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新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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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後日常!
今年的春日來得特別的早,還未二月二龍抬頭,院子裏的桃樹已經抽了新枝,幾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掛在樹梢,粉嫩嫩的透著生氣。
司琴守在屋中,隻絞了帕子給床上的少女敷在額上,不覺門板輕輕響動,司琴起身,繞過黃花梨玉屏屏風,與之相對的,又有一紫衣小姑娘進來,司琴笑道“知書,你可算是回來了。”
知書一麵解了身上的鬥篷,一麵繞過屏風。見床上的少女還沒有醒轉的意思,也就坐在了床前的腳踏上,伸手探了探被中,不多時便取出一個湯婆子來“有些涼了,你去換了新的來。”
司琴應下出去,不多時又折了回來,將湯婆子納入被中。知書又給床上的少女擦了擦臉,而後又問道“姑娘醒過麽?”
“沒有呢,方才吃了一盅藥,就一直昏沉沉的睡著呢。”司琴說道,又輕聲問,“太太怎樣了?”
“老樣子罷了,這次太太給姑娘衝撞得不輕。方才我去了一趟,咳疾又犯了,如今咳得厲害,身子累不說,心裏更苦。可是咱們這些做奴才又能說什麽?姑娘是太太親生的,現在母女間這樣的間隙,咱們也不能說什麽不是?況且若不是二太太這麽多年調唆……”知書說到這裏,聲音戛然而止,搖了搖頭,“罷了罷了,怎能說二太太的不是?叫姑娘聽了,隻怕又要和我們置氣!現下孫姑姑還伺候在太太跟前呢,也抽不了身回來,隻囑咐我,叫我們好好看顧姑娘。”
司琴也是歎了一口氣,半晌後道“我看姑娘這次雖是病了,但病好以後,隻怕免不得一頓好罰呢!不過若是依了我,也是咱們太太委實好性兒了,雖說是親生的,該罰也得罰。沒有什麽壞脾氣是一頓好打解決不了的。”
季瑤躺在床上,聽著知書製止了司琴的話,心中也是苦笑——如果一頓好打解決不了,那就兩頓吧。
原本休假的時候被叫回去加班就夠苦逼了,誰又知道執行任務,會穿越到一個還在重病的小可憐身上?
時空局的規矩是,但凡是為了矯正時空亂流的穿越,宿主的身份都是公開的。而隻有自己這一次,局長表示是“驚喜”,宿主身份保密,誰知下麵的小崽子個個以上有七八十的阿公阿嬤,下有好幾隻還沒斷奶的喵主子汪主子,都哭著喊著不敢。
所以自己這正在休假的優秀探員,就被局長抓回來頂包了。
不過這宿主小可憐,季瑤也是無聲的歎息了一聲,能被自己的貼身丫鬟評價為欠收拾,也不知道平日裏是個怎樣的人。
這樣想著,季瑤不免想到了穿越前的事情。雖說季瑤穿越前不過二十六歲,但在時空局中,也算是數一數二敢拚的老油條了,現在時空局那些剛畢業的小崽子們都是她一手帶出來的。而這群小崽子們不敢執行這次的任務,季瑤這苦逼的老師,隻好被抓了出來當頂包的。
“因為時空亂流的影響,平行時空的千古一帝楚武帝,不僅不能登基,還因為母親早死的緣故,懷疑嫡母去母留子,策劃殺嫡母宋皇後,最後被文帝擒殺。你的任務,就是萬萬扶持楚武帝登基,絕對不能夠出現半點閃失。”
好吧,季瑤明白時空亂流會對當前的狀況造成什麽樣不可逆轉的影響,所以繼續有人去做這個任務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既然這樣緊急的任務,又怎麽會讓自己穿越到一個病人身上?
這樣於情於理都不合的事,實在是奇哉怪也!
