
    夙溪也沒所謂,反正她現在就是個殘廢,東西再多也不可能是她拿著背著,劉子傾想帶就帶吧。
    劉子傾既然來了,卞舞華便不再繼續說話,隻是對兩人頷首,再向劉子傾囑咐了一句小心,便轉身離開。
    劉子傾推著夙溪的輪椅道:“等會兒我禦劍帶你前往蒼冥,不過到了蒼冥地界便不能禦劍了,以防被妖盯上,我們還是小心為妙。”
    夙溪了然,劉子傾道:“這輪椅……”
    夙溪搖頭:“無礙,我放在乾坤袋裏。”
    劉子傾點頭,他自然而然地將夙溪打橫抱起,恐怕是這姿勢做得有些多了,竟然沒有半分違和感。夙溪順手摟上對方的肩膀時,一時有些怔住,心中悶悶的,不自覺便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大一點兒,沒依偎在對方的懷裏。
    劉子傾喚出長劍,踏劍而行,從無上城前往蒼冥邊境要不少時間,如今又下著雨,故而時間被拉長,好在劉子傾給他們布了結界,身上沒被淋濕。
    夙溪問他:“瀝城如今算是哪邊的?”
    劉子傾道:“瀝城已經是神火的地界了。”
    “那瀝城卞府……”她突然想起來卞府早就沒人了,於是轉問:“瀝城池家如何了?”
    “池家?哦……蒼冥的皇帝不知去向,池家本是朝中官員,沒了王朝,自然沒了依靠,據說在神火占領瀝城之前他們便舉家離去了,至於究竟去了哪兒,也沒人知道。”
    夙溪頓了頓:“他們為何要離開?”
    “因為有消息說神火攻來,所以他們……”
    “我的意思是,神火占領瀝城之後,池家人便不能活了嗎?”
    難道神火占領了一個地方,那個地界的所有無辜百姓都不能活了?以她的理解,無非就是換了個主人而已,瀝城的城主換成了神火中的一員,宣告瀝城被神火占領,城中的百姓難道不是隻要矜矜業業的,照樣可以生存嗎?
    畢竟曆來每個王國的改朝換代,都不會太殃及百姓,僅是換了個人當皇帝而已。
    劉子傾臉色有些僵硬,夙溪看向他,心中突然有些發虛,許久之後劉子傾才道:“被神火統治的人間,算不上人間,即便是臣服的百姓,他們也不會善待的。”
    夙溪還想問什麽,劉子傾便道:“到了你便知道了。”
    夙溪默然,這一路,兩人沒再說話,等到了蒼冥的地界之後,劉子傾果然沒再禦劍飛行,找了個有樹木遮蔽的地方抱夙溪坐上輪椅,然後順著尚由修仙者占領的地界道路,往蒼冥邊境城池中而去。
    蒼冥這邊沒下雨,城門前長了不少野草。
    這座城由於靠翎海方向最近,故而守城的人也很多,妖中羽族可以化作飛鳥在高空飛行,就怕有個萬一,城門上幾乎是十步一個站崗的,看上去很壯觀。
    入城的人不多,大約就幾個,多半都是老人家,出城的不少,提著包裹推著車的,有的有錢人騎著馬或是坐著馬車的,全都在往翎海方向趕。
    劉子傾出門的時候換了身普通人的衣裳,推著穿著尚算華麗的夙溪,倒是有些仆人帶著小姐入城的模樣。
    入城的時候,守城的幾人仔細在他們身上打量著,總覺得兩人看上去不一般,差了一人從城門上麵喊了個管事兒的下來。
    管事兒的有些道行,大約是築基後期,看見劉子傾的那一刻對他拱了拱手,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師兄?你如何會來這邊?難不成是掌門有何吩咐?”
    劉子傾搖頭:“掌門沒吩咐什麽,我不過是來這邊看看。”
    那男子還想再問什麽,劉子傾朝他搖了搖頭,到嘴邊的話便止住了。
    他看向夙溪又問了一聲:“這位是?”
