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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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尋夢!
長真寧公主等幾個公主都來看望過她,大家聊了幾句養兒之道,說起自己懷孕時的情形,都十分高興。
這日程繪雪帶著亦沁,和蕭予漠的第二個兒子,兩個側妃馮妃和劉妃也一起來了,也帶來了馮妃生的蕭予漠的女兒文悅郡主,馮妃和劉妃也是當年和烏雲珠一起的秀女,被皇帝賜給了蕭予漠,大家都見過麵,相談甚歡。亦沁給烏雲珠見過禮,就一溜煙去找奕鴻玩了,文悅郡主第一次進宮,處處好奇,馮妃和劉妃帶著她去了院子裏玩。
烏雲珠與程繪雪麵對麵靜靜的坐著,往事隨風,兩人相視一笑。
“還沒有恭喜王妃,又添了世子。”
程繪雪臉上泛起淡淡的紅暈,感慨道“多謝皇貴妃。我也沒有想到,我還會有這個孩子,還能抱著這個孩子坐在朝陽宮裏,與你談笑風生。”
烏雲珠看了看那個孩子,方麵大耳,白白淨淨,長的很像蕭予漠,不禁很是喜歡,伸手想抱,程繪雪說“這孩子快半歲了,正愛動愛鬧,我怕他傷著你,還是讓乳母抱了出去玩吧。”
烏雲珠點點頭,笑道“這孩子長得真像王爺,取名了麽?”
程繪雪不無遺憾的說道“還沒有,王爺出發走的時候,我都不知道已經有了孩子,我懷他生他的時候,王爺都在西疆,我想等他回來再取名。”
烏雲珠歎息道“王妃,你辛苦了。”
程繪雪釋然一笑,“我懷亦沁的時候,王爺也在西疆,總算在我生他之前趕了回來。我已經習慣了等著他,守著王府的日子,這個孩子是上天的恩賜,皇貴妃,我不知道該怎麽樣感謝你才好!你對我的恩情,我對你的歉疚,真不知道從何說起。”
烏雲珠搖頭,“能看到你和王爺恩愛如初,我比什麽都歡喜。”
程繪雪道“不如請皇貴妃給這孩子起個名字吧,王爺也必定讚成!”
烏雲珠道“那怎麽可以?給世子取名是大事,還是由王爺取吧。”
程繪雪真心的說“有皇貴妃給我這孩子取名,也是他的福氣啊,若沒有你,我想,我大概也不會有這個孩子!”
烏雲珠微微一笑,不再推辭,爽快的說道“好吧。”她想了一想,說道“就叫亦雋可好?雋是清華雋永之意,我見這孩子長得很是氣派,就想到了這個字。”
程繪雪一聽極是喜歡,說道“亦沁,亦雋,好!別人都說皇貴妃有學問,果然起的名字這樣好,王爺也必定歡喜。”
兩人說說笑笑,很是暢快,本來程繪雪怕打擾烏雲珠休息,坐了會就要回府,可亦沁和奕鴻玩的不肯回去,她便多留了會兒。
程繪雪叫了丫頭乳母們都出去,說道“本來我生孩子王爺是想回來的,可他那時信上對我說道,現在邊疆局勢不好,一定要人駐守,他不能離開,所以隻能留在那裏。我就一直奇怪著,明明現在四海升平,西疆不是已經和我們談和了,怎麽會局勢不好呢?但王爺總有王爺的道理,我也回信叫他放寬心,我會照顧好自己和孩子。
我是婦道人家,男人的事我本不懂,可最近看到二弟回來,聽人說六弟與陛下總在朝堂上爭執,魏家的兩個兒子又聽說他們暗中調兵遣將,才明白也許有大事要發生了。
娘娘知道麽,魏丞相的兒子魏應天本來是都騎統領,可陛下前陣對魏應天明升暗貶,將他調離了都騎統領一職,改由娘娘的三哥喬祁俊任職,他本是三品都衛,都騎統領一職雖也隻有二品,可權利卻很大,京城的城防都由都騎軍負責,聽說魏應天很是不滿,揚言要你三哥好看。你還是多提醒著些家裏人,要他們小心吧,魏家的人,都不是好相與的人。”
烏雲珠暗暗心驚,三哥本就與魏家有過節,魏雲天是害死沈蕙的仇人,他現在又奪了魏應天的職位。京城的城守之職何等重要,蕭予涵不可能把鎮守門戶的人給魏家的人當,三哥盡管年輕,可他對皇帝忠心,又對魏家痛恨,實在是很合適的人選。
程繪雪見烏雲珠皺著眉頭沉默不語,忙道“皇貴妃,你盡管寬心,他到底是你三哥,魏家不敢把他怎麽樣的,我本不該對你多嘴,讓你煩心。”
烏雲珠心平氣和的說道“王妃的好意,我當然懂,我會告訴家裏人處處小心。”
程繪雪鬆了口氣,笑道“對對,你隻消稍稍提醒就好。朝政之事,我們還是少理會些,隻要安安心心生兒育女,服侍好夫君,就是了,你千萬安心休息,隻要生下皇子,就什麽都不用愁了!”
