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陛下真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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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寵後日常!
    皇帝料理了鬱貴妃和二公主之後竟然要見自己,真是季瑤沒有想到的。簡單的問過了什麽事,套出了二公主被發落了的消息,季瑤淡定了。
    在禦書房見到裴玨之時,他臉上略帶著的焦灼神色讓季瑤心頭一緊。他大多時候臉上都沒什麽表情,冷麵郎君的形象深入人心。但此刻他顯而易見的焦慮,緊緊擰著的眉頭讓人看著幾分難受,想要為他撫平。
    皇帝換了件袞龍袍,坐在禦案前正在批閱奏折,連季瑤站到跟前都沒有抬頭。身邊的黃門內侍笑道“主子爺,季姑娘來了。”
    季瑤趁機行大禮道“臣女給陛下請安,陛下萬福金安。”
    皇帝擱了朱筆,叫起後示意她和裴玨站在一處,這才冷笑道“你二人真當朕是傻子?”
    裴玨聞言,便知道事情果然敗露,自家父皇是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方才料理了鬱貴妃母女,現在輪到自己和季瑤這兩個折子戲的始作俑者了。饒是如此,他還是選擇了以不變應萬變,低頭靜默不語。
    “那折子戲是季姑娘寫的吧?”皇帝負手踱下來,“皇後數度稱讚於你,朕一向是相信皇後的眼光,便為你二人訂了親事。今日看來,竟然為我大楚的親王定下了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非議宮闈秘事,你該當何罪!”
    這番質問已然彰顯了雷霆之怒,裴玨喉頭一緊,下意識將季瑤護在身後“父皇,此事是兒臣的意思,和她沒有幹係。若父皇執意罰她,兒臣請求同罪。”
    皇帝眼皮抬了抬“為了個女人,你也開始睜著眼睛說瞎話了?”目光如鷹凖般死死的盯著季瑤,仿佛要看清她一副好皮囊下麵又怎麽樣的禍水本質。
    裴玨當然知道父親的本性,心中實在是懼怕不已,生怕皇帝來了興致便要懲罰季瑤。非議宮闈秘辛乃是重罪。“此事雖有失偏頗,但兒臣知情不報,三姑娘是兒臣未婚妻子,兒臣不能棄她於不顧。”
    他如臨大敵,也不難想到皇帝素日之中是怎麽樣的威嚴了。季瑤卻是一笑,皇帝蹙眉道“你笑什麽?笑朕這兒子對你一心一意?隻消一句話,朕可以讓你二人都淪為京中笑柄。”
    “陛下當然有這個權力。”季瑤俏生生一拜,“隻是臣女今日,理應恭喜陛下。”見皇帝眯著眼睛的樣子有幾分滲人,便也不去看他的眼睛了,“晉王殿下待臣女尚且這般有情有義,對陛下自然是盡孝盡忠,恭喜陛下得一佳兒;常言道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若以二公主德行有虧之事,陛下必遭非議,民心之背向,天家之根基,恭喜陛下盡早發現二公主所犯錯事,免於為天下人所不齒;二公主因此事向皇後娘娘耍嬌癡纏不勝枚舉,陛下讓娘娘免於難做,更顧惜皇後顏麵,於泛舟之時詳談此事,娘娘必感念於心,恭喜陛下與娘娘帝後同心,實為天下楷模。”
    聽她口齒清晰,皇帝原本盛怒的情緒也有所緩和“你的意思,朕還應該謝謝你了?”
    “臣女不敢。”季瑤發覺皇帝的氣勢並無方才那樣淩厲後,愈發的淡定了,“恕臣女直言,雖說有話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王家從未有過不臣之舉,若因陛下的女兒而害了尚未出世的小孫孫,以人的本性而言,試問王懷之將軍可會對陛下心生怨懟?”
    這話是自然的,況且這事本來就是天家沒占理,為了迫使別人就範就對別□□兒下手,莫說心生怨懟,但凡氣性大點的,都提劍殺到宮門口了。
    見皇帝產生了共鳴,季瑤趁勝追擊“然而這件事的症結卻不在此,而在於陛下根本不知此事。陛下是明君,斷然不會因為元凶巨惡是自己女兒而佯作不見,隻是疏不間親的道理,注定了王將軍隻能吃啞巴虧。如此一來,豈非要君臣離心?君臣和,天下方安,這個道理,臣女也聽父兄多次提過,私心認為,為大楚江山社稷著想,定不能要事態如此發展下去。”
    “所以你敢妄自評判宮闈之事?”皇帝冷笑反問,麵上雖如此,但不得不說,季瑤說得很在理。王懷之是河南道大都督,手握河南道重兵,一向是忠君愛國,否則皇帝也不敢重用他。正因如此,皇帝才會下重手收拾二公主,為君者但凡明君,便該明白兩件事,一怕民心失衡,二怕寒了忠臣之心。
    “臣女鬥膽。”季瑤大方的承認了,“隻是臣女以為,與其讓姑爹姑媽受了這沒人知道又不敢聲張的委屈,不如換種無傷大雅的方式,讓這委屈發作出來。那不過是戲文罷了,誰又能想到有人有這樣的膽子去說皇室的公主?況且……”她說到這裏,俏皮的眨了眨眼,“陛下不也覺得那位西涼二公主該死麽?”
