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狗仗人勢 上
字數:4280 加入書籤
寵後日常!
加入時空局近十年,季瑤早就養成了不睡懶覺的習慣,饒是宿主身子沒有完全複原,但自從上了宿主的身之後的三四日之中,她仍是醒得很早。外麵天光熹微,也不知道什麽時辰了。躺了一會子,季瑤索性起身,躡手躡腳的要下床。
剛繞過屏風,知書已然迎麵來了,見季瑤起身了,也是急了“祖宗,你怎麽下床了?還不去躺著?”
季瑤笑道“我已然好了七八成了,直接去學裏也沒什麽要緊的,況且我不過是下床去看看什麽時辰了,你急什麽?”
“我不急,隻是擔心姑娘身子。讓姑娘自己去看了,要我們做什麽?”知書將季瑤扶著躺下,又轉身去看了一眼放在黃花梨三連櫃櫥上的自鳴鍾,這才轉回去給季瑤掖好被角,“不過卯時三刻呢,姑娘再睡一會子吧。”
暗歎知書真是個能耐人後,季瑤施施然問道“孫姑姑回來了麽?”
“回來了。”知書壓低了聲音,“今日卯時才回來呢,想來太太已然好了許多了。姑娘也要養好身子,那日裏去見太太,太太說了要姑娘好了之後再去不是?”
季瑤微微點頭“你去傳飯吧,我不願睡了。”又起身穿了一件小襖,鬆鬆的挽了個髻,坐在床上也不知道在想什麽。不多時,廚房便送了吃食來。草草吃了一碗米粥,正在想著,又見司琴進來了,一進門就笑道“我說咱們姑娘病了一場,也轉了性子,再也不遲起身了。”說到這裏,她又收拾了狼藉,將東西交給了外麵的二等丫鬟。
知書笑道“隻幹活兒,少說些有的沒的。”
司琴做了個鬼臉,笑眯眯的坐在腳踏上“你也別嫌我嘴碎,我今日可有好事跟姑娘說,我今日可長了心眼,再不是傻丫頭了。”
見她這樣說,季瑤也給她這個麵子“那傻丫頭今日有什麽好事要說?”
知書掩唇笑起來,司琴憤憤道“姑娘別使壞,一會子還要求我呢!”她說到這裏,壓低了聲音,“我瞧咱們院子裏的二等丫鬟四兒有些不對。”
季瑤微微一怔,旋即看向了司琴“這話是什麽意思?”
“方才孫姑姑回來的時候,我可瞧得真真的。”見季瑤對這件事很感興趣,司琴頓時就得意得搖頭擺尾起來,“不多時,我就見四兒出門去了。原本我想著,這幾日姑娘也不愛睡覺了,連帶著院子裏的也不敢多睡,以為她是出去灑掃的,原本還想去誇她幾句。誰知我跟出去,才發現她出去了,我一時不放心,也就跟了幾步,瞧著她進了二太太院子。”
“你瞧清楚了?”知書忙問,司琴瞪大了眼睛“我這對招子有那樣不管用麽?”
知書給她噎了一下,也是不好說什麽了。季瑤卻是微笑起來“看來前幾日我讓你們盯著院子裏是對的,咱們這院子裏,果真是不幹淨。”說到這裏,她又沉思起來。早不去通稟晚不去通稟,非要等到孫姑姑回來才去……這樣想著,她笑起來“你們去與孫姑姑說,就說不拘一會子聽到什麽聲音也不許出來。”
約莫到了巳時,院子裏便有人來了,季瑤正坐在床上,就聽見外麵有人通傳“林家嬸子來了。”剛說罷,就見林善家的打了簾子進來,笑眯眯的看著季瑤“也有幾日不曾見姑娘了,姑娘身子可好些了?”
“林家姑姑來了?”季瑤擱了手上的書,佯作不解笑道“今日不用守在二嬸身邊了?”
林善家的笑道“哪能呢?今日一來是看姑娘,二來則是二太太吩咐事兒了。”她說到這裏,細細的端詳著季瑤的眼睛,“姑娘那日裏話裏有話,二太太回屋想了好些日子,總算是明白了什麽,這才命我來了。隻是好歹是姑娘院子裏的人,說不得也要知會姑娘一聲,還請姑娘行個方便,讓我將人帶了去。”
“什麽?”季瑤一派懵懂的樣子,“今日姑姑淨和我打啞謎,我不懂。”
林善家的麵色頓時僵了,也不敢大著膽子去和她懟上,勉強笑道“姑娘那日裏不是說受了外人調唆才去和太太過不去?二太太尋思了好幾日,總算是明白姑娘的意思了,指的不就是姑娘屋中的孫姑姑?二太太今日已然回過老太太了,老太太說了,咱們這樣的人家,總有些下人仗著自己伺候過哥兒姐兒,便有了幾分臉麵,成日做耗調唆哥兒姐兒們。這樣的人,定是容不下了,姑娘行個方便,讓我攆了那老貨吧。”
連老太太都搬了出來,什麽意思是再明白不過了。季瑤勾出一個冷笑來“連老太太都回過了,合著要動我院子裏的人,我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林善家的臉上掛不住,隻能尷尬的賠笑“姑娘這話我可擔待不起,隻是尋思著那老貨是將姑娘看著長大的,這不是怕姑娘不好出麵嗎?這才請了老太太的意思,最後來告知姑娘的。”
“若真是怕我不好出麵,早該不必告知我。”季瑤哼了哼,“誰又與嬸子說是孫姑姑調唆我了?隻怕也是那等子長舌婦!”