烏雲珠笑笑,和她一起用了些點心,天色將晚,她帶了孩子,告辭離去。
第二日烏雲珠叫富貴和順喜去接了大嫂進宮問了問情況,大嫂和沐王妃的說法相同,安慰她道“娘娘盡管放心就是,祁俊他不是當初那個衝動的毛頭小子了,他現在當了都騎統領,底下的人都對他很服,他可神氣了。魏應天縱然百般挑釁,祁俊都忍著不搭理,沒有上他們的當,他現在到底不一樣了,底下也有忠心跟著的人,陛下時常召見他,想是也囑咐過。您別多想,安心養胎吧。”
她這樣說,烏雲珠總算放下了心。她現在隻要數著日子,等待蕭予涵的勝利,等待魏家的倒塌,等待孩子的降生,其他的事,她告訴自己,什麽都不用擔心。
過了四五日,烏雲珠見到富貴等人閃躲的眼神,隱約覺得出了什麽事,叫了來問,卻誰也不肯告訴她,她心下疑惑著,便也不再問。蕭予涵已經十幾日沒有到她這裏來,也不知道事情進展的怎麽樣,她暗暗緊張,麵上卻裝著若無其事。
這日晚上,她翻來覆去難以入睡,起身走出去,卻聽到挽晴在外殿抽抽噎噎的哭,富貴在一旁小聲的安慰著,烏雲珠走近幾步,才聽到富貴在說“姑奶奶,你別哭了,給娘娘聽到可不是要糟了!我何嚐不知道王爺絕不會做謀逆之事,陛下自會明察秋毫!”
挽晴哭道“陛下都把他關進大牢了,什麽明察秋毫,根本是好壞不分!”
富貴嚇道“噓!你你真是不要命了,這樣的話也敢說!有人當朝說出先帝傳位的是六王,不是陛下,還說陛下謀奪帝位,陛下當然生氣了。”
挽晴道“那是魏家故意讓人這麽說的,王爺可沒說!陛下不問青紅皂白,就把王爺關在牢裏,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疑心了他!也不知道會不會處置他!”
富貴道“陛下的心思,咱們怎麽能懂?你千萬不可再如此了,若讓娘娘知道,可不知道要鬧出什麽事來!要說王爺已經是羅英的女婿了,可不比從前了。”
挽晴差點跳起來,咬牙道“你說什麽!你你懷疑王爺?我告訴你,他絕不是這樣的人!你”
富貴忙求饒道“好好好,我說錯了話!我求求你了,小聲些!”