    不料她在這裏等自己,皇帝失笑,見裴玨臉上也帶了幾分笑意,忙斂了下去“強詞奪理。”
    裴玨忙道“父皇明鑒,瑤瑤苦於是養在深閨的弱質女流,遇上了這等子事,自然想替陸氏求父皇做主,奈何又是個女子,做不得都察禦史;季閣老雖位高權重,也不敢管天家的家事,她這才想了這樣孩子氣的法子要為王家出氣。兒臣也是一時覺得好玩,便應了下來,不曾想這出折子戲竟然風靡整個京城。”他說到這裏,又行了個禮,“隻是此舉雖不妥,但亦從旁佐證了父皇是廣開言路的明君,須臣子敢言,天家方能改過。還請父皇明鑒。”
    “你覺得好玩?”皇帝此刻已然沒了盛怒,看著兒子全然無語。這臭小子自幼就對什麽都冷冰冰的,會覺得一本破折子戲好玩?為了季家這丫頭,他真是恨不能將黑的說成白的。即便這折子戲是無心之舉,難道今天安排小戲兒唱這出戲也是無心之舉?分明是想要告訴自己!而這小丫頭雖說法子有破釜沉舟之嫌,但這法子卻管用,況且這一通話下來,分析得十分在理,說是麵麵俱到也不為過了,尤其是那句“君臣和,天下方安”,真是戳中了皇帝。況且這法子雖說不入流,卻也十分管用,以戲文的形式流傳出來,免掉了很多非議——畢竟這世上誰會將戲文當真?明白的知道在說天家,不明白的也不敢往天家身上想。
    最要緊的是,在事情惡化到最後一步之前,以戲言的形式讓他知道了,好好懟一回這腦子不對勁的女兒,總比以後嫁了人被人非議天家女兒的品行或者王家忍無可忍釀成大禍的好;現在被人懷疑是不是真是天家帝姬,總比往後嫁了人讓駙馬一家子雞飛狗跳,讓臣子對天家的女兒都敢怒不敢言來得強不是?
    念及此,皇帝也認為此事的後果是自己能夠控製住的,也斂了逼人的氣勢“如此擅於戲文之道,季延年如何教你姐妹的?”
    聽他換了語氣,季瑤知道他不會再追究了,忙笑道“臣女不是個好讀書的,閑暇便看一些折子戲,隻是此事也不敢讓家父知道了。”她說到此,露出一派嬌羞的樣子,小手蹭了蹭臉,“況如今已然訂了親事,若給家父知道了,定然說臣女不務正業,淨揀些雜書來看。”
    女子待嫁之時,便要自己手繡嫁衣,這才是待嫁女的“正業”。裴玨聽了此話,下意識瞧向季瑤,見她盈盈含笑的樣子,腦中不自覺便想到她身披嫁衣的模樣,一時怔怔看入了迷。
    尚且當著自己的麵,這倆小的就這樣,可不知道若是人後是什麽樣。皇帝咳了一聲,旋即道“罷了,你二人去吧。念在初犯,便不予重責,你回去禁足三月,便不要出府了,好好繡你的嫁衣;老四則罰三月俸祿。”
    兩人千恩萬謝的走了。待一出門,皇帝才歎了一聲,禦案後的屏風走出一人,正是皇後“多謝陛下不曾重罰玨兒。”
    “看得出老四很是喜歡這丫頭,朕今日也才明白,為何你對她也讚賞有加。”皇帝示意皇後坐在身邊來,“這丫頭是個能耐的,常人見朕問罪,休說如她這樣從容不迫對答如流,怕是直接嚇軟了身子。況且她說的話,並非全無道理。小小年紀,便明白君臣之義實屬難得。也是二丫頭鬧得太不像樣了,寒了王懷之父子的心,豈非要全然怪罪到朕身上?朕瞧著這法子也好,委實該殺殺鬱家的銳氣了,仗著朕多疼貴妃幾分,便沒了規矩。”
    皇後嗔道“您才隻多疼了她幾分?若是隻有幾分,我早早的便將此事告訴陛下,不必怕她在陛下跟前非議我公報私仇,拿著二丫頭作筏子趁機壓她。”
    皇帝老臉一紅,又拉著皇後的手“你是他們的嫡母,有什麽隻管去做,朕總是相信你的。”
    臨到了傍晚,鬱貴妃忽然傳出有急症的消息,回了府的大公主並裴璋都趕緊進了宮,見鬱貴妃神采奕奕的躺在貴妃椅上,也是瞠目結舌“母妃……”
    “罷了。”揮退伺候的人,鬱貴妃示意兒女都坐下,“今日可算是著了老四的道!你們妹妹如今被陛下攆到嵯峨峰上去了,隻願你們父皇早些消氣,否則以你妹妹的性子,如何吃得下那份苦。”
    裴璋道“那戲,兒子就知道會出事,偏生此事父皇連一點由頭都不知道,但凡知道,便是一個大罪,非議宮闈秘事,可是一個親王該做的?”
    鬱貴妃搖頭“不,我想,這事老四不過是一個助力,真正的始作俑者是季家那小丫頭。從太液池回來,陛下便召見了這兩人,若說和這二人沒有關係,我也是不信。”她一麵說一麵躺了下去,斜眼瞅著乖順坐在榻前的端王妃,陰惻惻道“老四媳婦便這樣的能耐,這一軍,竟然都將到我這裏來了。妻賢夫禍少,這還沒進門,便是這樣的助力。看來今日陛下也未曾苛責她,反倒是十分讚賞,瞧瞧你……”
    端王妃又一次被婆婆嫌棄了一番,委屈得很,卻又不敢說,咬著下唇半晌才說“是臣媳無能。”
    大公主忙轉圜道“三弟妹也是很好的,各人有各人的緣法,母妃也不必感歎。”
    “我也想不感歎,隻是現下我被禁足,你父皇跟前便沒個說話的人了。你身邊再沒個能說得上話的女子,可如何是好?”鬱貴妃也懶得繼續這個話題,“璋哥兒自己好自為之,老四和皇後貌合神離,才是你最大的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