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太子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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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後日常!
自裴璋被皇帝下旨嗬斥一番之後,接連幾天,都有人被大理寺傳喚去調查。一時之間,京中人心惶惶。不管是皇子還是臣下,一旦被坐實“結黨營私”的罪名,基本都是廢了。原本是儲君熱門人選的裴璋迅速的落敗下來,朝中的風向也開始轉換。
對於這樣的變化,季瑤是打心眼裏慶幸的。還好當時她以惡意揣度了一下皇帝,否則現在被調查的,可能就是兄弟兩人了。偏偏現在皇帝疑心病起來了,裴玨若是不夾著尾巴好好做人,隻怕皇帝也就要向他伸刀子了。
對於這件事,裴玨也深以為然,他為人冷淡,本就不太和京中的朝臣們往來,故此就算是皇帝想查,也無從查起。而皇帝雖說會懷疑兒子,甚至於冤枉兒子,但他犯不著去陷害兒子,故此,隻要裴玨安分守己,至少不會被皇帝盯上。
“手爐怎的溫溫的?”裴玨在書房之中看了一下午的公文,吃了飯回到房中,見季瑤懶洋洋的坐在窗下,順手摸了摸她的手爐,讓人給她加炭,又坐在她身邊,將她的手捧在掌中,“我給你捂捂。”又見掌中的小手白嫩可愛,忍不住埋頭親了親,“又香又嫩。”
季瑤忙笑著抽出手,點了點他的腦門“你當是糯香豬蹄呢?好沒意趣的舉動,真是讓人好笑。”他正感念,被季瑤嗔了一回,忙坐在她身邊,順勢抱她“親一親又有什麽要緊?”
“當然沒什麽要緊的。”季瑤歪著頭笑,“隻是你這人,誰知道你怎麽回事,一會子自己將自己的火給撩了起來,我可不會跟你鬧。”又將手平置在小腹上,“如今於我,孩子最重,天皇老子都得排後麵去。”
裴玨挑了挑眉,摟著她,聲音低了幾分“連我也得排後麵去?我也不及他?”他聲音原本低醇,此刻又來低音炮攻擊,季瑤橫了他一眼“你說呢?”
“有了孩子,你也要最喜歡我。”對於這答案,他當然是知道的,咬牙說出這話來,翻身將季瑤壓在羅漢床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季瑤。他生得麵如冠玉,氣度清貴無華,仿佛出塵謫仙,任憑是誰都能被這樣的皮相給惑了去。
季瑤被他壓在身下,也不急,慢條斯理的說“啊喲喲,如今有這樣的覺悟了,可不知道是誰早些日子天天讓我給他生個孩子的。你既惱了,我明日就去討一副藥來落了他,你看可好?”
知道她刻意堵自己的話,裴玨恨得牙根兒癢,壓著狠狠的親了一番,這才抵著她的額,幾分混雜著薄荷清香的氣息緩緩噴薄而出“瑤瑤知道我疼你,才敢這樣埋汰我。”
“是呀。”季瑤笑眯眯的伸手,揉著他的臉,“我就是知道你疼我,這才敢這樣放肆的。你要打我麽?”
他也不回答,緊緊抱著她靠在牆上“我有些想你了。”
年輕真好啊,這樣夜夜笙歌也沒有什麽壓力。這不過幾日,就開始賣可憐了。季瑤一麵想著,一麵主動親了親他的下巴“等孩子出世了我再陪你,如今……不方便。”
他輕輕的“嗯”了一聲,聲調有些委屈。
因著有孕,季瑤雖說瞌睡多,但夜中睡得很淺。半夜隱隱的聽見有粗重的喘息聲,嚇得她記憶都產生混亂,誤以為是往日在深山之中執行任務的時候了。確定不是猛獸後,她這才安心,卻覺得裴玨身上有些燙,還隱隱有層薄汗,那幾聲壓抑的粗喘,無疑是他發出來的。
好麽,知道媳婦是非常時期不能碰,現在正在自我安慰呢。
正在躊躇要不要幫他紓解的季瑤很糾結,他的動靜卻停了,微微的有一股子腥膻味。吻了吻季瑤的額,裴玨這才起身往淨房去了。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他才回來,回來時渾身都帶著涼意,怕是在淨房衝了冷水。待他躺下,季瑤才道“裴玨,你還好麽?”