正想著呢,耳邊傳來司琴輕輕的聲音“姑娘,姑娘。”
不懂這次宿主的選擇是怎麽回事,而方才的隻言片語隻能得出很少的信息量來。對於這樣可能多說錯多的時候,最好的方法是閉口不言,但現在……好麽,裝睡也裝不下去了。
見季瑤緩緩睜開眼睛,知書給她墊了一個軟墊,將她扶起來,這才從司琴手中接了藥碗“姑娘又該吃藥了。”
看著青花瓷碗中琥珀色的藥汁,季瑤皺了皺眉,還是沒有抗拒,順從的喝了知書喂來的藥後,被獎賞性的給了一粒蜜餞吃“姑娘今日這般難得,竟然肯自己吃藥了。委實是讓人歡喜的。”說罷了,收拾了藥碗,“司琴,你暫且和姑娘說話就是了。”
看著長相可愛的司琴坐在腳踏上,季瑤也是微微一笑,對於長得可愛的小孩子,自然都是喜歡的。隻是下一刻,她便蹙了蹙眉,連丫鬟隻不過十二三歲的樣子,隻怕宿主就更小了。
這樣想著,她說“將鏡子拿來。”
司琴一怔,還是起身去端了銀鏡來“姑娘也別惱,如今病中呢,憔悴了些也是無奈的,待好了便漂亮回來了。”
季瑤似聽非聽的應著,見鏡中人年歲不過十一二歲的樣子,一雙含情目,顧盼間靈動非常,瑤鼻小嘴,喜怒嗔癡皆有一番風味,雖是麵色憔悴,但看得出是世上不可多得的美人。
看著自己的麵容,季瑤旋即鬆了一口氣,十一二歲,倒也算不得十分小。又見知書回來,司琴端了銀鏡放回妝台,笑道“你可算是回來了。”
知書看了她一眼,算是回應,又坐在了腳踏上“姑娘且聽我一句,也別再使氣了,那好歹是姑娘的親娘啊,總不能害姑娘的。昨兒個氣昏了太太,大爺三爺也是情急之下,難免傷了姑娘的心。兩位爺素來極疼姑娘,姑娘心中跟明鏡兒似的不是?”
季瑤將這話聽在耳中,細細的咀嚼過後,才猛然發現信息量實在有點大。聽這話的意思,宿主是太太生的,乃是嫡女,但昨日又將太太氣昏了。
即便是平行時空,但既然是古代,孝悌之義都是共通的,這點季瑤在無數次的任務之中就已經明白了這一點。既然是通的,那就說明……
氣昏了自己嫡母兼親娘,直接打死都可以吧!
沒成想自己會抓到這樣爛的一手牌,想到自己出發前局長和副局那高深莫測的笑容,季瑤頓時明白所謂的驚喜是什麽了——這是要發揮探員的優秀品質,在最艱難的環境中打拚出一片天地啊!
季瑤覺得自己腦袋有點疼了,看著知書和司琴關切的眼神,也是搖了搖頭“我如今腦子裏亂得厲害,暫且不要和我說這些了。”
知書和司琴相視一眼,明白季瑤說這話,還是不願意麵對現實,但身為下麵的,也不好說主子什麽不是,也隻好悻悻的給季瑤蓋上薄被,從屏風轉了出去。
不多時屏風後麵傳來司琴很輕的聲音,季瑤屏氣凝神,這才勉強聽清“雖然老太太象征性的罰了姑娘,但也是麵子功夫罷了。就怕這件事傳到了靈州讓老爺動氣了,隻怕要家法伺候,姑娘細皮嫩肉的,若是打壞了……”
“這事根本壓不住,太太如今這個樣子,隻怕傷了心……”
那聲音漸漸又聽不清了,季瑤咬了咬下唇,伸手搓了搓因為高燒而發燙的臉,看來這次的驚喜還沒有完。現在又得出宿主她爹不在家裏,要是知道老婆給女兒氣昏了,恐怕就得老當益壯揍死季瑤的消息。
季瑤合了合眼,靜默了半晌,腦中忽又有些混沌,轉瞬便多了好些不屬於自己的記憶,兩種記憶相互交錯,讓她有些不迷糊。
饒是季瑤經曆了許多,但仍然沒有在瞬間將記憶理清楚的能力,索性闔上雙眼,慢慢的將記憶理了一次。
司琴和知書說了幾句話,也就回了季瑤身邊,見季瑤仿佛又睡去了,也不再多說,給她重新掖了被角,絞了帕子重新敷上,這才雙雙守在床前。
第一個理順的,自然就是宿主的身份了。而僅僅隻是宿主的身份,就讓季瑤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感歎這次任務的艱巨程度的確是在一定一定意義上是“驚喜”,雖然是有驚無喜。
這宿主和她十分有緣,也是名喚季瑤,乃是大楚長平侯的嫡出小女兒。
而放眼大楚的曆史,有史記載和楚武帝有關聯、並且姓季的侯府嫡女,那就隻有一個人——
《楚史》有雲“文昭皇後季氏,武帝原配,美而惠,元德二十一年暴斃王府,年十八,時人皆以其為帝所殺。”
所以,現在是左手握了一把牌,名曰“氣昏親媽可以自殺謝罪”,右手握了一把牌,名喚“等老爹知道非打死不可”,麵前再飛來一張“楚武帝磨刀霍霍向季瑤”的王牌。
可以不玩了麽?
而等到季瑤理順了所有記憶,才明白自己先前的感歎是圖樣圖森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