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畫和雙麵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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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寵後日常!
    知道季珊是心中不平衡來找場子,但顧念著崔婆婆還在,沒敢大聲說話。對這樣的小孩兒心性,季瑤也不想和她撕下去,隻淡淡的說“我這畫不如姐姐的雙麵繡工程浩大,多了不少時間給自己而已。”
    季珊嘴角抽了抽,若是季瑤在崔婆婆跟前跟她吵了起來,那就是失了禮數,到時候崔婆婆必然不會對她另眼相待。誰知季瑤這些日子,不管怎麽挑釁都是不接招,一副從沒將她放在眼裏當成對手過的姿態,讓季珊很是挫敗。
    自幼便被所有人告知,自己比季瑤強得多,季珊當然在麵對季瑤的時候有種先天的優越感,更不說因為薑氏掌權,很多人自然巴結她,現在季珊內心十分不痛快,卻也不好明說,憋了一口氣,就這樣看著季瑤作畫。
    季瑤根本不理她,一個小屁孩兒,能翻出多大的浪子來?況且還是個中二病小屁孩兒,揍一頓馬上就消停了,那還計較什麽?一時手上也不停,隻是畫著自己的畫而已。
    霍柔悠自然看出兩個姨媽之間的不對勁,起身道“崔婆婆……”
    崔婆婆老僧入定般坐在那裏,聽這話後微微一笑“柔姑娘有事?”
    霍柔悠悄悄指了兩人一下,以目光征求意見。崔婆婆卻抿著嘴笑起來“哪有姐妹之間不起齟齬的,姑娘也不必擔心,回去坐著吧,坐著就是了。”
    不知道她葫蘆裏賣得什麽藥,霍柔悠倒是不好說話了,悻悻的坐在季瑤身邊,見她畫的麻姑拜壽也要完了,頓時笑道“姨媽畫得真好,比我娘還好上一些。”
    季珊冷笑道“你也沒了規矩,能說她勝過你娘,難道在說你娘不如她?做人子女的,也能這樣說?”見霍柔悠麵皮紫漲,更是笑起來“我說錯了?”
    “去,也去瞧瞧你二姨媽的。”季瑤知道中二病的緣故在哪裏,也就讓霍柔悠去讚美讚美季珊,後者會意,也去看了一眼,回來說“二姨媽的針線雖好,隻是如今尚未成型,也看不出所以然來。”
    季珊柳眉倒豎,低聲質問“那你是說我不如她了?”又輕輕啐道“眼皮子淺的東西!”
    霍柔悠不敢跟她頂嘴,也是一口怒氣憋在心中,想在平南侯府,她自幼便給所有人捧在手心之中,從不讓她過問什麽,是以養成了這樣靦腆的性子。但世家貴女,哪個不是矜嬌?連爹爹媽媽都沒嗬責過的人,被季珊這樣一說,心中還是憋火,咬著下唇半晌都沒有說話。
    季瑤歇了筆,輕聲勸道“你心中有火,拿我撒氣不算,還要拿小的撒氣?況且崔婆婆還在呢,讓別人看了我季家的笑話。”
    “你也說得我?”季珊哼了哼,“我強過你甚多,你最好記著這一點。”又劈手奪了畫,細細的看了一遍。季瑤在書畫上的功底,她也是知道,至少在她這個年齡,她是挑不出半點錯處來的,但現在事關麵子,季珊怎麽可能真的稱讚季瑤什麽?
    “我瞧著也沒什麽好的!”季珊口是心非的將畫一擲,那畫忽的一下便糊在了顏料上麵,顏料頓時四散洇開,糊成了一團,一時之間眾人都是呆了。季珊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我、我不是……”
    見季瑤看著自己,季珊更是尷尬了,指著她說“你瞧我做什麽?難道要我賠你一幅?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再畫上一幅也就是了,你素來擅長書畫,用得了你多少工夫?”
    臥槽你能再不要臉點不?
    本來季瑤沒心思和她計較,誰知道她來這樣一句,季瑤心中的火頓時就起來了。就一句你不是故意的,然後就能把別人的東西毀了還沒半點歉疚之心?真是仗著你中二就能為所欲為?
    打定主意要讓季珊長點教訓,季瑤冷笑連連,低聲道“我都忘了,姐姐不是故意的。”頓時拿了那糊成一團的畫擲開,“你不是故意的,所以就什麽事都沒有了?那若是殺了人,你說不是故意的,也就能免了?”
    季珊登時火起,正要和季瑤理論,那繡娘已然尖叫起來,循聲看去,季瑤方才扔開的畫正好落在那幅五女拜壽雙麵繡上,那是在絹帛上繡出,那顏料一沾染上去,頓時也是洇了進去。
    季珊登時站了起來,因為太急,連長幾都被掀了起來,然而顧不得疼痛,季珊指著季瑤嗬斥道“你、你敢毀了我的刺繡!”
    季瑤坐在墊子上,神色自若笑道“你指著我做什麽?難道要我賠你一幅?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再繡上一幅也就是了,你素來擅長刺繡,用得了你多少工夫?”
    聽這和自己方才說得話幾乎一模一樣的回答,季珊怔了怔,旋即捂著臉哭了起來“季瑤,你好得很!你敢如此對我!”