“沒事,睡吧,我陪著你。”雖不知她何時醒的,但她冰雪聰明,未必不知自己在幹嘛,裴玨臉上有些發燒,隻摟著她讓睡。季瑤也不追問,埋在他胸口“下次若是難受了,就告訴我,我可以幫你……”
季瑤第二日睡到了臨近午時,懨懨的吃了午飯,又睡了一覺,這才神清氣爽的進宮去了。離雪團子病重已有兩三日,好在那日之後,水痘漸漸的結痂,已然有要痊愈的趨勢。
“難得王妃有心,花朝那日雖然凶險,好在熬了過來。”因為女兒不好,何妃的氣色很差,挺著肚子迎了季瑤,“如今已然有些結痂的意思,太醫也說好好養一養,不會有大礙的。倒是王妃,若是因花朝而傷了孩子,那可是我們母女的罪過了。”
要不怎麽說宮裏大部分人都喜歡何妃呢,人家說話輕言細語,為人又溫婉,說上幾句話跟被春風吹過似的。季瑤忙笑道“娘娘客氣了,花朝是小妹妹,多疼她一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況且雖然凶險,但若不是那日鬧出來了,這孩子怎麽沒有的也是未知之數。”
何妃也是微笑,又引了季瑤去瞧雪團子。她正可憐巴巴的待在床上,因為還未好全,很多的東西都不能吃,偏生這孩子又是個貪食的,自然覺得委屈。見了季瑤,她可憐巴巴的伸出手來“四嫂抱。”
未免季瑤為難,何妃忙說“四嫂肚子裏有你侄兒呢,可不能抱你。”
雪團子哼哼唧唧幾聲,扭著自己的小手“四嫂肚子裏有侄兒,母妃肚子裏有弟弟,花朝肚子裏有什麽……”
見她天真的模樣,季瑤坐在床邊“你肚子裏呀,有你吃下去的藥和點心呢。”伸手,輕輕撫著她的呆毛,“真是個好孩子。”
“也是我不中用,那日厥了過去,醒來卻發現鬧出了軒然大波。”何妃神色怔忡,“花朝雖然凶險,但端王也並無過錯,誰曾想觸怒了主子爺。”
皇帝遷怒裴璋的緣由是“沒有手足之情”。可換個角度,他可真有手足之情,兄弟之中除了景王之外全給一鍋端了,這份手足之情也是讓人十分“動容”。隻因雪團子是他最疼的小女兒,這才有裴璋的事。
“娘娘也不必自責,三哥未必是個幹淨的。”季瑤忙止住了何妃的話頭,“娘娘走到今日,後宮之中僅次於母後的地位已是不易。這些同情就不要多說了,何苦壞了父皇和娘娘的情誼?”
