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決裂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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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後日常!
老太太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之中,她原本想打季瑤,此刻卻再也打不下去。屋內眾人都被這消息給炸傻了,半晌沒有言語。季珊尚且稚嫩的小臉上蒼白沒有血色,季瑤行到床前,目光幽幽掃過薄被下的小腹,轉頭道“這事有多久了?”
未婚先孕,這是失貞啊!老大夫也沒想到一向還算是大主顧的長平侯府竟然鬧了這樣的醜事,現下後悔極了,高門大戶鬧出了醜聞,知情人一向是凶多吉少的!原本盼著長平侯仁慈放自己一馬,誰知季侯爺像是被震傻了一樣,還要一個小姑娘出來問話。老大夫直感歎著自己命不好,戚戚回答“一月有餘。”
“一月有餘?”季瑤淩然冷笑出聲,掃了老太太一眼,“那麽就是在嵯峨峰上的事了。”
老太太從來沒這麽怕過季瑤,那目光並沒有什麽怨恨的情緒在其中,但接觸到之後,無端讓老太太背後起了一層細汗。這丫頭果然是羅氏的女兒,這逼人的氣勢,比之羅氏有過之而無不及。
二老爺被這消息給震得額上冷汗涔涔,轉頭拉著老太太“母親,好端端的,珊姐兒怎會鬧出這樣的事來?水月庵之中淨是姑子,怎會鬧出這樣的事?”
他拉著老太太並不撒手,力道之大,險些將老太太給拽到。長平侯和姑太太慌忙上前扶住母親,罵道“孽障,將老太太摔了,你可就滿意了。”雖說老太太慣常是個瞎作妖的,但長平侯相信她絕對不會厚顏無恥到明知孫女兒在守孝而讓她和男人暗通曲款。當下讓人將老太太送回榮安堂。老太太一直沒有回過神,被送回了榮安堂,往後隻怕想出來也不容易了。
二老爺此刻跟沒了主心骨一樣,無頭蒼蠅似的亂轉。眾人都無心理他,這事茲事體大,查不清楚之前都不能掉以輕心。季瑤托了姑太太看住二老爺,這才對老大夫說“煩請借一步說話。”
老大夫苦著臉隨季瑤出了門,見她身量雖小,但言談舉止比起一般貴女出挑了不止一點半點,暗道這小丫頭才是個能耐人後,問“三姑娘有什麽事吩咐?”
“吩咐說不上。”季瑤說道,她執行了那樣多次任務,這一次也算是創造了好幾個第一,季珊這腦子有坑的無疑是第一不知廉恥,別說在古代了,就是在三十一世紀,未婚先孕也不好聽啊,就算是那起子奉子成婚的,最起碼孩子的爹還是正牌男友兼未婚夫。而季珊這個,叫個什麽事!“季家這樣多年了,也一直沒有一個大夫留守在府上。你也瞧見了,老太太年歲大了,說不準就有個三災六病的,到時現去請大夫怕也來不及。若是大夫方便,便留在此處隨叫隨到,您意下如何?”
老大夫活了這樣多年,就是個人精,知道季瑤是要將自己留下從而免得自己有機會將此事說出去。高門大戶鬧了這樣的醜聞,換個暴躁些的,現在就讓人將他拖下去灌啞藥了。撫了撫胡子,老大夫說道“隻是這事,三姑娘不跟侯爺和夫人商議?”萬一這兩位惱了要除掉自己,不是更慘麽?
“自有我呢,一會子我讓人打掃一個院子出來,大夫先住在其中,少不得等二姐身子好了再回去。”季瑤笑道,“我們府上規矩簡單,您都是懂的,便不必我再說了。”
老大夫頷首應下,也知道這事一定要爛在心中,不然……眼前這丫頭可是未來的晉王妃,捏死自己不跟捏死螞蟻一樣麽?
見他應允,季瑤稍稍放心,轉身便進了門,長平侯正喝罵二老爺“你教出的好女兒!我季家家門不幸,出了這樣敗壞門風的女子。薑氏陰險歹毒,你這做父親的急色荒唐,烽哥兒和你如出一轍,現下又多了個不知廉恥的女兒!非要季家淪落為世人笑柄,你們一家子就稱心如意了!依著我說,此等不知廉恥的逆女,拿弓弦直接絞死才是!”
