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太子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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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後日常!
翌日,皇帝下旨,令端王裴璋往豫州當差,有老臣為之求情,全被發落,也就沒有下文了。他是否結黨營私的定義尚未下來,加之又在議儲關鍵時刻,但凡有腦子的都知道,裴璋算是徹底廢了。而這道旨意之後,又有太傅率人請封裴玨為儲君,不久後明旨下來,立皇四子晉王裴玨為太子,不日行冊禮,入主東宮。
對於這一場變故,大多都明白皇帝是聯想到了自己那一輩人的痛苦,這才快刀斬亂麻。而裴璋千算萬算,也就是輸在了沒有進宮去看雪團子這一著上麵。
而明旨一下,晉王府的大門險些被踏破,各色達官顯貴以及貴婦紛紛來向裴玨夫妻倆道賀。季瑤有孕在身,難免力不從心,每每說幾句話就讓她們回去了。
冬月初八,黃道吉日,正是裴玨行冊禮的日子。立太子乃是大事,是要告太廟的。因禮數繁複,且需要跪在曆代先帝靈位前聽禮官念四六駢句,故此帝後商議過,特特選在冬月,季瑤有孕四月,也好過胎兒不滿三月的時候。
最後皇後憐她,磨著皇帝破例搬了個矮腳杌子讓她半坐半跪的聽禮官念完。
因太子妃是外命婦之首,未來的一國之母,故此聽完禮官的話,須至東宮接受命婦朝拜,如此才是禮成。看著下麵的官家夫人們換了一波又一波,好容易強撐到完,季瑤也掌不住,晚膳都沒吃就睡去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她忽然醒來,見裴玨坐在床邊,正隔著寢衣按摩她的小腿,動作那樣輕柔,撅了撅嘴“怎的還不睡?”
“一會子就睡。”裴玨應了一聲,“今日讓你跪了那樣久,我心裏疼,卻礙於祖宗家法,不是我能免了的。替你揉揉,總比明兒個疼了好。”又望著她在燭光下晶亮的雙眸,“瑤瑤今日沒吃晚飯,要不要吃些東西?你這些日子餓得快,我怕你一會子餓醒,方才已讓她們下去煮胭脂米粥了。”
見他對自己這樣關懷備至,季瑤心中一暖,愈發的慶幸自己選擇留下是對的,又撒嬌道“不想吃米粥,想吃鴨肉包子。”
裴玨一麵揉她的腿,一麵說“那就吃包子吧,你這些日子喜歡吃的我都讓人給你備下了。咱們才入主東宮,今日先將就些,明日我讓他們將你素日之中睡慣的床搬來,免得你認床。”
“我才不認床。”要是認床,恐怕她執行任務的時候早就因為睡眠不足而神經衰弱了,樂顛顛的抱著他,輕咬著他的耳垂,“我認得是你呀。”
裴玨身子頓時一僵,將她從自己身上摘了下來“瑤瑤乖,別鬧,你身子受不住。”又覺得她渾身軟軟的抱著好舒服,順勢不肯撒手了,“我想你……”
“我也想你呀。”對於撩他這事,這是季瑤現在的惡趣味,偏生這人外麵看著冷淡,實際上內心那叫個狂熱奔放,這幾個月忍得很是辛苦,隻有實在忍不住的時候,才會拉著她的小手紓解。裴玨渾身都僵了,還是放開,“快將東西拿進來,太子妃餓了。”
弄畫忙將東西拿了進來,一碟淋了香油的小菜十分開胃,季瑤吃了小半碗胭脂粥,又吃了半個包子,哼哼唧唧的想睡。裴玨給她鋪好被子,去淨房擦洗過,這才要睡下,隻是剛摟著自家太子妃,小兄弟就不給麵子的昂首挺立了。裴玨有點尷尬,正要起身去衝個涼水澡,季瑤往他懷裏一鑽“怪冷的,就不要去了。如今胎已經穩了,你……輕一些,不要緊的。”
“真的?”他眼睛一下就亮了,但還是不甚放心的問了一句。季瑤頷首“嗯,不打緊的。”又翻身坐在他身上,臉兒在些微的燭光下酡紅一片,“我在上麵,別壓著孩子了。”
年輕男人的精力總是最旺盛的,又因為季瑤有孕的事,裴玨禁欲許久,今日總算是得償所願,酣暢淋漓的丟了一次,又怕孩子出問題,也就忍了。隻是季瑤也給鬧得夠嗆,第二日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來。梳洗之後,進宮向皇後請安去了。
“昨日累了,也該多睡一會子才是。如今有孕在身,多多保養呀。”皇後對她一向是滿意得很,但見她眼下烏青,約莫能想到是因為什麽。她是樂見於兒子兒媳感情和睦融洽的,隻要不誤了正事,她才懶得管年輕人的私生活,“況才搬去東宮,一時不習慣也是有的。”
“多謝母後關心。”季瑤笑盈盈的回答,往日三公主若知道她來了,早就迎出來了,今日卻不顯山不露水,也就順口問“嫣然今日念學去了?”
皇後道“你妹妹淘著呢,今日出宮說是找柔兒去了。也是要擇婿的人了,倒是半點收斂都不曾,這樣的性子,也不知嫁了人,會不會給駙馬家恥笑。”
還恥笑呢,三公主可是正經八百的嫡皇女,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哥又是太子,明擺著是被兩代皇帝寵的帝姬,誰敢怠慢?何況她是個純真性子,又不像某些皇室貴胄一樣喜歡轄製人,任憑嫁到哪家去都是讓人疼的。
季瑤正要勸,皇後卻話鋒一轉“玨兒如今是太子,你是太子妃,未來的皇後。有些話,母後也該交代你了。你們父皇雖說承認玨兒是個好的,也知道他來日會是個好皇帝,隻是卻不是全然放心,你明白為何?”