皇帝如今疑心病已起,鬼知道哪裏有他的暗衛,這話要是傳出去,豈不是要鬧得何妃也受罰?何況裴璋這一番查下來,皇帝說他結黨營私。皇帝會遷怒兒子,但是沒有原因會陷害自己的兒子,更何況現在非常時期,為了太子之位,裴璋未必不會采用非常手段。
細細的看完手中的折子,皇帝長舒了口氣,靠在椅子上並不說話。下麵立著首輔張閣老,長平侯和霍文鍾並皇帝的老師鄭太傅四人,皇帝這一通心累的歎息,讓四人心中有些打鼓了——陛下別是又想查誰了。
下麵四人不說話,皇帝也不想說話。那日小女兒病重,他怒極之下命暗衛去查老三,誰知道查出來的事豈是“精彩”二字了得!裴璋暗地裏勾兌了不少人想暗爭儲君之位,皇帝也給著實氣狠了。他還在呢,裴璋就搞這樣多的小動作,他要是奄奄一息了呢?不得翻天?越想越覺得這兒子有不如沒有的皇帝,心中的天平自然向裴玨偏了。
而這折子就是暗衛去查裴玨的結果,馬馬虎虎差強人意。
隻是若真的立裴玨為儲,季瑤的存在卻十分尷尬。論理,皇帝是承認她的才幹的,若是臣下家中,能有這樣的賢內助也是件好事。但是天家和臣子家怎能同日而語,若是臣妻,她能翻出什麽浪子來?但若是作為太子妃,未來的皇後,一旦時機成熟,她會不會變成武媚?更不說自家兒子就跟被灌了迷魂湯一樣,對季瑤掏心窩子的好。
皇帝頭一次想到早死的大皇子和二皇子,大皇子是劉淑妃所出,而老二則是皇後親生的,正兒八經的嫡長子,若有他在,也不必如此麻煩了。
煩惱著兒子太少,要麽太小,要麽不中用,要麽就幹脆妻管嚴的皇帝很是為難,若不立太子,他如今年歲也愈發大了,有時也覺得力不從心。況且自己這一輩為什麽到後來會爭成這樣,全因為沒有儲君!隻是季瑤,若是不轄製住她,來日翅子硬了,隻怕更不好拿捏了。
念及此,皇帝說“季卿,若是得了閑,還是好好和老四媳婦說說話吧,不是女人分內的事,就不要做了。”長平侯一頭霧水,心中直犯嘀咕,難道女兒又把她公公給得罪了?還是一口應了下來。
皇帝又說了幾句可有可無的話,隻留了鄭太傅一人,其餘人都下去了。長平侯和大女婿莫名其妙的對視一眼,也不知道季瑤又哪裏得罪了皇帝。張閣老隻對兩人擺手“延年兄怎聰明一世糊塗一時?這個節骨眼上陛下說這樣的話,又獨留了太傅一人,須知道這立儲之事,乃是太傅提出來的啊。”
翁婿倆恍然大悟,果然是關心則亂,兩人都給皇帝這一番話給弄蒙圈了,絲毫沒有想到皇帝說這話的原因——太子自然需要一個務實的太子妃,皇帝並不放心季瑤,現下才留鄭太傅商議的!
而禦書房之中,皇帝正在糾結,對於太傅,他完全是視為父親一樣尊重的,當年若非太傅支持,哪有他坐上九五之尊位子的現在?故此等到眾人一走,皇帝就將自己的煩難告訴了鄭太傅,隻是他也沒有點明,隻說季瑤冰雪聰明,唯恐禍亂宮闈。
正盼著恩師給自己一個愛的安撫,鄭太傅慢條斯理的開口了“陛下以為晉王妃有比肩男兒的意思?長平侯府家教甚嚴,晉王妃更是個柔弱女子,隻怕做不出這樣的事來。”其實鄭太傅覺得,若是季瑤真有那本事給裴玨分憂解難,那也是造化,但他不敢說,更不說皇帝的顧慮不是沒有道理,哪個皇帝想江山易主?尤其是易給了自己兒媳婦的娘家!
“晉王殿下人中龍鳳,此為朝臣所皆知,更是養在皇後娘娘膝下,尊貴無比,實為儲君上上之選。”明白皇帝的意思了之後,鄭太傅從善如流,況且裴玨的確可圈可點,是個明君的材料,“若是陛下真的不甚放心晉王妃,老臣以為,敲打為上,她是個聰明人,若知道了陛下的意思,定會收斂;敲打若不成,改為壓製,到底是內院婦人,始終不如男子的天地廣闊;若都不行……”鄭太傅說到這裏,眼底一片深沉,“那就請陛下下旨,命晉王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