季瑤對薑氏身邊的人素來是尊敬有加,連一句苛責也不曾有,更別說這樣陰陽怪氣的嘲諷。林善家的臉色僵硬,隻拉著季瑤“二太太疼姑娘呢,隻怕那老貨將姑娘給帶偏了。況且這次姑娘氣昏了太太,若不是這老貨的緣故,姑娘怎會做出這般沒人倫的事情來?”
季瑤橫了她一眼,道“誰與你說了是孫姑姑調唆我?”見林善家的不敢說話,又反問道,“孫姑姑是我娘的陪嫁侍女,即便再有不是,自有我娘管教。姑姑什麽立場這樣大口啐她?一口一個老貨,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主子啐奴才呢!”
她語氣雖不算重,但什麽意思傻子都聽得出來。林善家的給季瑤拂了臉麵,也不敢說話,咬著牙不敢回話。不覺司琴從外麵進來,道“這是什麽緣故?林家嬸子帶了這樣多的粗使嬤嬤來?”
季瑤指著她笑道“你沒見過這陣仗?原是來抓賊的,這院子裏的人都是調三窩四的,我就是這頭子。”
林善家的臉上更是掛不住,強笑道“姑娘,這是老太太的意思……老太太都發話了,絕不能讓這樣的人留在姑娘身邊,二太太也不敢說什麽不是?”
“二太太自然不敢說什麽,也不知道是哪個調唆的,讓二太太將這事報到了老太太那裏去,惹得老太太動了氣,仔細她的腦袋瓜子!”季瑤啐了一口,“是誰這樣信口胡謅。”
林善家的也不敢和季瑤再說下去,隻是起身道“老奴則去了,若是誤了事,老太太問起來,仔細一頓好罵。”說罷就要出去。
與此同時,季瑤也起身道“司琴,將我的鬥篷拿來,我也出去。”司琴不敢怠慢,取了鬥篷將季瑤裹得嚴嚴實實。林善家的忙攔她“姑娘還病著呢,若是壞了身子,二太太不得心疼?”
“我自有分寸。”季瑤啐她,“今日老太太和二太太的意思,我哪裏敢拂逆了,隻是我這院子裏,也不容你做主的,總是要我親自發話的。”她疾步走出內室,又在外間站定,轉頭看向林善家的,“林家姑姑,我才是主子,你說是不是?”
季瑤病了一場,說是性子大變也不為過,林善家的在這裏得尊敬多了,什麽時候給這樣拂過臉麵?一時心中氣得要死,但又不敢聲張,隻能悶悶的應了一聲。
季瑤疾步走出門,見抄手遊廊和院子裏都立了不少人,看模樣都是些粗使婆子,一看就知道是林善家的帶來綁人的。季瑤甫一出門,就環視了一圈院中,冷笑道“怎麽?在我這院子裏,你們就敢來綁人了?饒是二太太指派,卻也不敢在姑娘跟前動粗的!”
眾人一時噤若寒蟬,季瑤咳了幾聲,轉頭看著林善家的“姑姑一向是有體麵的人,我也不叫你為難。今日當著這樣多人的麵,我來替你們做主。”她說到這裏,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孫姑姑是我娘的陪嫁侍女,我娘憐我,將她放在我身邊伺候。她再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也自有我娘管教,沒有旁人置喙的餘地。我素日裏對孫姑姑也是敬重萬分,絕不敢說什麽不妥的話,遑論今日林家姑姑竟然一口一個老貨的啐她,這是從未有過的事。休說今日是你奉二太太的意思來了,便是老太太和二太太親自來了這裏,我也是這話。”她說到這裏,又喚道“司琴,司琴。”
司琴忙道“姑娘吩咐就是了。”
“既然二太太一口咬定孫姑姑調唆我了,我還年輕,也不好和二太太對上,孰是孰非,你心中知道得很。太太還在,我為人女兒的,不敢妄自定奪;二太太身為弟妹,自也不敢做什麽。請孫姑姑去我娘跟前,有冤則伸冤,無冤則領罰。”說到這裏,她又含笑橫了林善家的一眼,“咱們這樣的家裏,從來不冤枉好人,更不該有那等子長舌婦嚼舌根的!若認定太太要包庇孫姑姑,便去和太太理論就是了。”
林善家的臉上立時褪去所有血色,想到了羅氏,更是止不住的打了一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