二老爺自知理虧,也知道長平侯的盛怒不無道理,哭喪著臉“大哥,弟弟隻有珊姐兒一個女兒……”
“放屁!”長平侯這傲嬌竟然直接爆粗了,“你今日知道她是你女兒了,該你管教的時候,你什麽地方去了?和薑氏蛇鼠一窩,闔該養了這樣的兒女。鬧了這樣的事,你置我長平侯府於何地?”
見長平侯盛怒,季瑤也就扶了他坐下“老爺不必如此動怒,是非曲直,等到她醒來再說也不遲。”
二老爺從來沒覺得侄女兒這樣順眼過,能拖一刻是一刻。雖然季珊不是個好東西,但到底是自己的女兒啊,真能硬著心腸絞死她?見長平侯有被勸住的意思,大著膽子問道“那孩子留……”
“什麽孩子?”長平侯怒目視之,“那孽種斷然不能留!”
二老爺嚇得作鵪鶉狀,可憐巴巴的坐在左下首。季烜季炎兩兄弟現在除了暴怒就隻剩尷尬了,季珊行事渾然不留半點餘地,根本是自己不要臉也不讓季家要臉了。傳出去對季家的影響是致命的,更不說季瑤雖說已然和裴玨定親了,然而若是讓帝後覺得季家家風不配,退婚也不是不可能。
若是姑娘被天家退了婚,這輩子再想嫁人也就難了!
故此兄弟二人皆是怒火滔天,連一向好脾氣的季烜都快隱忍不住,季炎更是有衝動進去揍人。堂中一時安靜不已,裏麵又有人來“老爺,二姑娘醒了。”
原本沉寂的堂中變得更為死寂,季瑤坦然起身“姑媽,咱們內院也沒個主事的人,煩請姑媽同我去,二叔是姐姐的父親,自然也應該去。老爺和兩位哥哥,便就在此等候吧。”
長平侯現在心累得很,想到小女兒的可心,也就全權讓她過問了。季瑤和二老爺姑太太三人進了屋,屋中血腥氣已然散得七七八八,季珊靠在軟墊上,雙手捂著小腹,因為清減,臉上沒有意思血色,見三人進來,對為首的季瑤勾出一個冷笑道“怎麽?你進來瞧我如何身敗名裂的?我落到今日的地步,你滿意了?”
季瑤醉了,又不是她攛掇季珊未婚先孕的,這話說得好像她要負主要責任似的。“我知道你恨我,因為恨我,你要長平侯府上下全陪葬了?”
“與我何幹?”在季珊眼裏,侯府裏除了老太太沒人對得起她,“長幼有序,哪怕是我想要你們一家子萬劫不複,也輪不到你來審,你算是什麽東西?仗著和晉王訂了親,就千方百計想壓在我頭上?”
季瑤施施然微笑“我就算現在給你一杯毒酒,你也隻能喝。”
二老爺恐懼大哥比畏懼母親更甚,此刻離了長平侯,便要端叔叔的款,怒道“三丫頭,你這是同誰說話?你姐姐再有不是,也輪不到你說三道四。你仗勢欺人,這樣沒有婦德,來日出了閣,隻怕也難逃被休運數,定然丟長平侯府的臉!”
見他打著派頭,季瑤冷笑道“長平侯府的臉早就給二叔一家子丟盡了,哪裏輪得到我?”又轉頭看向季珊,“萬劫不複?你憑什麽讓長平侯府萬劫不複?就憑你肚裏孽種的父親是端王裴璋?”