挽晴恨恨的別過頭,擦了擦眼淚,輕聲道“你放心,娘娘有身孕呢,我不會不分輕重的。”
烏雲珠轉身坐回了床上,捂著心口,煩悶難當。事情果然已經白熱化,魏祥連先帝的遺詔都拿到朝堂上來說,這是下定決心要推翻皇帝,另立新君了!幸好蕭予涵已經提前告訴她,否則她此刻知道了,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情來他太了解她,所以盡管知道她會擔心,還是挑最不讓她擔心的話告訴了她,其實她何嚐不知道,他們現在做的事,實在是凶險異常,無論蕭予淇還是蕭予清有些異動,那就將是改朝換代之禍。
蕭予漠駐守西疆看著羅英部,□□不能,楊茂城將軍已經來京,帶著兵馬等待皇帝的調遣,表麵上看是和蕭予淇分庭抗禮,其實他們幾個心知肚明,楊茂城和蕭予淇是同一陣線的,烏雲珠隻要想想勤政殿盒子裏蕭予涵和他們之間的通信就知道了。
宮裏的禁衛統領荊雄一向對皇帝忠心耿耿,蕭予涵又未雨綢繆把喬祁俊安排在了都騎統領的位置,至少現在皇宮和京城是安全的,魏家要想真正動手,也是顧慮良多,所以才搬出先帝遺詔之事,煽動人心,現在似乎大戰一觸即發,宮裏宮外的氣氛都異常的緊張。
聽了挽晴和富貴的話,烏雲珠才知道蕭予涵把蕭予清關進了大牢,這又是何意她重新躺了下去,告訴自己不要再去想,她不該去想這些,這不是她能插手和關心的事情,那些,都是男人的事,和她無關,就算她想管,也幫不上任何忙。
由於晚上沒有睡好,第二天她的臉色很差,把大家嚇了一跳,趕忙圍著她團團轉,烏雲珠吃了些東西,幾乎睡了一天。
晚上蕭予涵來看了看她,陪她喝了藥就又匆匆去了。他神情平靜,雖然沒多說什麽,但他在用眼神示意烏雲珠安心,她也就什麽都不問。
又過了四五天,沒有任何消息傳來,即使有消息,他們也不會說給烏雲珠聽,怕她擔心。盛夏的天很熱,這幾日她心裏有些沉悶,常常傍晚不那麽熱的時候去禦花園裏坐一會兒,乘乘涼。
靜靜坐了一會兒,皇後帶著人從禦花園經過,看到她坐在那裏,便改道走了過來。
寶音和挽晴如臨大敵,扶著烏雲珠起身,向她行了禮。
皇後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兩眼,出乎意料的沒有惡言相向,自己坐了下來,說道“皇貴妃不要多禮了,坐吧。”
烏雲珠慢慢坐下來,“皇後娘娘好興致,今日怎麽來禦花園了?”
皇後撥了撥手上的指甲,“本宮見皇貴妃孤身一人,特來陪你聊聊,皇貴妃可是不願意見到本宮麽?”
烏雲珠說道“怎麽會,臣妾正無聊著。”
她的表情不無疑惑,皇後自然也感覺到了,說道“皇貴妃好像很奇怪?也是,你與本宮相識也好幾年了,從未這樣兩個人麵對麵坐著好好說過話吧?你後麵那兩個丫頭,兩雙眼睛就這樣瞪著本宮,就好像本宮是什麽毒蛇猛獸,要害你似的!”
挽晴和寶音連忙低頭,說道“奴婢不敢!”各自退了一步。
烏雲珠吸了口氣,說道“皇後娘娘說笑了,她們怎敢對娘娘您不敬?隻是臣妾身子不好,她們總是多上心些。”
皇後看著她,笑了笑,說道“你這身孕懷的也不是時候,陛下前朝正忙著,最近少有空來陪你了吧?”
烏雲珠心裏一震,麵上依舊心平氣和,“陛下一向忙碌,臣妾有沒有孕,都是朝政要緊,陛下是明君,心中孰輕孰重,自有計較。”
皇後眼中閃過一絲哀怨,一種烏雲珠從未在她身上見到過的柔軟,她看著遠處的荷塘說道“是啊,陛下的確一向忙碌!皇貴妃,被陛下這樣寵愛著,你覺得很幸福嗎?”
烏雲珠怔了怔,若她是嘲諷,是刻薄,她也不會讓步,可此時的皇後,那語調竟是淡淡的愁,她一時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皇後繼續說著“你我相識起,就注定為敵,因為我姓魏,所以無論是誰,都是我的敵人,甚至是……”她頓了一頓,“所以魏家的女兒,不懂什麽叫幸福。”
烏雲珠真的呆住了,今日的皇後,真正是和平時判若兩人。
“皇後娘娘何出此言,娘娘您是後宮之主,是天下之母,是陛下之妻,普天之下,還有哪個女人比您更尊貴?”
“尊貴就是幸福嗎?”她看著荷塘,像是在自言自語,“所以為了守住尊貴,就要一無所有!”
興許是懷著孩子心異常的柔軟,烏雲珠暫時忘記了她與麵前這個女人有著化解不了的仇怨,說道“皇後娘娘,尊貴不尊貴,幸福不幸福,其實都在您自己手裏,在您自己心裏,您可以選擇。”
“可以選擇……我還有選擇嗎?”她靜默著,呆呆出了一會兒神,忽然恢複了那一貫淩厲的有些讓人發冷的眼神,轉頭看向烏雲珠,說道“皇貴妃就多保重吧,現在整個皇宮,整個天下,都盼著你能給陛下誕下皇子!”