“因為兒臣,父皇知道兒臣有幾分薄才,唯恐兒臣行武媚之事。”對於皇帝的小心眼,季瑤了解得透透的,但也能夠理解。畢竟當皇帝的人,誰想江山易主?更不會有男人願意江山易給了女人。
見她如此上道,皇後很是欣慰。她是知道季瑤絕不會做那等忤逆的事,但皇帝不放心也沒有辦法。而皇帝又覺得自己敲打季瑤很沒麵子,故此就讓皇後來敲打了。對於這個苦差事,皇後也很是頭疼,她原本不想信,皇帝就拿了《景泰策》和季瑤論民生的文章給她看,皇後隻能信了這兒媳婦嬌弱的外表下其實藏著一顆彪悍的心,隻好硬著頭皮來讓季瑤行事收斂一些。
“長平侯府家教甚嚴,這點我和你父皇都是知道的。你是個極為聰慧的姑娘,為人處世昧著良心也挑不出半點不是來。”皇後循循善誘,“隻是咱們大楚,女兒家還是讀女四書的好。不是說讀書不好,而是政事上的還是男人家的分內之事。你來日做了皇後,到底是在後宮之中而非前朝。你明白母後的意思?”
對於這番話,季瑤心中有氣,女人家在生理上的確不如男人,但是將女人關在四四方方的天空之下很有成就?季瑤沒有心思去當女皇帝,但她想要來日和裴玨站在一起,她要裴玨可以大方的跟她談起政事,而不會因為她不懂而不再談論。季瑤承認這是她的占有欲作祟,從下定決定違背時空局的規定留在大楚之後,她就打算要全方位入侵裴玨的生活了——她不幹涉他的自由,但是裴玨生活的方方麵麵,都要有她的足跡。
裴玨來日會成為皇帝,政事自然也是他生活的一部分,季瑤不打算撤出這部分生活。
見她不說話,皇後長長的歎了一聲“許是委屈了你,隻是母後的話都是肺腑之言。或許未來有一日,咱們女人也能大大方方的談論政事,隻是絕不是現在。”
“兒臣知道。”季瑤很淡定,抬頭和皇後對視,“平心而論,兒臣的確是崇敬武媚的,隻因她敢為先人所不敢為。想必世上也沒有人如她一般,將皇帝、皇後和太後的位子都坐了一遍。隻是兒臣心中更崇敬的人,是文德皇後。”
文德皇後,她更為人所熟知的稱呼是長孫皇後。唐太宗和長孫皇後,明君賢後,後世傳為佳話。而長孫皇後也未必沒有對政事發表過意見,但太宗都從未怪罪。
迎著皇後怔忡的目光,季瑤笑得十分妥帖“母後,兒臣習書溫故,有時又會對民情作出一些愚見,隻是也僅是如此罷了。兒臣所希望的,也不過是為了來年,若是太子殿下惱了,如太宗殺魏征一樣遷怒忠良死節之臣時,兒臣能像長孫皇後一樣勸住太子殿下。至於武媚之事,煩請母後向父皇說明,兒臣不是武媚,沒有那心思,更沒有那性子。”
關鍵是她幹嘛去當武媚啊?好不容易想安定下來並且能夠安定下來了,裴玨來日登基後,對她千依百順,自己在後宮守著一畝三分地過活,老了含飴弄孫,惹惱了還能端個皇後的款去修理一些不開眼的。何必累死累活跑去和那些朝臣老狐狸正麵懟?還是直接傳召老狐狸的家眷加以敲打比較適合她現在的心境。
她正在心中歡快的吐槽,皇後卻麵露欣慰“你是個好的,來日做了皇後,也必將勝過我。你的話,我會向你父皇轉述的。”
季瑤頷首謝過,說了幾句,皇後則讓她回去好生歇著了。她剛一走,皇後才歎道“陛下好麵子不肯出麵,偏生我就是不好麵子的。瑤兒這嘴厲害,連我也找不到半點反駁的地方。陛下如今該放心了,我瞧這孩子就是個好的,沒有半點想篡權的意思,偏偏陛下小心眼子。”
殿中空無一人,良久才有人從屏風後麵走出來,那人十分高大,繞出來後咳了一聲,似乎是不滿皇後這樣說自己“怎麽就是朕小心眼了?這丫頭這樣能耐,誰知道會不會有這個心思。”
對於皇帝挽回麵子的說法,皇後點頭“好好好,陛下可沒有小心眼,都是正常的猜測罷了。”說罷又笑看著皇帝。給她一番揶揄,皇帝臉上升騰起詭異的紅暈來,悶悶的喚皇後的小字表示自己的不滿“佳儀。”
皇後笑了一會子,又正色“隻是陛下心中也明白,這太子妃之位,也隻適合瑤兒。老三媳婦雖好,奈何性子太過溫和,做個王妃使得,但若是作為太子妃,未免弱了些。若真要老三當了太子,隻怕那後院之中鬥得更厲害了,老三媳婦定然彈壓不住的。”
這點並沒有說錯,端王妃是個溫婉性子,溫婉性子對丈夫和長輩自然是最好,但若是主母,則有些溫柔太過了。裴璋內寵頗多,一旦真有得勢的機會,端王妃根本壓不住那麽多翻浪子的妾侍。
皇帝“唔”了一聲,想到方才季瑤的話,皺起了眉頭“他如今到底是太子了,前日裏的那五個女人如今半點消息都沒有,隻怕這小子神不知鬼不覺的送出府去了。”他說到這裏,頓了頓,“朕記得,劉家有一個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