    劉子傾也不知如何介紹夙溪,按理來說夙溪沒被翎海逐出師門,南儀仙人走之前也未說過不認這個徒弟,所以她應當是師叔祖才對,不過……
    “小女子張小花,家住蒼冥,行動不便,偶遇劉少俠,劉少俠俠義心腸便承諾送我回來。”夙溪麵不改色地撒謊,張小花這個名字頓時讓站在他身後的劉子傾笑容僵了僵。
    “原來如此,不過張姑娘若是住在宣城附近,我勸你還是別回去了,宣城前段時間被攻克,附近的幾座城池都不安穩。”
    劉子傾點頭,推著夙溪朝裏頭走去。
    等越過那些人後,劉子傾才緩緩笑了起來:“張小花這名字好。”
    夙溪單手撐著下巴,左右看了幾下,點頭道:“我也覺得好,好聽,還好記。”
    劉子傾:“……”
    整個城內沒有多少人擺攤了,以城池的建築看過去,曾經應當是很繁榮的,隻不過有錢的大多走了,隻剩下沒錢也沒法兒走的還留在這兒。
    劉子傾推著夙溪走過兩條街才看見人稍微多些的地方,這裏原本是個寺廟,寺廟建得很大,能住百來個和尚,門前還有兩棵菩提樹,樹上掛著不少錦緞,上麵都寫著字。
    寺廟的香火沒有以往那麽旺盛了,大鼎之中僅有兩三根香還在燃燒著,整個寺廟裏也就隻剩下五個年邁的老和尚,一個掃地,一個敲木魚,兩個誦經,還有一個在廚房裏燒中午吃的齋飯。
    今
    日應當是這座城的什麽節日,所以寺廟前的人比其他街道都要多,大約二十來個,善男信女幾對,買了香,看著已經滅了的燭火,卻不知在哪兒點燃。
    寺廟的前麵有個茶攤,兩人趕了大半日的路,如今已近黃昏,劉子傾便帶著夙溪到茶攤那兒坐著,向老板要了兩碗茶。夙溪的眼睛朝四周打量了幾眼,發現有個擺攤賣水果的,老人家大約七十多歲了,佝僂著背,水果攤位上僅有兩種,一個是蘋果,一個是棗子。
    夙溪看著那通紅的大棗兒有些出神,恍然想起來,這個季節的棗子剛好成熟了。
    “我想吃棗子。”夙溪突然開口。
    劉子傾愣了愣,朝水果攤上看了一眼,對她道:“好,你在這兒等著,我去給你買棗子。”
    劉子傾走到老頭兒跟前指著棗子問價,夙溪單手撐著下巴看向正在煮茶的婦女,沒一會兒那婦女端上茶過來,還沒走到夙溪跟前,茶棚旁邊突然起了躁動,一個人從側麵撞了過來,直接撞在了婦女身上。
    女人哎呦一聲倒在地上,手上的茶碗摔碎,熱茶淌了一地。
    夙溪朝那方向看去,就見一個滿麵胡子的糙漢上手扛著一把大砍刀,對著不遠處一名瘦弱的女子大喊:“你竟然敢連夜和他私奔!你還要點臉皮不要!”
    撞倒婦女的是個文質彬彬的年輕男人,不過他與那女子一樣瘦弱,被踹了一腳後,掙紮了許久都站不起來。
    女子連忙朝這男人跑來,一邊哭一邊扶著他:“爹,我與他是真心相愛的!你為何就不能成全女兒呢!”
    “成全?你當還是以前嗎?如今這世道跟著這種弱不禁風的窮小子隻會害了你的命!爹已經幫你和金沙派的蘇少俠說好了,七日後你便與他成親,有金沙派護著你,也算給我們甄家找個靠山啊!”
    女子哭道:“我不想嫁給蘇少俠!”
    男子咳了幾聲:“你別嫁去金沙派!”
    兩人臉上都掛著淚,就在離夙溪不到一米的地方,夙溪直覺情況不對,果然,那大胡子的糙漢抬起手中的大刀,對著兩人喊了一聲:“把小姐帶回來!那男的直接打死!”
    站在他身後的十多名壯漢一同朝這邊跑來,賣茶的婦女連忙往外爬了幾步,嘴裏喊著:“哎喲我滴娘喂!行行好,饒了我這小攤位吧!”
    夙溪扶著桌子想要離開,雙腿動彈不得,眼看那十幾名壯漢朝這邊撲過來,勢必要殃及到她。
    她見避無可避,雙手緊緊地抓著輪椅兩側的把手,扭過頭抿著嘴閉上眼睛,心裏一個勁兒地想著,千萬別撞到她,千萬別撞到她!
    劉子傾剛買好了一包棗子就瞧見了這一幕,夙溪瘦弱地偎在了輪椅上,那十幾名大漢轉瞬便能將小茶攤擠滿,就在他們一同靠近的同時,夙溪的周身化出了一道無形的保護層,所有靠近的男子統統朝後倒去。
    殺傷力不大,那些人也都沒受傷,原是稍有道行的修仙者都可辦到。
    但劉子傾看得清楚,方才那一瞬夙溪身體裏湧現出來稍縱即逝的氣場竟是讓人仰望,幾欲跪拜的神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