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矛頭指季珊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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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寵後日常!
    端陽節之後,天氣便愈發的炎熱了,每一日的日頭足足到酉時末才會歇下去,徒留一室炎熱。皇帝那日親口說了禁了季瑤的足,故此她也從善如流的留在長平侯府上並不出門去。
    因長平侯請封季烜為世子且皇帝應允之故,老太太心中不豫,扭身便帶了季珊也往嵯峨峰上的水月庵去避暑了。老太太帶了季珊走了沒幾日,偏巧吳婉筠被診出有孕,府上一應事務盡數落在了季瑤頭上,少不得請姑太太幫忙料理著。
    盛夏暑氣重,季瑤翻過了所有的賬本,有些昏沉,撐在案幾上昏昏欲睡,又有人來說是姑太太來了,忙強打精神“這樣熱的天,姑媽怎親自來了?有什麽讓人通傳一聲,我去尋姑媽。”
    因折子戲的事,皇帝發落二公主去嵯峨峰上思過,姑太太因而對季瑤滿意得很,言辭間也淨是疼惜“你上次說喜歡吃蜜漬海棠,今日又醃好了,送來一些給你。”又起身將罐子交給司琴,“你們也是了,姑娘精神不好,也不勸歇一歇。”
    司琴笑嘻嘻回答“勸過了,姑娘說她不困。”又就著姑太太送來的蜜漬海棠泡了水端到季瑤跟前,後者也笑道“這賬上有些不妥,現下傳了賬房來問問。再怎麽金山銀山,也禁不住這樣的敗壞。”
    姑太太瞥了一眼賬本,打定主意一問三不知,好歹是嫁出去的女兒了,太插手娘家事,仔細被人說不是。外麵又有人說賬房管事媳婦來了,季瑤讓人將她領進來,問道“我問你,咱們府上姑娘的月錢是每月五兩,連我都是如此,怎麽二姑娘院子裏的開銷,竟是一月五十兩?”
    管事媳婦根本沒有半點被問責的慌亂,振振有詞的回答“三姑娘有所不知,這月錢之中,首飾脂粉錢另算,不含在其中的。所以多些也是難免……”
    “多些也是難免?”季瑤笑道,“首飾脂粉錢另算,一月十餘兩,至多二十兩,這一倍還多的銀錢,是你沒良心昧下了,還是二姑娘真的這樣能用?更不說她在守孝,不施粉黛更沒有新首飾,一月五兩足足有餘,什麽緣故翻了十倍?”
    管事媳婦不料季瑤新官上任卻對這些這麽熟悉,頓時噤若寒蟬。季瑤慢吞吞的吃茶,海棠蜜水很是好喝,又讓人給姑太太換了茶來。靜了半炷香沒有回答,季瑤也失了耐性“罷了,我沒空同你周旋。弄畫,吩咐下去,這婆子昧良心貪主子的錢,拉下去打二十大板,打完了直接送官,別留這種蛀蟲。”
    弄畫應了就準備出去,嚇得管事媳婦趕緊求饒“三姑娘饒了我,我說我說,這是老太太的意思,說可憐二姑娘喪母,又算是客居咱們府上,一月多給銀錢,若有需要,也好接濟一下二老爺……”
    果然是老太太那事兒逼!一月多給了季珊四十幾兩的銀子,是想要將長平侯福給搬空了去接濟她那寶貝小兒子?長房一大家子的嚼穀也都可以不顧了?
    “吩咐了多少次,老太太年歲大了,有些事兒難免糊塗,也不必萬事都按著她老人家的意思做,你們都不聽不是?”季瑤心中憋火,冷冷的瞧了她一眼,說,“把賬房換了吧,這銀錢的事,糊塗了可是整個侯府來承擔。”
    管事媳婦嚇得厲害,趕緊求饒,賬房是個撈油水的好地方,若是不待著,會少好多進項。季瑤對這求饒充耳不聞,讓她下去了,又在賬本上寫寫畫畫“瑤兒以為,這首飾上的銀錢實在用得太多了。一月十幾兩,究竟是要買什麽脂粉首飾?不如將姑娘們的份例提到十兩,首飾錢就省了,免得首飾多了,還收拾不過來。”
    姑太太笑道“這事和你切身相關,你以為好便可以了。”
    見她是打定主意當個中看不中用的菩薩了,季瑤倒也順從,吩咐了下去。和姑太太說了話,將其送走後,又傳了安排在季珊身邊的二等侍女來問,卻得到了統一的回答“二姑娘鮮少讓我們理她銀財之事,全是由林善家的一手掌握,連竹影都不能過問半點。”
    看來季珊的確是學聰明了,有信得過的在身邊,那些信不過的便絕對不會相信。沉吟了片刻,季瑤趁勢又問“府上的小廝都瞧盡了,也沒有唐三說得那人,也不知道是使了什麽障眼法。”
    司琴接話“姑娘,會不會是那老小子騙咱們的?”
    “騙咱們?”季瑤失笑,“他不敢騙咱們,在地窖裏待的日子,他莫不是想再去一回?”頓了頓,“這樣多的銀錢,她到底有沒有給二叔都是問題,順藤摸瓜查下去,必有蹊蹺,我不信她不露狐狸尾巴。”
    知道自家姑娘是和季珊懟上了,三女也不曾說什麽,畢竟元宵節那日的事,知書是親眼得見,而司琴和弄畫僅僅是聽說也覺得心膽俱裂,而和季瑤有這樣深仇大恨的隻有季珊一人罷了。聽了季瑤的吩咐,也就打定主意要去查此事了。又取了絲線來打絡子,季瑤低聲道“隻是現下闔府上下都找不到唐三口中的那小廝,莫不是已經被滅口了不成?”