烏雲珠心裏歎了一口氣,說道“多謝皇後娘娘。”
皇後起身離去,並沒有再惡言惡語,從相識到現在,她們之間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對話,以前她們的相處幾乎都是一邊咬牙切齒,一邊假意敷衍。可現在她第一次感覺到,麵前這個從未有過好感的女人,原來也有自己的心事,有自己的無奈。
她想起那天皇帝說過的話,魏錦蓉,她對皇帝真的沒有感情嗎?她心裏恐怕也是矛盾的吧。
挽晴憋了半天,終於說道“娘娘,奴婢一看您這幅樣子,就知道您可是又心軟了!”
烏雲珠一愣回神,微微笑道“沒有,隻是今天皇後這個樣子,我有些意外。”
寶音說道“娘娘,老虎也有打盹的時候呢!”
挽晴鄭重說道“娘娘,以前您無論對誰好,哪怕沐王妃,奴婢都不敢多勸您,可隻有皇後,您千萬不能糊塗啊!您想想德妃,靜妃主子,想想芮銀,繡春,想想三公子!魏家,已經是我們不共戴天的仇人了!”
寶音跟她的時間短,但烏雲珠以前的事,早已經在挽晴那裏知道的清清楚楚,她的性子一向善惡分明,跟著說道“挽晴姐姐說的對!娘娘,她們是覺得對您來強的不管用,知道您好性,才變個法的來對付您,您可不能上當了!特別現在您懷著小皇子呢,皇後哪有這樣好心,這個時候來跟您和好!”
烏雲珠心裏一驚,握住了她們的手。
“好丫頭,你們放心,我心裏有數了!”
兩個丫頭對望一眼,稍稍放心,可眉眼都是藏不住的擔憂。
深宮裏看似平靜,其實天天都有看不見的風暴,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卷到你的身邊,讓人猝不及防。
是啊,皇後和她的恩怨,豈是一時半會兒,幾句話就能化解的麽?就算她肯,皇後肯嗎?她害死了這麽多的人,她對自己深惡痛絕,難道忽然就自己醒悟,自己悔改了嗎?唉,自己怎麽能這樣天真!
她或者也有無奈,可那又怎麽樣,誰沒有呢?難道無奈可以成為害人的理由嗎?挽晴和寶音說得對,以前種種,德妃靜妃……那都是人命,再也活不過來,就像她和皇後,再也不可能像沒事發生過一樣。
過了兩天,皇後拆人來請她去椒房殿喝茶,皇帝囑咐過她不要去椒房殿,富貴和挽晴說盡好話,為她擋了回去,她隻覺得心累。
這天挽晴陪著她在禦花園裏坐著,正準備回去,大嫂身邊的丫頭翠蘭火急火燎的跑過來跪下道“娘娘!”
烏雲珠吃了一驚,問道“翠蘭,你怎麽來了?”
翠蘭道“啟稟娘娘,家裏出了大事!不知道誰傳出來說恭親王才是當年應該繼承帝位的皇子,恭親王知道了後與陛下反目,要謀反,魏丞相當堂力主將他處死,前些日子恭親王已經給陛下關了起來,不知怎麽昨日又放了,恭親王一出牢房就去找了三公子,魏府的人說三公子是恭親王的同謀,要帶三公子去審問,他不肯去還打傷了魏家的二公子,被魏府的人抓走了,現在生死未卜!夫人說三公子一去肯定沒命,讓奴婢趕緊來告訴娘娘想想辦法!”
烏雲珠隻覺得一陣暈眩,差點摔倒,挽晴忙扶著她坐下,嚇得麵色入土,急道“娘娘,您千萬別著急!當心身子!”
烏雲珠顫聲道“快,快帶我去找陛下!”
挽晴道“娘娘您忘了,陛下中午來用膳的時候說要出宮一趟,現在不在宮裏!您別急,等晚上陛下回來再去,您千萬小心身體,別驚了胎!”
烏雲珠猛的站起來,跺腳道“我怎能不急,三哥進了魏府,還有命嗎?”她摸了摸身邊的龍諭令,沉聲道“我要出宮一趟!”