這話一出,季珊本就沒有血色的小臉立時白如金紙,這是她的底牌,隻要季瑤真敢給自己一杯毒酒,她就要說出來這個事實,好讓季瑤知道,她肚裏的孩子是天家血脈。季瑤那時的臉色定然是像是吃了一堆蟲子,難看得要死。隻要想到季瑤恨得要死卻又奈何不了她的樣子,她就那樣興奮,她要一輩子都將季瑤踩在腳底,讓她匍匐在自己腳邊,永遠做這個陪襯。
季瑤冷笑連連,季珊就是個傻缺,她難道比季珊還要傻?一月前季珊在嵯峨峰水月庵,那是個尼姑庵,男香客也會避嫌不去隻有姑子的地方,而水月之中還有個貴客——二公主。裴璋與她一母同胞,探望也是情理之中。而季珊素來想著壓她一頭,她現下和裴玨定親,季珊必然會選擇皇親貴胄來顯示並不比她差。
裴璋是個色中餓鬼,季珊也不是個老實的,兩人頂著“好哥哥”和“孝順女兒”的光環就這樣幹柴烈火的攪在了一起,有了孽種。
二老爺張著嘴不知說甚才好,但卻有一股子狂喜湧上心頭。女兒肚裏的是天家血脈,也就是皇長孫啊!皇帝怎麽可能舍得皇長孫流落在外?雖然有傷風化,但皇帝隻能捏著鼻子認了,自然會將女兒賜婚進端王府,最不濟也是個側妃了。到時候他就一躍變成皇長孫外祖,何等的榮耀?
要不怎麽長平侯是宰輔而二老爺是個隻會倚仗季家聲望的草包呢,二老爺腦中千回百轉,還慶幸起了自己高瞻遠矚,虎著臉瞪著季瑤“什麽孽種!你昏了頭!若是沒有睡醒,就去洗把臉再回來說話。我還當你是個好的,既然知道了你姐姐腹中是天家血脈還敢說出毒酒的話來,安得什麽心?珊姐兒說得沒錯,你就是心胸狹隘陰險狠毒想要踩在珊姐兒頭上,見不得珊姐兒有半點好。”
姑太太原本是進來看戲的,但弟弟一番話真是讓她眼睛都直了。因為老太太生了雙生子之後忙著調養身子和妾侍鬥來鬥去,長平侯和姑太太幾乎是老太爺教養長大的,見聞和學識都遠遠勝過被老太太親手養大的二老爺。
大概是弟弟出生時在母體內憋得太久把腦袋憋壞了。
姑太太自我安慰著,正要說話安撫季瑤,後者卻擺手道“好,承蒙二叔這話,往後咱們就不親近,二房的事,長房決不再過問半句。今日二叔既然覺得是我容不得她,我也懶得喊冤。我隻問你,即便入得了端王府,端王內寵頗多,除卻王妃和側妃,美人不計其數,在王妃之前有了身子,王妃和側妃誰容得下你?上有主母不容,左右妾侍虎視眈眈。更不說陛下雖不允聲張,但二公主為何被罰去嵯峨峰的緣由你們都知道,跌了天家的名聲,連親女兒都能送去和姑子作伴。二姐熱孝之中和端王幹出這樣的事,世人定以為季家女兒都是不知廉恥,天家男兒個個急色荒唐,季家沒了臉,天家也沒了臉。陛下若知道了,怕沒有我這樣好性兒還同你說道說道,直接三尺白綾一杯鴆酒,為保幹淨,怕是要斬草除根的。”見二老爺原本滿是熱切的目光變得越來越驚恐,她冷笑,“我心胸狹隘陰險狠毒,又見不得別人好。咱們分了家,那就是兩家人,早就不該過問半點。既然二叔篤定了如此,我就自然會履行我的話,咱們以後不親近,你是死是活和我什麽相幹?”
二老爺聽了季瑤的話,隻覺醍醐灌頂,一時嚇得兩股戰戰。是了是了,薑氏雖未死,但已然行了喪儀,季珊還在熱孝之中,就和端王幹了那事,還有了孽種。此事一旦傳到了皇帝耳中,為保天家聲名,季珊必死無疑,而鬧出這樣醜事的二房也會被斬草除根!二老爺怕死得很,方才那心疼女兒和覺得自己要翻身做皇長孫外家的心被盡數澆熄了,隻剩惶恐和後怕,又為自己對季瑤說了重話讓她冷了心這事追悔莫及。額上冷汗涔涔,渾身都因為懼怕而發抖的二老爺幾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啪”的一巴掌抽到了季珊臉上,將她打得險些從床上滾下來“逆女,你這是幹了什麽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