    這話雖輕,但聽在眾人耳中,也都是覺得喪氣。若是中間短了一環,還如何查得下去?懷疑歸懷疑,但沒有證據的事,真的敢去和季珊對質麽?
    “姑娘怕是想岔了。”簾子被人掀起,正是任姑姑,“滅口之事誰敢做?先頭那位二太太處死春香之事敗露,才惹來了這樣多的禍事。若真是咱們府上的人,定不敢貿然殺人。隻是姑娘約莫是不記得了,老爺壽辰那日,二老爺回來,老太太做主,又讓他帶了幾人走,不知道姑娘還記不記得。”
    聽任姑姑這樣說,季瑤方才有些印象了,似乎當日的確是帶走了幾人,其中有丫鬟有小廝,那時季瑤也不便說什麽,這才任由二老爺將人帶走了。現下想想,說不定自己要找的那小廝,便混在了其中被帶走了。
    念及此,季瑤忙吩咐道“既然如此,那麽你們便去查查,問問究竟帶走了誰,可有一人有唐三說得特征。”知書司琴二人應了正要去,弄畫則說老娘有些不妥,想要回去看看,季瑤同意後,讓人送她出去了。送走了這三人,季瑤方才看向了任姑姑“如何了?”
    “柔姑娘好了一些,說姑娘送去的蜜漬海棠酸甜可口,吃了還想吃。”任姑姑笑道,“一病都快半年了,這樣熬下去,若是被京中的知道,指不定還以為霍家養了個病小姐,怕是要耽誤親事的。”
    “這等子輕狂的人,姑姑當姐姐姐夫瞧得上他?”季瑤根本不擔心這事,霍家可是皇後心尖尖上的,想要結親的排隊出城門,能有多少輕狂之人?況且就算是真敢看輕霍柔悠,難道還敢頂著皇後的壓力?
    知書和司琴去了約莫大半個時辰才折了回來“問過了,說是有一個小廝叫雙喜的,和唐三說得人像得很。以前是伺候二爺的,後來也不知道什麽事,二爺發狠將他攆了,便伺候在二老爺跟前兒,都在老爺壽辰了,這才將他帶了出去。”
    季瑤聽得這話,目光深沉。這事若說不是欲蓋彌彰,也找不到別的借口了。隻怕還真是季珊的意思,為了讓自己付出代價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她冷笑道“還委實是養虎為患,看來我往日真的對她太好了,讓她幾乎忘記了自己是誰。既然今日我得知了這件事,那麽也不必藏著掖著了,我今日就親自揭了她的皮!”說罷了,又起身往前院去找長平侯去了。
    元宵那日的事雖說並沒有鬧到人盡皆知的地步,但季家卻都是知道的。聽女兒說罷此事,長平侯臉色陰沉“瑤兒,你可能篤定此事?二丫頭再有諸多不是,也是你堂姐,況且這個罪名,可算不得小了。”
    “瑤兒沒有確鑿的證據。”季瑤坦然回答,“但那小廝以前是伺候二哥哥的,加之發生事情之時更是留在咱們家裏,故此這才覺得和二姐脫不開幹係。況且今日來回老爺,正是想要去拿了那小廝,也好查明此事,還二姐一個清白。”
    長平侯隻輕輕的“嗯”了一聲“此事你不便出麵,為父的去就是了。做侄女的怎好去質問起叔叔來?倘若此事和二丫頭真的脫不了幹係,為父也容不得她。”
    季瑤千恩萬謝了一番,取了唐三的證詞出來給長平侯,這才轉身去了。又因為日頭太大,沐浴後便要歇下了,冷不丁的又聽見窗格輕響,蹙著眉頭便坐了起來,對正立在屋中的裴玨笑道“做哥哥的擅闖女兒家閨房,妹妹就想要害了別□□室來逼婚,你們家的醃臢事還真多。”
    聽她話中揶揄,裴玨施施然一笑,滿室絢爛“我想你得緊,偏生父皇又下令禁足,你出不來,隻能我進來了。”見季瑤長發濡濕,又深了目光,“待幹了再歇著也不遲,仔細頭疼。”
    “我不歇,就歪一會子。”季瑤取了帕子來擦頭發,見裴玨坐在床邊,忙用小腳丫踹了踹他,“去你的,不許靠近我,夏日正熱呢,穿得又單薄。”
    裴玨好氣又好笑,順勢握了她的腳丫子在手,見其雪白,心生喜愛,輕輕撓著她的腳心“我偏生不聽你的。”季瑤癢得厲害,端了枕頭砸他“去,在我這裏還敢欺負我,惹急了我,明日就讓人將這窗戶給封死了,再不叫你進了來。”又恨恨的起身,在桌前端了蜜漬海棠泡的水來喝,裴玨卻從身後貼了上來“瑤瑤給我嚐一口。”
    深深感歎為什麽以前沒有發現這人這麽死皮賴臉,季瑤嗔道“少動手動腳,真被聽去了還說是我不尊重。”又將手中的茶杯遞給他,“你們男人不愛這酸酸甜甜的味道。”
    “的確不愛。”裴玨喝一口後蹙了蹙眉,俊朗不凡的麵容上卻帶了幾分邪氣,擱了茶盞卻從身後摟了季瑤,“隻是我愛你。”
    聽了他的話,季瑤羞得麵紅耳赤,直感歎這人撩妹的功力是愈發進益了,又笑道“我與你說件趣事,元宵那日的事,找著罪魁了,一旦坐實的確是她,我非扒了她的皮。”又雙手合十,“阿彌陀佛,真為水月庵的師太們可惜,你妹妹和我姐姐,沒一個好東西。”
    裴玨眉頭一蹙,旋即舒展開來“季珊也去了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