    季瑤輕聲笑道“你如何對我,我就如何對你。你待我那樣壞,我憑甚待你好?”又牽了霍柔悠起身,道,“憑你是誰,連大姐姐夫都從沒有嗬責過柔姐兒,你什麽身份就敢大口啐她?這是霍家的女兒,又不是我們季家的,你也不嫌丟了臉。”
    季珊更覺得委屈了,掩麵哭得更厲害“季瑤,我要告訴祖母去!”也不去理正在慌忙擦雙麵繡的繡娘,轉身就走。
    季瑤拉著霍柔悠站在原地,霍柔悠雖說心中有點爽,但本能的覺得季珊去了要告狀,擔憂的拉了拉季瑤的衣袖,後者搖頭道“你理她做什麽?從小就被寵昏了頭,以為誰都要慣著她。今日毀了我一幅畫是小,來日做了什麽事,隻要一句我不是故意的就能被原諒,笑死人了。”
    霍柔悠點了點頭,又看向笑眯眯的崔婆婆,後者微笑道“三姑娘的確是有些氣性的人,二姑娘欠教訓是千真萬確的,但姑娘做得也不全對。”
    “我不該在外人跟前落了她的麵子,隻是她這人,我若不如此,隻怕她真以為我是個軟柿子給她捏的。”季瑤說道。
    崔婆婆見她上道,示意她跟自己一道出去,緩緩道“不拘你恨她還是怨她,你要記住一件事。你們沒有分家之前,那便是綁在一塊的,都是季家的女兒。既然如此,你又怎能在外人跟前落了她的麵子,你們是相連的,她沒了臉,你也不能好。”
    季瑤自然是知道這一點的,也是頷首稱是。崔婆婆見她這樣上道,也是笑起來“主子娘娘說過,平南侯夫人是一位明白事理的女子,如今見了姑娘,才知道令堂教養出來的女兒,都是一等一的好。”又笑,“方才二姑娘說要去知會老太君,若是不隨姑娘去,隻怕一會子,老太太便要來拿人了。”
    這倒是,老太太一貫的表現很讓人浮想聯翩,好像隻有二老爺季延平才是她親生的一樣,更不說在她眼中,季珊和季烽才是她的親孫孫親孫女。
    邀了崔婆婆和自己一起乘車去,到了榮安堂之時,幾個丫鬟婆子正在外麵嚼舌根,見季瑤來了,也是堆了笑容過來“三姑娘來了?老太太正生氣呢,姑娘來了,也好勸一勸才是。”
    季瑤理也不理她們,一馬當先進了屋,就見季珊坐在老太太身邊,正哭得梨花帶雨,老太太則是一臉慍怒,見季瑤進來,冷笑道“姑娘長大了,心氣也高了,連我也不曾放在眼裏。若是嫌我和珊姐兒擋了你的道,總歸你父親不日就要回來了,你隻管在你父親跟前分辯,讓我和你二叔二嬸子一家回渝州去,免得我臨了臨了的,還要受孫女兒的氣。”
    季家起家的地方便是渝州,故此,雖說長平侯一脈在京城,但祖家還在渝州的。
    對於老太太倚老賣老的行為,季瑤也是忙賠笑道“老太太這是哪裏的話?我和姐姐之間的齟齬,怎的還有這話出來?我怎敢對祖母不敬?爹爹娘親並上我們兄妹,都是好好孝敬祖母的。”
    “好一句孝敬我!”老太太嗬罵道,“明知珊姐兒的雙麵繡乃是送給霍老太君的壽禮,你竟敢將它毀了,還不是沒有將我放在眼裏,若是你以為我長平侯府的名聲可以這樣被你埋沒,隻怕我是管教不了你,讓你爹回來好好的教訓你。”
    老太太現在盛怒之下,又見崔婆婆進來,也隻好壓了幾分火氣,指著季瑤道“你今日做的事,如何補救?珊姐兒的東西,說毀也就毀了,你沒有半點愧疚之心是也不是?”
    季瑤冷笑道“我毀了她的東西,老太太便這樣的嗬責於我,姐姐毀了我的畫,難道也就能輕輕揭過?敢問老太太,姐姐可曾提過她毀了我的畫?”見老太太語塞,季瑤咬了咬舌尖,逼紅了眼眶,淒楚道“姐姐是咱們府上的小姐,我是奴才丫頭不成?她的刺繡是要送給霍老太君的,我的畫難道是給奴才的?”
    老太太也不好當著崔婆婆這樣偏心,轉頭看著季珊“可真有這事?”
    季珊不料老太太忽然問自己了,更是委屈,眼淚滾珠兒一樣落了下來“我並不是故意的,她卻是故意的。”
    見她哭成這樣,老太太也是心軟了“三丫頭再畫一幅也就是了,和你姐姐置氣做什麽?雙麵繡工程浩大,被你一毀,到時候若是拿不出來,便是咱們沒了理。”
    季瑤也不說話,也知道老太太的確是個偏心眼的。看著霍柔悠扶著崔婆婆,一時也懶得跟這偏心老婆子多說話了,淡淡說“既然如此,也是扯平了,孫女兒不和姐姐計較就是了。”
    “放屁!”季珊站起來嚷道,“什麽扯平了?今日你定要給我個說法,否則我不依,了不得鬧到伯娘跟前去,叫她評評理,我是你姐姐,你這般衝撞我,是哪門子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