翠蘭道“是是,隻有娘娘您才能救三公子了,夫人的馬車就在宮門口等著!”
挽晴嚇道“不成!娘娘您千萬去不得!別說您有身孕,就算沒有,魏府也是萬萬去不得的,還是等陛下來了再去吧!”
烏雲珠搖頭道“等陛下回來,他就沒命了!我就不信魏家現在就敢不尊皇命!快走!”
挽晴道“那那也要回去告訴一聲!娘娘,您等等!”
烏雲珠道“不能等了,我先去,你回去等陛下!”
挽晴急道“奴婢當然要陪著您!等等讓宮門的侍衛告訴荊統領一聲吧!”
烏雲珠再不多話,帶著挽晴和翠蘭匆匆而去,到了宮門口,果然有輛馬車在等,她來不及細想,就上了馬車。馬車才出發,她隻覺得一陣暈眩兩眼一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周圍隻有一些微弱的光,幾乎看不到任何的東西,鼻子聞到的隻有潮濕和腐爛的泥土氣,她忽然清醒,她是被人騙來了這個地方關了起來。
烏雲珠想動,可渾身使不出一絲力氣,她叫道“挽晴!挽晴!”可沒有回答,挽晴不在這裏,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摸了摸係在裏麵的荷包,她稍稍安心,還好,龍諭令還在,看來抓她的人並不知道龍諭令在她身上。
龍諭令號令天下,可比自己重要的多了,若是落在魏家手上,後果不堪設想,她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回想著失去知覺之前的事。
大嫂的丫頭翠蘭,從她第一天進大哥的家門她就在,是從小跟著大嫂的丫頭,以致於烏雲珠開始半點也沒有懷疑,現在冷靜下來想想,這件事實在破綻很多。
這樣大的事,為什麽大嫂自己不來,要讓丫頭來說?這些日子無論發生了多大的事,她們都盡量瞞著不讓她知道,怎麽會忽然冒冒失失的來讓一個丫頭告訴她這些?翠蘭怎麽會知道她在禦花園而不是朝陽宮,還正好算準了蕭予涵不在宮裏,她求助無門?
她其實隻要仔細想想,就能看出問題,她原本也不是那麽好騙的人,可這些日子她一直暗暗擔心著,翠蘭的話正好說中了她最擔心的事,讓她都來不及去辨別真偽,就先入為主的相信了。
烏雲珠看了看周圍,幾乎是一片漆黑,她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而且自己懷著孕的虛弱身體根本沒有逃跑的可能,此刻蕭予涵他們肯定要急瘋了吧!她雖有些心慌,但還是反複告訴自己要冷靜下來,事已至此,到底是誰要這樣處心積慮的抓她,目的又是什麽呢?
不會是魏家,魏家散布出先帝傳位恭親王的謠言,自己卻又撇了個幹淨,當眾假意對皇帝忠心不二,好拉攏朝臣,暗中動作。皇後?她如果要害死她的孩子,在宮裏的時間和機會更多,沒有必要這樣大費周章的把她騙出來。那麽,到底誰要抓她呢?抓她來威脅皇帝,不是很荒謬麽,皇帝不可能為了一個妃子把江山皇位拱手相讓,即使他肯,太後和大臣也不可能讓他這樣做。
烏雲珠想來想去,實在想不出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暗暗擔心著肚子裏隻有兩個月出頭,還未成型的孩子,不知道等待她和這個來之不易的孩子的,會是怎麽樣的命運。她閉上眼睛,在心裏默默的問蒼天,難道她經曆的還不夠多麽!老天竟不肯讓她安安穩穩的過這一生麽!
不知道過了多久,屋子的門終於開了,兩個人把她從地上拉了起來,帶她走了出去。這是一個偏僻山腳下的密林空地,挽晴被捆綁著,塞著嘴巴倒在地上,看樣子雖然不能動,倒沒有大礙,烏雲珠心裏稍稍放了心。
日頭偏西已經是下午,這裏看得出是離城很遠,遠處荒涼一片,烏雲珠自從被抓來這裏一天一夜,水米未進,她站了一會兒,不由得兩腿發軟,扶住了旁邊的一棵樹,才沒有讓自己倒下去。
一聲冷冷的聲音在她身側響起“皇貴妃,你好!”
烏雲珠看清楚來人,隻覺得渾身冰冷。
騙她來的人,原來是娜丹。